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名家經典散文欣賞

General 更新 2024年12月22日

  有的散文以“借景抒懷”或“託物言志”的方式來體現其意蘊的,有時作者還通過象徵手法的運用來表達其高遠深沉的意蘊。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供大家欣賞。

  :遠處的青山 ***英***高爾斯華綏

  不僅僅是在這剛剛過去的三月裡***但已恍如隔世***,在一個充滿著痛苦的日子——德國發動它最後一次總攻的與個星期天,我還登上過那座青山嗎?正是那個陽光美好的天氣,南坡上的野茴香濃郁撲鼻,遠處的海面一片金黃。我俯身草上,暖著面頰,一邊因為那新的恐怖而尋找安慰,這進攻發生在連續四年的戰禍之後,益發顯得酷烈出奇。

  “但願這一切快結束吧!”我自言自語道,“那時我就又能到這裡來,到一切我熟悉的可愛的地方來,而不致這麼神傷揪心,為致隨著我的錶針的每下滴答,就有一批生靈慘遭塗炭。啊,但我又能——難道這事魯永遠完結嗎?”

  現在總算有了完結,於是我又一次登上這座青山,頭頂是沐浴著十月的陽光,遠處的海面一片金黃。這時心頭不再感到痙攣,身上也不再有毒氛侵襲。和平了,仍然有些難以相信。不過再不用過度緊張地去頃聽那永無休止的隆隆炮聲,或去觀看那些倒斃的人們、張裂的傷品與死亡。和平了,真的和平了!戰爭繼續了這麼長久,我們不少人似乎已經忘記了一九一四年八月戰爭全面爆發之初的那種盛怒與驚愕之感。但是我卻沒有,而且永遠不會。

  在我們和一些人中——我以為實際在相當多的人中,只不過他們表達不出罷了——這場戰爭主要會給他們留下了這種感覺:“但願我能找到這樣一個國家,那裡人們所關心的不再是我們一向所關心的那些,而是美麗,是自然,上彼此仁愛相待。但願我們能找到那座遠處的青山!”關於俄忒克里託斯的詩篇,關於聖弗西斯的高風,在當今的各個國家裡,正如東風裡草上的露珠那樣,早日渺為可見。即或過去我們的想法不同,現在我們的幻想也破滅。不過和平終歸已經到來,那些新近屠殺掉的人們的幽魂總不致再隨著我們呼吸而充塞在我們胸膛。

  和平之感在我們的思想上正一天天變得愈益真實和愈益與幸福相連。此刻我已能在這座青山之上為自己還能活在這樣一個美好的世界而讚美造物主。我能在這溫暖陽光的覆蓋之下安然睡去,而不會睡後又是過去那各懨懨欲絕。我甚至能心情歡快地去做夢,不致醒後好夢打破,而且即使做了噩夢,睜開眼睛後也就一切消失。我整改把關仰望那蔚藍的晴空而不會突然瞥見那裡拖曳著一長串猙獰可怖的幻象,或者人對人所幹出的種種傷天害理的慘景。我終於能夠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晴空,那麼澄澈的蔚藍,而不會時刻受著悲愁的拘牽;或者俯視那光豔的遠海,而不致擔心波面上再會浮起屠殺和血汙。

  天空中各種禽鳥的飛翔,海鷗、白嘴鴨以及那些往來徘徊於白蛋坑邊的棕色小東西對我都是欣慰,它們是那樣的自由自在,不愛拘束一隻畫眉正鳴轉在黑莓叢中,那裡葉間還晨露未乾。輕如蟬翼的新月依然隱浮在天際;遠處不時傳來熟悉的聲籟;而陽光正暖著我的臉頰。這一切都要是愉快。這裡見不到凶猛可怕的蒼鷹飛撲而下,把那快樂的小鳥攫去。這裡不再有歉仄不安的良心把我從這逸樂之中喚走。到處都是無限歡欣,完美無瑕。這裡張目四望,不管你看看眼前的蝸牛甲殼,雕鏤刻畫得那般精緻,恍如童話裡小精靈頭上的細角,而且角端作薇薇色;還是俯瞰從此處至海上的一帶平蕪,它浮游於午後陽光的微笑之下,幾乎活了起來,這裡沒有樹籬,一片空曠,但有許多炯炯有神的樹木,還有那銀白的海鷗,翱翔在色如蘑菇的耕地或青蔥翠綠的田野之間;不管你凝視的是這株小小的粉約雛菊而且慨嘆它的生不逢時,還是注目那棕紅灰褐的滿谷林木,下面乳白的流雲低低懸垂,暗影浮動——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這是隻有大自然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而且那觀賞大自然的人的心情也分外悠閒的時候,才能見到的。

