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動愛情故事

General 更新 2024年11月30日

  愛情中的兩個人,就好像兩個拉著橡皮筋的人,受傷的往往是不願意放手的那個人,下面這些是小編為大家推薦的幾篇非常感動愛情故事。

  1:冷雨

  夏天果真就要過去了吧。我想著,起身披了件衣服,隨手拉開了深藕荷色繡著碎花的窗簾——這窗簾畢竟是太薄,雨水一股一股像小溪般從窗上流下去的影子竟透過這窗簾,映進我的眼睛裡去了,窗簾上的那些黯淡的花兒,此刻就像是漂在小溪上似的。在這深藕荷色的天幕下,深藕荷色的空氣裡。一點一點,彷彿還有花正在風裡飄著,初落的花,還留著些燦爛,一沾上這深藕荷色的溪水,也就立馬枯萎了——秋天終究還是來了。

  捧了一杯熱茶,透過氤氳,透過窗戶,透過雨簾,習慣的看向路邊的那叢杜鵑——真真可笑,我心裡想著。已是這麼晚了,又下著雨,那小姑娘哪裡會來呢?

  ……且慢,那一抹黑影又是什麼?除了花神鳥魂,哪裡還會有旁的人來這荒園子的後牆邊——當然,除去了她的。

  我把窗戶整個的打開了,雨絲飄了進來。我睜大了眼向外望著,然而這夜,再添上這雨,渾然的一片蒼茫。我乾脆把頭伸了出去,耳邊頓時一片譁然的雨聲。

  果然是她。

  她站著,瘦削的肩微微的顫抖著,是冷吧?還是……還是像上次一樣,在哭?不錯的,上次她哭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一個伶仃的背影。所不同的是,那時還正當盛夏,太陽明晃晃的高照著,蟬鳴起來的時候,每每淹沒了她壓抑著的低泣聲,然而當蟬靜下去了,沒有風吹的空氣凝固成一團,她零零落落的抽噎聲就像潮一般的湧了起來,淹沒了整個下午。

  我於是又像上次一樣,躲在這扇窗的背後猜測著。看她十七八歲的年紀,身形這樣單薄,衣裳也顯然是舊的——每次見她,都是這幾件舊衣服,洗的顏色都黯了。那件她最常穿的白裙子,已經泛了黃,還有那件翠綠色的短衫,小的幾乎不能穿了。大概是她的家庭不富裕的緣故吧?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正是格外注意旁人眼光的時候,既是這樣,她躲在沒人的地方哭一哭也是情理之中。又或者,是她與父母吵了嘴,甚至還捱了打,一氣之下跑了出來盡情的哭,也是有可能的,她這樣的年紀,也正是開始煩怨父母的管教,有了自己主張的時候。

  但是也不好說。我把頭縮了回來,雨水順著溼漉漉的沾在額前的頭髮流了下來,我隨手抹了抹眼睛,仍復出神的想著——上一次哭未必是家裡的緣故,也許是和好朋友吵了架了,也許,我一邊想著,一邊不自禁的微微笑了起來。是和意中人鬧了彆扭吧?搞不好還是未婚夫呢。當真是有趣極了,這活生生的人,鮮亮亮的人生,總是比小說傳奇上的故事耐看。尤其是這個姑娘,我既不知她的姓名,又不知她的身世,只知她愛來這正臨著我的窗的荒園子的後牆邊,站在那一叢杜鵑花邊出神。極碰巧的,獨獨這一段牆在我搬來之前就塌了,像是老天故意給我安排了看這齣戲,這戲裡的主角雖然沒有聲音,也幾乎沒有什麼動作,然而她這或喜或憂的表情,常常引了觀眾碧落黃泉的去神遊,搜腸刮肚的把一切傳奇裡的情節往她的身上套,沒有合適的,就自己海闊天空的編去,這一場戲,著實蘊藏著無限的精彩。

  她笑的時候,淡淡的眉纖巧的彎著,嘴角也彎著,眼睛裡亮閃閃的,像粼粼的兩滴水,在她心底的光芒裡搖動著,閃爍著。杜鵑花正開著,她立在花邊,嫻靜的,溫柔的,喜悅的,就像是另一株盛開著的花。這時候,她是剛得了心儀寶貝的富貴人家的千金,是父母答應了期盼已久的婚事的女兒,是意中人終於開口求婚了的姑娘——她的一個笑容,是無數場轟轟烈烈的戲的高潮。

