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簡介及其作品介紹

General 更新 2024年12月23日

  汪曾祺***1920年03月05日——1997年05月16日***,江蘇高郵人,當代作家、散文家、戲劇家。下面就是小編給大家整理的汪曾祺簡介及其作品,希望大家喜歡。

  汪曾祺簡介

  汪曾祺***1920年03月05日——1997年05月16日***,江蘇高郵人,當代作家、散文家、戲劇家。早年畢業於西南聯大,歷任中學教師、北京市文聯幹部、《北京文藝》編輯、北京京劇院編輯。在短篇小說創作上頗有成就。著有小說集《邂逅集》,小說《受戒》《大淖記事》,散文集《蒲橋集》,大部分作品,收錄在《汪曾祺全集》中。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

  汪曾祺作品篇1:果園雜記

  塗白

  一個孩子問我:幹嘛把樹塗白了?

  我從前也非常反對把樹塗白了,以為很難看。

  後來我到果園幹了兩年活,知道這是為了保護樹木過冬。

  把牛油、石灰在一個大鐵鍋裡熬得稠稠的,這就是塗白劑。我們拿了棕刷,擔了一桶一桶的塗白劑,給果樹塗白。要塗得很仔細,特別是樹皮有傷損的地方、坑坑窪窪的地方,要塗到,而且要塗得厚厚的,免得來年存留雨水,窩藏蟲蟻。

  塗白都是在冬日的晴天。男的、女的,穿了各種顏色的棉衣,在脫盡了樹葉的果林裡勞動著。大家的心情都很開朗,很高興。

  塗白是果園一年最後的農活了。塗完白,我們就很少到果園裡來了。這以後,雪就落下來了。果園一冬天埋在雪裡。從此,我就不反對塗白了。

  粉蝶

  我曾經做夢一樣在一片盛開的茼蒿花上看見成千上萬的粉蝶——在我童年的時候。那麼多的粉蝶,在深綠的蒿葉和金黃的花瓣上亂紛紛地飛著,看得我想叫,想把這些粉蝶放在嘴裡嚼,我醉了。

  後來我知道這是一場災難。

  我知道粉蝶是菜青蟲變的。

  菜青蟲吃我們的圓白菜。那麼多的菜青蟲!而且它們的胃口那麼好,食量那麼大。它們貪婪地、迫不及待地、不停地吃,吃得菜地裡沙沙地響。一上午的功夫,一地的圓白菜就叫它們咬得全是窟窿。

  我們用DDT噴它們,使勁地噴它們。DDT的激流猛烈地射在菜青蟲身上,它們滾了幾滾,僵直了,撲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我們的心裡痛快極了。我們是很殘忍的,充滿了殺機。

  但是粉蝶還是挺好看的。在散步的時候,草叢裡飛著兩個粉蝶,我現在還時常要停下來看它們半天。我也不反對國畫家用它們來點綴畫面。

  波爾多液

  噴了一夏天的波爾多液,我的所有的襯衫都變成淺藍色的了。

  硫酸銅、石灰,加一定比例的水,這就是波爾多液。波爾多液是很好看的,呈天藍色。過去有一種淺藍的陰丹士林布,就是那種顏色。這是一個果園的看家的農藥,一年不知道要噴多少次。不噴波爾多液,就不成其為果園。波爾多液防病,能保證水果的豐收。果農都知道,噴波爾多液雖然費錢,卻是划得來的。

  這是個細緻的活。把噴頭綁在竹竿上,把藥水壓上去,噴在梨樹葉子上、蘋果樹葉子上、葡萄葉子上。要噴得很均勻,不多,也不少。噴多了,藥水的水珠糊成一片,掛不住,流了;噴少了,不管用。樹葉的正面、反面都要噴到。這活不重,但是幹完了,眼睛、脖頸,都是酸的。

  我是個噴波爾多液的能手。大家叫我總結經驗。我說:一、我幹不了重活,這活我能勝任;二、我覺得這活有詩意。

  為什麼叫它“波爾多液”呢?——中國的老果農說這個外國名字已經說得很順口了。這有個故事。

  波爾多是法國的一個小城,出馬鈴薯。有一年,法國的馬鈴薯都得了晚疫病,——晚疫病很厲害,得了病的薯地像火燒過一樣,只有波爾多的馬鈴薯卻安然無恙。大夥捉摸,這是什麼道理呢?原來波爾多城外有一個銅礦,有一條小河從礦裡流出來,河床是石灰石的。這水藍藍的,是不能吃的,農民用它來澆地。莫非就是這條河,使波爾多的馬鈴薯不得疫病?於是世界上就有了波爾多液。

  中國的老農現在說這個法國名字也說得很順口了。

  去年,有一個朋友到法國去,我問他到過什麼地方,他很得意地說:波爾多!

