一株含羞草
書桌上養著一盆含羞草,早上起來看見她居然一下子就開花了!
原來那綠色的小球球不是葉子,而是她的花骨朵。淡淡的玫紅的花蕊,長長的像樹葉的縫隙裡射下的光束,向四面八方張揚的伸開著。每個花蕊頂端還有一個圓圓的、黃色的球型的帽子,這不正是陽光的顏色嗎?
女兒衣服也沒有穿就跑過來了,一邊揉著仍然朦朧的眼睛一邊說:哇,好漂亮呀!我問女兒,你說含羞草的花像什麼?女兒脫口而出,像一個住在玫瑰花叢裡的小刺蝟!我大笑,是啊!玫瑰花叢裡的刺蝟應該是被染成玫紅色了的!
這株含羞草,是妻送給女兒的生日禮物。在這之前女兒還沒有見過會動的植物,這株含羞草著實讓她興奮了好幾天。只要是含羞草的葉子一張開,女兒的小手馬上就過去了,只輕輕一撫,含羞草的葉子就迅速的合攏去了。甚至連葉柄都向下往根的方向躲。
含羞草是一種非常講究規則的植物,他的每一片大的葉子都是由一個葉柄和四片羽狀的葉面組成,不會多也不會少。而每個羽狀的葉面又由相對而生的米粒狀的更小的葉片組成,對數不等。據我觀察最少的有4對,最多的可以達到16對。當然這個只是我的觀察,顯然不是絕對的。
含羞草的莖上佈滿鉤狀的刺,和小時候家門口的刺槐樹有幾分相似。每每靜靜的端詳著這株小小的含羞草,我總會想起刺槐,進而又想起刺槐樹旁邊的老屋,想起老屋裡的童年生活和老屋旁邊的小夥伴們。
可惜老屋在十年前就已經不堪風雨而坍塌。像我的奶奶,把我們一個個帶大,送走,然後自己孤獨的守著老屋不願離開,只為我們再回來時有一個棲身之地。如今奶奶走了很多年了,我們的老屋也只剩下一片殘磚破瓦,和一地的略帶淒涼的記憶。
童年的夥伴都離開了這裡,抽支發芽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的生活。我想這就是如我奶奶一樣的上輩人的期盼吧!回憶總是笑中帶淚的!還好老屋門口的刺槐還在。
刺槐樹對於我兒時的小夥伴們而言有兩樣寶貝,一個是葉子。因為那時大家都很窮,沒有錢買球,我們都是用破袋子裝滿刺槐樹的葉子當球踢的。因為刺槐樹的葉子乾淨,不長毛,而且一擼就是一大把,一會兒就可以裝滿一袋子,用一根麻繩繫住口子,一個足球就成了。就是這樣的一個"足球"給了我們這一群孩子帶來的很大的樂趣,我們這些精力旺盛的孩子在它的身上盡情的宣洩著自己的快樂。老槐樹像我的奶奶,那時就已經和現在一樣蒼老。她靜靜的慈祥的站在那裡,看著我們這些孩子在談的懷裡盡情的瘋鬧。
還有一樣,就是刺槐的花。春天,白白的,一串串的雪白的鞭炮一樣的槐花鋪滿枝頭,和樹葉爭搶著陽光雨露和人們的目光;芳香的吸引著勤勞的小蜜蜂嗡嗡的在她身邊圍繞。現在想來這該是多美的畫面!只可惜我們當時是不能欣賞她的美的,在我們的眼裡,她只是一種食物。她的花蕊裡有甜甜的花蜜,她白白的花瓣是可以生吃的,也可以包餃子。實際上我的童年已經不缺衣少食了,雖不富裕溫飽問題還是可以解決的。但覓食視乎是人的動物天性,各種我至今無法用文字命名和形容的野果、樹葉、甚至樹根充斥著依稀的童年記憶,也充斥著當時如我一樣的童年的大腦。
在紙坊這個小縣城裡,刺槐樹已經不多見了。只是在世紀廣場的一角還有幾棵,每當春天,刺槐花開的時候,我總會停下匆匆路過的腳步,駐足觀望。正如現在,我靜靜的端詳著書桌上的含羞草,會有一種把刺槐樹種到家裡的錯覺!
讓生命日益豐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