  她也有時候在沉思,眉尖微微皺著,嘴脣緊緊的抿著,眼睛裡是一泓沉靜的泉,杜鵑搖擺著花瓣,蹭上她的裙角。於是她是初初見識了人情世故的小姐,是開始為人生迷茫的女孩——誰知道她究竟是在想什麼,誰又需要知道。

  然而,她大多數時候是不笑的,也不想著什麼。而是愣愣的在出神,眉和脣舒展著,眼睛也舒展著,卻又舒展的不安心,飄了一層清晨太陽還未出時散在樹枝間的霧,這霧讓一切都模糊了,模糊的讓人更不安——這時候的她,扮演著最多的角色,也最耐人品味。

  哭,她是隻哭過兩次的,一次是在這即將過去,或者已經過去了的夏天裡,另一次,就是眼前。

  然而這次和上次畢竟不同。夜這樣的深了,雨也這樣的大,這樣的冷——她本該在暖和的被窩裡,做著屬於她的一個夢,一個可能關於晴天的夢。在這個夢裡,或者有她的父母,他們笑著,拉著她的手向前走著,一路上不停的說著梯己的話兒。或者有她的姐姐妹妹,也笑著,正與她說著玩笑,互相打趣。或者有那個藏在她那顆小小的心的最裡面的人,一個男子,正微笑著凝望著她——然而她此刻,卻正在這夏末初秋的冷雨裡哭著。

  自從兩年前我搬來這裡,自從那次無意中在窗邊看見了她,這個小姑娘成了我最大的趣味——因為是唯一的。我的生活,單調的只剩下凌亂的往事——這些我已經忘了——還有她,這一出無關痛癢的戲。

  我的思緒漸漸雜亂起來,一絲一絲的攪在了一起——她仍然在哭著,我已經肯定了她是在哭著的——我把披著的衣服拉緊了些,真冷呀。

  有那麼一段時間,我是恍惚著的——然而當幾個人匆匆的奔了過來,圍住了她的時候,我立馬清醒了過來——戲是不能誤的。

  那幾個人的臉在夜色裡也看不清楚,只他們的話語一聲聲的傳了過來。第一句,是“雪卿……”

  哦,原來她叫做雪卿啊。

  這麼一想,“雪卿”後面的話就岔過去了。我連忙湊近了視窗,凝神的聽著。

  “你怎麼越長大越任性了!你小時候多聽話,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今天是怎麼了,啊?你姐姐喜歡你那墜子,你給她就是了……你姐姐平常那麼照顧你,好吃的好穿的都給你,你怎麼就這麼小氣,啊?打你兩下子,你還越發了瘋了,三更半夜的跑出來哭,害得我們冒著這麼大的雨找了這大半夜的,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沒有,沒有,沒有!”她哭喊著——我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沙啞的,哽咽的——“我就是沒有良心!我姐姐照顧我什麼了?她們不要的東西我才能要,好不容易別人送一塊墜子,她們還要搶了去……”

  “你閉嘴!”一聲怒氣衝衝的斷喝,又是“啪”的一記清脆的耳光,“好啊你,長大了,會跟父母頂嘴了?了不起啊你……”

  另一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媽,您別在這兒打她,把別人吵醒了聽笑話多不好,回家再好好教訓她。啊?”

  先前那一人又狠狠地哼了一聲,幾個人拽著她,她抽噎著,仍舊是壓抑了聲音——人影漸漸看不見了的時候,雨聲也沒過了抽泣聲。

  我又微笑著浮想聯翩了一會,順手把茶杯遞到嘴邊。

  茶已經涼了,冰冷冰冷的。

  第二天清晨,我醒來的時候,雨還在下著。

  我坐起身來,拉開這流水和花瓣一起飄零著的窗簾——她已經在外面了,打著一把傘,傘的邊沿幾乎蹭上了我的窗臺。

  我趴在窗臺上望著,傘在狹窄的小路里顯得極累贅,像是遮著戲臺的一塊幕布。

  我於是伸出手,撥開了傘。

  然而我馬上就後悔了,哪裡有觀眾去掀開幕布的?果然不出我所料,臺上的主角大吃一驚,回過頭來,驚慌失措的看住了我。

  我忽然來了興趣——索性就和主角談論談論這場戲——這麼想著,我笑嘻嘻的也看著她,說道:“你先別說,我來猜猜看。”