  在這座青山之上,我對戰爭與和平的區別也認識得比往常更加透徹。在我們的一般生活中,一切幾乎沒有發生多大改變——我們並沒有領得更多的奶油或更多的汽油,戰爭的外衣與裝備籠罩著我們,報刊雜誌上還充溢著敵意和仇恨;但是精神情緒上我們確已感到了巨大差別,那久病之後逐漸死去還是逐漸恢復的巨大差別。據說,此次戰爭爆發之初,曾有一位藝術家閉門不出,把自己關在家中和花園裡面,不訂報紙、不會賓客,耳不聞打伐之聲,目不睹戰爭之形,每日惟以作畫賞花自娛——只不知他這樣繼續了多久。難道他這樣作法便是聰明,還是他所感到的痛苦比那些不知躲避的人更加厲害?難道一個連自己頭頂上的蒼穹也能躲得開嗎?連自己同類的普遍災難也能無動於衷嗎?

  整個世界逐漸恢復——生命這株偉大花朵的慢慢重放——在人的感覺與印象上的確是再美不過的事了。我把手掌狠狠地壓在草葉上,然後把手拿開,再看看那草葉慢慢直了過來,脫去它的損傷。我們自己的情形也正是如此。戰爭的創傷已深深侵入我們身心,正如嚴霜侵入土地那樣。在為了打人流血這樁事情而在戰鬥、護理、宣傳、文字、工事,以及計數不清的各個方面而竭力努力的人們沼,很少人是出於對戰爭的真正的熱忱才去做的。但是,說來奇怪,這四年來寫得一篇最優美的詩歌亦即朱利安·克倫菲爾的《投入戰爭!》竟是縱情謳歌戰爭之作!但是如果我們能把自那第一聲戰鬥號角之後一切男女對戰爭所發出的深切詛咒全都聚集起來,那些哀歌之多恐怕連籠罩地面的高空也盛裝不下。

  然而那美與仁愛所在的“青山”離開我們還很遙遠。什麼時候它會更近些?人們甚至在我所偃臥的這座青山也打過仗。根據在這裡白堊與草地上的工事的痕跡,這裡廈曾住宿過士兵。白晝與夜晚的美好、雲雀的歡歌、花香與芳草、健美的歡暢、空氣的澄鮮、星辰的莊嚴,陽光的和熙,還有那清歌與曼舞、淳樸的友情,這一切都是人們渴求不饜的。但是我們卻偏偏要去追逐那濁流一般的命運。所以戰爭能永遠停止嗎?……

  這是四年零四個月以來我再也沒有領略過的快樂、聽任思想自由飛翔,那安祥如海面上輕輕襲來的和風,那幸福如這座青山上的晴光。

  :無知的樂趣 ***英***羅伯特

  同一個普通城裡人在鄉下散步,而不對他的無知的領域象海洋那樣寬闊感到驚訝是不可能的。成千上萬的男女活著然後死去,一輩子也不知道山毛櫸和榆樹之間有什麼區別,不知道烏鶇和畫眉的啼鳴有什麼不同。我們整整一生都有鳥生活在我們的周圍,然而我們的觀察力是如此微弱,以致我們中間許多人弄不清楚蒼頭燕雀是否會唱歌,說不出布穀鳥是什麼顏色。我們象孩子似地爭論布穀鳥是否飛的時候總是唱歌還是僅僅有時候在樹枝上唱歌,爭論查普曼***英國作家和翻譯家***的下面兩行詩是根據他的想象呢,還是根據他對大自然的認識寫的:

  當布穀鳥在翠綠的橡樹懷中歌唱,

  初次使人們在明媚春天心花怒放。

  然而,這種無知並不完全是可悲的。從這種無知我們可以得到有所發現的樂趣。這種樂趣是經常的,只要我們足夠無知。

  博物學家的幸福在某種程度上也依靠他的無知,無知給他留下這類新天地讓他去征服。他可能在書本上已經達到了知識的頂峰本身,但,在他用自己的眼睛證實每一個光輝的細節之前,他仍然感到是半無知的。他希望親眼看見雌布穀鳥一種罕見的情景——在地上下蛋然後用嘴把蛋叼到窩裡***在這窩裡註定要發生殺害幼鳥的事件***去。他將一天又一天地坐在那裡,望遠鏡緊貼著眼睛,為的是親自確認或駁斥這樣的說法,說布穀鳥確實是在地上而不是在窩裡下蛋的。如果他是十分有幸竟然發現了這種最遮遮掩掩的鳥在下蛋,那麼也仍然有其它領域在等待他去征服,有一大堆有爭論的問題等待他去解答。無疑,科學家們迄今沒有理由為他們錯過的無知而哭泣。要是他們似乎什麼都懂,那麼這僅僅是因為你我幾乎什麼都不懂。在他們發掘出的每一個事實下面總是有一筆無知的財富在等待著他們。

  我曾經有一次聽到一位聰明的太太問,新月是否總是在相同的星期幾出現。她補充說也許最好是不知道,因為,如果人們事先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天上的哪個地方能夠看見新月,那麼它的出現總會給人帶來意外的愉快。然而,我想,即使對那些熟悉新月的活動時間表的人們,新月也總是出乎意料地來到的。我們並不會因為我們對一年四季的職司有足夠的知識,知道要在三月或四月,而不是在十月裡,去找報春花,而在發現一株早開的報春花時就不那麼高興。我們也知道蘋果樹是在結果子之前而不是在結果子之後開花的,但當五月份我們到一家果園去度假日時,這並不會減少我們對假日之美妙所感到的驚訝。

  一位當代的英國小說家曾經有一次被外國人問到:在英國,最重要的莊稼是什麼。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黑麥。”象這樣的完全的無知,在我看來似乎帶有豪言壯語的味道;但是,即使是不識字的人的無知也是巨大的。使用電話機的普通人解釋不了電話機是怎樣工作的。他把電話、火車、鑄造排字機、飛機視為理所當然的東西,正象我們的祖先把福音書中的奇跡視作理所當然的東西一樣。對這些東西,他既不懷疑也不理解。我們每一個人好象只是調查了一個小圈子裡面的事實並把這些事實變成了自己的。日常工作以外的知識被大多數人看作是華而不實的東西。然而我們還是經常對我們的無知作出反應,加以反對的。我們不時地喚起自己並思考。我們喜歡對什麼事情都思考——思考死後的生活或思考那些象據說曾經使亞裡士多德感到困惑的問題——“為什麼從中午到子夜打噴嚏是好的,但從半夜到中午打噴嚏則是不吉利的”——人類感受過的最大歡樂之一是:迅速逃到無知中去追求知識。無知的巨大樂趣,歸根結蒂,是提問題的樂趣。已經失去了這種樂趣的人或已經用這種樂趣去換取教條的樂趣***這就是回答問題的樂趣***的人,已經在開始僵化。人們羨慕象喬伊特***本傑明,1817—1893,英國古典學者。—譯者***那樣愛一問到底的人,他在六十歲之後還坐下來學習生理學。我們中間的大多數人在到達他這個年齡以前很久就已經失去了無知感。我們甚至對我們象松鼠那樣積攢的一點知識感到自負,並把不斷增長的年齡本身看作是無所不知的源泉。我們忘記了蘇格拉底之所以以智慧聞名於世並不是因為他無所不知而是因為他在七十歲的時候認識到他還什麼都不知道。

  :夢中的孩子 ***英***蘭姆

  孩子們總是愛聽關於他們長輩的故事的:他們總是極力馳騁他們的想象,以便對某個傳說般的老舅爺或老祖母多少得點印象,而這些人他們是從來不曾見過的。正是由於這個緣故,前幾天的一個夜晚,我那幾個小東西[1]便都跑到了我的身邊,要聽他們曾祖母費爾得的故事。