  我也到過波爾多,在中國。

  汪曾祺作品篇2:葡萄月令

  一月,下大雪。

  雪靜靜地下著。果園一片白。聽不到一點聲音。

  葡萄睡在鋪著白雪的窖裡。

  二月裡刮春風。

  立春後,要刮四十八天“擺條風”。風擺動樹的枝條,樹醒了,忙忙地把汁液送到全身。樹枝軟了。樹綠了。雪化了,土地是黑的。

  黑色的土地裡,長出了茵陳蒿。碧綠。

  葡萄出窖。

  把葡萄窖一鍬一鍬挖開。挖下的土,堆在四面。葡萄藤露出來了,烏黑的。有的稍頭已經綻開了芽苞,吐出指甲大的蒼白的小葉。它已經等不及了。

  把葡萄藤拉出來,放在鬆鬆的溼土上。

  不大一會,小葉就變了顏色,葉邊發紅;——又不大一會,綠了。

  三月,葡萄上架。

  先得備料。把立柱、橫樑、小棍,槐木的、柳木的、楊木的、樺木的,按照樹棵大小,分別堆放在旁邊。立柱有湯碗口粗的、飯碗口粗的、茶杯口粗的。一棵大葡萄得用八根、十根,乃至十二根立柱。中等的,六根、四根。

  先刨坑,豎柱。然後搭橫樑,用粗鐵絲緊後搭小棍,用細鐵絲縛住。

  然後,請葡萄上架。把在土裡趴了一冬的老藤扛起來,得費一點勁。大的,得四五個人一起來。“起!——起!”哎,它起來了。把它放在葡萄架上,把枝條向三面伸開,像五個指頭一樣的伸開,扇面似的伸開。然後,用麻筋在小棍上固定住。葡萄藤舒舒展展,涼涼快快地在上面呆著。

  上了架,就施肥。在葡萄根的後面,距主幹一尺,挖一道半月形的溝,把大糞倒在裡面。葡萄上大糞,不用稀釋,就這樣把原汁大糞倒下去。大棵的,得三四桶。小葡萄,一桶也就夠了。

  四月,澆水。

  挖窖挖出的土,堆在四面,築成壟,就成一個池子。池裡放滿了水。葡萄園裡水氣泱泱,沁人心肺。

  葡萄喝起水來是驚人的。它真是在喝口哀!葡萄藤的組織跟別的果樹不一樣,它裡面是一根一根細小的導管。這一點,中國的古人早就發現了。《圖經》雲:“根苗中空相通。圃人將貨之,欲得厚利,暮溉其根,而晨朝水浸子中矣,故俗呼其苗為木通。”“暮溉其根,而晨朝水浸子中矣”,是不對的。葡萄成熟了,就不能再澆水了。再澆,果粒就會漲破。“中空相通”卻是很準確的。澆了水,不大一會,它就從根直吸到梢,簡直是小孩嘬奶似的拼命往上嘬。澆過了水,你再回來看看吧:梢頭切斷過的破口,就嗒嗒地往下滴水了。

  是一種什麼力量使葡萄拼命地往上吸水呢?

  施了肥,澆了水,葡萄就使勁抽條、長葉子。真快!原來是幾根根枯藤,幾天功夫,就變成青枝綠葉的一大片。

  五月,澆水,噴藥,打梢,掐須。

  葡萄一年不知道要喝多少水,別的果樹都不這樣。別的果樹都是刨一個“樹碗”,往裡澆幾擔水就得了,沒有像它這樣的:“漫灌”,整池子的喝。

  噴波爾多液。從抽條長葉,一直到坐果成熟,不知道要噴多少次。噴了波爾多液,太陽一晒,葡萄葉子就都變成藍的了。葡萄抽條,絲毫不知節制,它簡直是瞎長!幾天功夫,就抽出好長的一節的新條。這樣長法還行呀,還結不結果呀?因此,過幾天就得給它打一次條。葡萄打條,也用不著什麼技巧,一個人就能幹,拿起樹剪,劈劈啦啦,把新抽出來的一截都給它鉸了就得了。一鉸,一地的長著新葉的條。

  葡萄的卷鬚,在它還是野生的時候是有用的,好攀附在別的什麼樹木上。現在,已經有人給它好好地固定在架上了,就一點用也沒有了。卷鬚這東西最耗養分,——凡是作物,都是優先把養分輸送到頂端,因此,長出來就給它掐了,長出來就給它掐了。