  她愣了一下,我的話,她八成是沒有聽懂。

  我於是開始講我昨晚的猜測——“你有幾個姐姐,把父母的疼愛和好東西都佔完了,還經常欺負你,搶你的東西,對吧?昨天你一個姐姐問你要一個墜子——這個墜子呢,大概是對你比較重要的人送給你的,所以你不願意給,她就去告你父母,你父母就打了你,你就跑出來了,對吧?”

  她仍舊是呆著,然而眼中添了驚疑,我有點得意——大概是猜對了的。

  果然,她怔怔的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

  我正要回答。她卻搶先開了口:“您一定是昨天晚上聽見了,對吧?”

  我張了張嘴,她卻又搶在了頭裡:“我們家的人吵醒您了嗎?真是抱歉得很。”

  這回她是徹徹底底地說完了,閉了嘴望著我——然而我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雪卿……”

  “啊呀,您連我的名字都聽了去呀?”她笑著,不同於從前的任何一回的笑容,她的眼睛眯了起來,亮晶晶的一條縫,笑意從裡面流出來。

  “姐姐,您叫什麼呀?”她見我不說話,問道。

  “我姓岳……”

  “啊,嶽姑娘好。”她伶俐的說道。

  嶽姑娘好……我覺得有些恍惚,嶽姑娘是誰?是我?怎麼覺得不像呢……是因為兩年沒有人叫了的緣故麼?那麼兩年前呢?那個叫我“嶽姑娘”的人哪裡去了呢?

  忘了,忘了,我什麼都忘記了的,我……好不容易忘記的。

  然而……然而……

  然而我真的忘記了麼?那麼,我現在又是怎麼了呢?

  天,我是怎麼了,明明是在和戲子說話,怎麼就突然覺得天地都昏暗下來了呢?

  只是……只是……我當初又為什麼要搬來這裡呢?我又為什麼要疏遠了人群,為什麼要去好不容易的忘記什麼呢?

  “嶽姑娘?姐姐?你怎麼了?”雪卿的聲音,像是從極遙遠的天外傳來,牽扯著雲,沾染了雨,一片霧靄靄的朦朧,到了我的耳邊,只剩下嫋嫋的一絲。

  窗戶是怎麼關的,我已經不知道了,我又是怎麼坐在地板上的,我也一點知覺都沒有。

  像是許多的東西要一齊向外湧,擠作了一團拼命的掙扎著,卻又互相堵住了出路,於是什麼都出不來。我卻反倒有些心安。不出來更好,省得我再費力氣把它們按回去——能這麼想,我已經是清醒了。

  還是不行啊,我搖搖頭,抱定了看戲的信念的,此外,原該什麼都沒有。

  這一年的冬給我的窗外帶來了霧氣和淺霜,也順便折走了本來就不多的幾朵杜鵑。哦,它還獻上了白茫茫的天,一絲雜色都沒有,像密密織起來的羽毛,一絲一縷,本是輕靈靈飛浮著的,漫成了一片,便也沉厚起來了。

  再看見雪卿的時候,她是在笑著出神的。眼睛裡朦朧著,像是霧遮著的別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裡,大抵還是杜鵑花盛開著的那個季節。

  也許是因為冷的緣故,她的臉通紅著。然而那一雙痴痴的眼……雪卿實在是個演技絕佳的主角。

  我於是推開了窗,喚了一聲:“雪卿。”

  她仍復笑著,眼睛彎成一澗細細的流水,粼粼的,沉浸著她心裡的影,她心裡的那個世界——她的頭沒有抬起來。

  “雪卿!”

  我又喊了一聲。她終於聽見了,抬起頭來,是風吹來了麼?她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嶽姐姐……”她的聲音細弱的幾乎聽不見。

  “講講吧。”我笑著,說道。

  “講什麼?”