  這位曾祖母的住地為腦福克的一家巨室***那裡比他們爸爸的住處要大上百倍***,而那裡便曾是——至少據當地的傳聞是如此——他們最近從《林中的孩子》歌謠裡聽的那個悲慘故事的發生地點。其實,關於那些兒童及其殘酷的叔叔一段傳說,甚至一直到後面歐鴝銜草的全部故事,在那座大廳的壁爐面上原就有過精美的木雕,只是後來一個愚蠢的富人把它拆了下來,另換了一塊現代式的大理石面,因而上面便不再有那故事了。聽到這裡,阿麗絲不覺微含嗔容,完全是她媽媽的一副神氣,只是溫柔有餘,慍怒不足。接著我又繼續講道,他們那曾祖母費爾得是一位多麼虔敬而善良的人,是多麼受著人們的敬重與愛戴,儘管她並不是***雖然在某些方面也不妨說就是***那座巨宅的女主人,而只是受了房主之託代為管理,而說起那房主,他已在附近另置房產,喜歡住在那更入時的新居里;但儘管這樣,她住在那裡卻好像那房子便是她自己的一般,她在生前始終非常注意維持它的體面與觀瞻,但到後來這座宅院就日漸傾圮,而且拆毀嚴重,房中一切古老擺設傢俱都被拆卸一空,運往房主的新宅,然後胡亂地堆在那裡,那情形的刺目正像有誰把惠斯敏斯大寺中的古墓盜出,生硬地安插到一位貴婦俗豔的客廳裡去。聽到這裡,約翰不禁笑了,彷彿是在批評,“這實在是件蠢事”。接著我又講道,她下世葬禮是如何隆重,附近幾裡的一切窮人以及部分鄉紳都曾前來弔唁,以示哀悼,因為這位老人素來便以善良和虔敬聞名;這點的一個證明便是全部讚美詩她都能熟記成誦,另外還能背得新約的大部。聽到這裡,阿麗絲不覺仰出手來,表示歎服。

  然後我又說道,他們的曾祖母當年是怎樣一個個子高高模樣挺好的美人:年青時候是最會跳舞的人—一這時阿麗絲的右腳不自覺地舞動起來,但是看到我神情嚴肅,便又止住——是的,她一直是全郡之中最會跳舞的人,可是後來得了一種叫癌症的重病,才使她受盡痛苦,跳不成了;但是疾病並沒有摧折她的精神,或使她萎靡不振,她依舊心氣健旺,這主要因為她虔誠善良。接著我又講道,她晚上是如何一個人單獨睡在那座空蕩宅院零亂房間裡;以及她又如何彷彿瞥見那兩個嬰孩的鬼魂半夜時候在靠近她床榻的樓梯地方滑上滑下,但是她卻心中堅信,那天真的幽靈不會加害於她;而我自己童稚的時候卻是多麼地害怕喲,雖然那時我身邊還有女傭人和我同睡,這主要因為我沒有她那麼虔誠善良——不過我倒沒有見著那嬰兒們的鬼魂。聽到這裡,約翰馬上睜大眼睛,露出一副英勇氣概。接著我又講道,她對她的孫子孫女曾是多麼關心愛護,每逢節日總是把我們接到那巨宅去玩,而我在那裡最好一個人獨自玩上半天,常常目不轉睛地凝注著那十二個古老的愷撤頭像出神***那些羅馬皇帝***,最後那些古老的大理石像彷彿又都栩栩然活了一般,甚至連我自己也和他們一起化成了石像;另外我自己在那座龐大的邸宅之中是如何興致勃勃,流連忘返。

  那裡有許多高大空蕩的房間,到處張掛著古舊的簾幕和飄動的繡幃,四壁都是橡木護板,只足板面的敷金已剝落殆盡——有時我也常常跑到那敞闊的古老花園裡去遊玩,那裡幾乎成了我一個人的天地,只是偶爾才遇上一名園丁從我面前躦過——再有那裡的油桃與蜜桃又是怎樣嘉實累累地垂滿牆頭,但是我卻連手都不伸一伸,因為它們一般乃是禁果,除非是偶一為之——另方面也是因為我自己意不在此,我的樂趣是到那些容貌悒鬱的古老水鬆或冷杉間去遨遊,隨處摭拾幾枚絳紅的漿果或樅果,而其實這些都是中看而不中吃的——不然便是全身仰臥在蔥翠的草地上面,默默地吮吸著滿園的清香——或者長時間曝浴在桔林裡面,慢慢地在那暖人的溫煦之下,我彷彿覺得自己也和那滿林橙桔一道爛熟起來——或者便是到園中低處去觀魚,那是一種鰷魚,在塘中倏往倏來,動作疾迅,不過時而也瞥見一條個子大大但性情執拗的狗魚竟一動不動地懸浮在水面,彷彿其意在嘲笑那胡亂跳躍的輕浮舉止,——總之,我對這類說閒也閒說忙又忙的消遣玩樂要比對蜜桃柑桔等那些只能吸引一般兒童的甜蜜東西的興趣更濃厚得多。聽到這裡,約翰不禁把一串葡萄悄悄地又放回到盤子裡去,而這串葡萄***按:並沒有能瞞過阿麗絲的眼睛***他原是準備同她分享的,但是,至少目前,他們兩人都寧願忍痛割捨。