  葡萄的卷鬚有一點淡淡的甜味。這東西如果醃成鹹菜,大概不難吃。

  五月中下旬,果樹開花了。果園,美極了。梨樹開花了,蘋果樹開花了,葡萄也開花了。

  都說梨花像雪,其實蘋果花才像雪。雪是厚重的,不是透明的。梨花像什麼呢?——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

  有人說葡萄不開花,哪能呢!只是葡萄花很小,顏色淡黃微綠,不鑽進葡萄架是看不出的。而且它開花期很短。很快,就結出了綠豆大的葡萄粒。

  六月,澆水、噴藥、打條、掐須。

  葡萄粒長了一點了,一顆一顆,像綠玻璃料做的紐子。硬的。

  葡萄不招蟲。葡萄會生病,所以要經常噴波爾多液。但是它不像桃,桃有桃食心蟲;梨,梨有梨食心蟲。葡萄不用疏蟲果。——果園每年疏蟲果是要費很多工的。蟲果沒有用,黑黑的一個半乾的球,可是它耗養分呀!所以,要把它“疏”掉。

  七月,葡萄“膨大”了。

  掐須、打條、噴藥,大大地澆一次水。

  追一次肥。追硫銨。在原來施糞肥的溝裡撒上硫銨。然後,就把溝填平了,把硫銨封在裡面。

  漢朝是不會追這次肥的,漢朝沒有硫銨。

  八月,葡萄“著色”。

  你別以為我這裡是把畫家的術語借用來了。不是的。這是果農的語言,他們就叫“著色”。

  下過大雨,你來看看葡萄園吧,那叫好看!白的像白瑪瑙,紅的像紅寶石,紫的像紫水晶,黑的像黑玉。一串一串,飽滿、磁棒、挺括,璀璨琳琅。你就把《說文解字》裡的玉字偏旁的字都搬了來吧,那也不夠用呀!

  可是你得快來!明天,對不起,你全看不到了。我們要噴波爾多液了。一噴波爾多液,它們的晶瑩鮮豔全都沒有了,它們蒙上一層藍兮兮、白糊糊地的東西,成了磨砂玻璃。我們不得不這樣幹。葡萄是吃的,不是看的。我們得保護它。

  過不兩天,就下葡萄了。

  一串一串剪下來,把病果、癟果去掉,妥妥地放在果筐裡。果筐滿了,蓋上蓋,要一個棒小夥子跳上去蹦兩下,用麻筋縫的筐蓋。——新下的果子,不怕壓,它很結實,壓不壞。倒怕是裝不緊,逛裡逛當的。那,來回一晃悠,全得爛!

  葡萄裝上車,走了。

  去吧,葡萄,讓人們吃去吧!

  九月的果園像一個生過孩子的少婦,寧靜、幸福,而慵懶。

  我們還給葡萄噴一次波爾多液。哦,下了果子,就不管了?人,總不能這樣無情無義吧。

  十月,我們有別的農活。我們要去割稻子。葡萄,你願意怎麼長,就怎麼長著吧。

  十一月,葡萄下架。

  把葡萄架拆下來。檢查一下,還能再用的,擱在一邊。糟朽了的,只好燒火。立柱、橫樑、小棍,分別堆垛起來。

  剪葡萄條。乾脆得很,除了老條,一概剪光。葡萄又成了一個大禿子。

  剪下的葡萄條,挑有三個芽眼的,剪成二尺多長的一截,捆起來,放在屋裡,準備明春插條。

  其餘的,連枝帶葉,都用竹召帚掃成一堆,裝走了。葡萄園光禿禿。

  十一月下旬,十二月上旬,葡萄入窖。

  這是個重活。把老本放倒,挖土把它埋起來。要埋得很厚實。外面要用鐵鍬拍平。這個活不能馬虎。都要經過驗收,才給記工。

  葡萄窖,一個一個長方形的土墩墩。一行一行,整整齊齊的排列著。風一吹,土色發了白。

  這真是一年的冬景了。熱熱鬧鬧的果園,現在什麼顏色都沒有了。眼界空闊,一覽無餘,只剩下發白的黃土。

  下雪了。我們踏著碎玻璃碴似的雪,檢查葡萄窖,扛著鐵鍬。

  一到冬天,要檢查幾次。不是怕別的,怕老鼠打了洞。葡萄窖裡很暖和,老鼠愛往這裡面鑽。它倒是暖和了,咱們的葡萄可就受了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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