  “你想什麼就講什麼。”

  她又低下了頭,躊躇著。我於是問道:“你的姐姐都嫁了人了吧?”

  她點點頭:“四姐就這個秋天結了婚的。”

  “輪到你了?”

  她吃了一驚,抬起頭來,又很是窘迫的低下頭去,囁嚅了半天,才低低的說:“媽對這種事一向很熱心……”

  “想也是。”我說,“她天天在家裡悶著,想必無聊的慌,也只有這點事兒能做了。”

  我等了一會兒,看她沒有要說的意思。於是拉上了窗簾,說道:“這樣吧,你就當跟你自己說。”

  我靜靜的等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雪卿的聲音才微弱的響了起來。

  “是姓許的一個人……叫做微銘的……”

  “許微銘?可是許家的獨生子?”

  我一向以為雪卿的家庭裡不甚闊綽,豈止是不甚闊綽,簡直就是相當貧窮——這結論是從雪卿的衣服上得來的——然而找女婿能找到許家去的人,恐怕也不會是窮得不行了的小門小戶——多半是家道中落,妄圖靠嫁女兒來重振威風的家族。

  戲臺的幕布拉開了,出場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雪卿的母親,在大大小小的聚會上,這婦人的眼睛成了狗的鼻子,東瞅瞅西瞅瞅。如今她只剩下雪卿這最後一個女兒了,最後一個機會了!四個姐姐都嫁出了,雪卿的穿著打扮也就突然光鮮起來,被她得意的母親捏著手,到處兜售著——

  這樣說來,許微銘實在是個合適的不能再合適的人選了。

  許微銘這個人,有一個風燭殘年的爹,有一個遠在英國的堂哥和更遠的堂哥的一家,此外什麼都沒有——不,還有即將有的,就是他爹的一份家業。

  “是他……”雪卿回答道,“我原先以為他是個紈絝的公子哥兒,還很不情願哩……結果後來……微銘實在是個頂好的人……”

  “唔唔……”

  至於怎麼個好法,雪卿是打死也不肯說的了。她笑吟吟的撥開了我的窗簾,舉起了一隻手,說道:“你看。”

  她的右手的無名指上,掛著一顆鑽石——是戴著一枚戒指。溫潤的紅色鑽石,光彩映上了她的臉頰。

  “哦,已經訂了婚了?”

  她點點頭,低頭端詳著戒指,陶醉的神情,喃喃道:“微銘是個頂好的人……頂善良,待人也好……學問也好……反正什麼都好……”

  她突然“啊”了一聲,急忙說道:“我要回去吃飯了,我下午還要和微銘出去……差點耽擱了……”

  雪卿說著,一面飛快的跑遠了。我在視窗,微笑著看她的背影。

  那樣的戒指,我似乎也是有過的。無名指上的印痕,不是我忘記了就能消失的。

  那麼後來的事呢——我已經忘記了的。

  好不容易忘記了的。

  終於忘記了的。

  真的忘記了的。

  許微銘的父親突然病重,雪卿的婚事就耽擱了下來。她母親該是極高興的——老頭子要是撤手塵寰了當然更好,她就可以穩穩妥妥的把女兒嫁給一個有錢有地位的許微銘了。這一點時間,她當然可以等下去。

  然而雪卿卻不常來我的窗戶底下了——她現在有了伴了,不需要一個人跑來這沒人的地方想心事了。她的姐姐也嫁出去了,沒有人再跟她搶東西。她的母親對她自然也該是極好的——我偶爾見雪卿一面,她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這樣的一段時光,大概每個人都是經歷過的。只是有些人忘記了——像我。

  我的幽居的生活,到了第三年了。

  這天,我剛拉開簾子,就看見雪卿又站在那叢杜鵑花邊了——好熟悉的一個背影。瘦削的肩微微顫抖著——這是第三次。

  我站在窗子邊上,不聲不響的看著她,這一齣戲,又到了耐人尋味的時候了。這一回。一定是那個許微銘惹的,幾乎沒有其他的可能。雪卿太天真了,在她眼裡,許微銘是“頂好”“頂善良的”,然而這樣一個好人,也難保能一心一意——實在太難了。八成是他拈花惹草的事情給雪卿撞見了,又或者,連婚都退了的。