  接著我又以一種更加高昂的語氣講道,雖然他們的曾祖母費爾得非常疼愛她的每個孫子,她卻尤其疼愛他們的伯伯約翰·蘭——,因為他是一個非常俊美和非常精神的少年,而且是我們大家的共同領袖;當他還是個比我們大不許多的小東西時,他絕不像我們那樣,常常繞著個荒涼的角落呆呆發愁,而是要騎馬外出,特別能騎那些烈性的馬,往往不消一個上午,早已跑遍大半個郡,而且每出必與獵戶們相跟——不過他對這古邸與花園倒也同樣喜愛,只是他的性情過於跅弛奔放,受不了那裡的約束——另外待到伯伯長大成人之後,他又是怎樣既極英俊又極勇武,結果不僅人人稱羨,尤其深得那曾祖母的讚賞;加上他比我們又大了許多,所以我小時因為腿瘸不好走時,總是他揹著我,而且一背就是幾裡;——以及後來他自己又怎樣也變跛足,而有時***我擔心***我對他的急躁情緒與痛苦程度卻往往體諒不夠,或者忘記過去我跛足時他對自己曾是如何體貼;但是當他真的故去,雖然剛剛一霎工夫,在我已經恍如隔世,死生之間竟是這樣判若霄壤;對於他的夭亡起初我總以為早已不再置念,誰知這事卻愈來愈縈迴於我的胸臆;雖然我並沒有像一些人那樣為此而痛哭失聲或久久不能去懷***真的,如果那次死的是我,他定然會是這樣的***,但是我對他確實是晝夜思念不已,而且只是到了這時我才真正瞭解我們之間的手足深情。

  我不僅懷念他對我的好處,我甚至懷念他對我的粗暴,我一心只盼他能再復活過來,再能和他爭爭吵吵***因為我們兄弟平時也難免鬩牆***,即使這樣也總比他不在要好,但是現在沒有了他,心裡那種悽惶不安的情形正像當年你們那伯伯被醫生截去了腿腳時那樣。  聽到這裡,孩於們不禁泫然淚下,於是問道,如此說來,那麼目前他們身上的喪服便是為的這位伯伯,說罷,仰面嘆息,祈求我再別敘說伯伯的遭遇,而給他們講點關於他們那***已故的***美麗的媽媽的故事。於是我又向他們講了,過去在悠悠七載的一段時光中——這期間真是忽而興奮,忽而絕望,但卻始終誠摯不渝——我曾如何向那美麗的阿麗絲·溫——登表示過殷勤;然後,按著一般兒童所能理解的程度,儘量把一位少女身上所獨具的那種嬌羞、遲疑與回絕等等,試著說給他們——說時,目光不覺掃了一下阿麗絲,而殊不料驀然間那位原先的阿麗絲的芳魂竟透過這小阿麗絲的明眸而形容宛肖地畢現眼前,因而一時簡直說不清這佇立在眼前的形體竟是哪位,或者那一頭的秀髮竟是屬於誰個;而正當我定睛審視時,那兩個兒童已經從我的眼前慢慢逝去,而且愈退愈遠,最後朦朧之中,只剩得兩張哀愁的面孔而已;他們一言不發,但說也奇怪,卻把要說的意思傳給了我:“我們並不屬於阿麗絲,也不屬於你,實際上我們並不是什麼孩子。那阿麗絲的孩子是管巴爾圖姆叫爸爸的。

  我們只是虛無;甚至不夠虛無;我們只是夢幻。我們只是一種可能,或者將來在忘河的苦水邊上修煉千年萬年方能轉個人形,取個名義”——這時我蘧然而覺,發現自己仍然安穩地坐在我那隻單身漢的安樂椅上,而適才的種種不過是一夢,這時忠誠的布里吉特仍然廝守在我的身邊——但是約翰·蘭——***亦即詹姆斯·伊里亞***卻已杳不可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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