  正巧,雪卿抬起了一隻手抹眼淚——右手,無名指上果然是空空的。

  沒有錯了,我想,這戲也實在俗套——觀眾看得無聊,主角卻還每每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我的惻隱之心忽然起來了,大抵是雪卿這樣一個伶仃的背影實在太惹人心疼,又大抵是……

  “雪卿!”我喊,杜鵑花邊的身影轉過來了,紅紅的臉上,眼淚還不停的掉著。

  “不要太記掛他,他不值得你這個樣子……”

  隔山燈火,最容易亮起來,山裡的人遠遠的看著,一點點的光亮能傳過去,然而這冬末的天氣,仍舊是冷的刺骨……

  我正胡亂的想著,雪卿一聲抽泣,接著極大聲地說:“他值!我為他哭死都值!”

  她抹了一把眼淚,望著我,那眼神我從沒見過,帶點不和諧的幽怨:“怎麼?你也像他們一樣,覺得他不好了?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他爹的親生兒子……”

  “啊?”我吃了一驚,“你說什麼?”

  難道我猜錯了?

  雪卿抽抽搭搭的,不停的抹著眼睛:“他爹去了……他那個堂哥不知道怎麼的冒了出來,硬說微銘不是他爹的親生兒子,還找了些亂七八糟的證據……然後,不知怎麼的,遺產就被他堂哥繼承去了……他什麼都沒有了……我媽就找到他,退了婚……”

  我全部猜錯了。我暗想,叫人猜錯了情節的戲才有點意思。

  “那麼許微銘呢?他怎麼說?他就甘心這樣退了婚了?”我追問道。

  “他不甘心能怎麼樣……給我媽逼著……說上了他的當……”

  “那你呢?他難道不知道你不願意?”

  雪卿狠狠地抹了一下眼淚,鎮定了一下,說:“誰?我媽?我媽才不管呢,微銘只是說……說……不連累我,就收回了戒指了……”

  她的哭聲又大起來了,這一次沒有一點壓抑,或者,是她實在沒辦法壓抑了。

  我拉上了窗簾,由她在外面放聲的哭——然而我的窗簾畢竟是太薄,她的哭聲,如同初秋的那一場雨般,透過了簾子,落進我的耳裡。

  這哭聲,像是一條細細的絲線,一路從耳朵到了心裡,在心裡攪著,翻著,像是要把那裡的灰塵攪起來,把埋在灰塵下面的東西翻出來——不,我的心裡已經沒有東西了,由它翻吧,我不怕。

  我不怕麼?

  我偷偷把窗簾拉開了一條縫,向外看著——這一條縫太小了,看不見雪卿,只看見地上的一叢杜鵑,繁密的細枝上似乎是吐出了嫩綠的新芽的。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再看見雪卿。

  夏天就要過去了,杜鵑又開過一次花了。柔媚的紅,柔美的花瓣。像是一顆飽滿著鮮血的心,迎著頭頂上的晴天,迎著風,跳動著。

  一個極寧靜的晚上,我正睡著,忽然聽到敲窗的聲音。細微而猶疑,若不是我又失眠了,恐怕這一晚,就寧靜的過了。

  不錯,是雪卿,她怯怯的站在窗臺下面,仰著頭望著,我的房裡照舊沒有開燈,她的面容模糊著。

  “嶽姐姐……”她顫顫的開了口。

  “怎麼了?”

  “我跟你說一聲……我要走了……”她低下了頭。

  “走?走哪去?”我問道,不知怎麼的,有點急。

  “我去找他……”

  “誰?微銘?你知道他現在在哪?”我抓著窗臺,手被窗臺的稜硌著,我還用力的抓著——像在抓著雪卿。

  “不知道。他那個堂哥把他趕出去了。他現在處境可能很慘,我一定要找到他!”

  這幾句話說得極堅決而果斷,又流利的很,顯然是她心裡想過無數遍的。

  “你找到他又能怎麼樣呢?你家裡人怎麼說?你找得到他?”我一連串的問了出來,一個字緊追著一個字,連成長長的一條線——這樣的線,拴的住誰呢?

  “我父母他們不知道,我偷偷跑出來的。”她乾淨利落的回答道,“找到以後怎麼樣,到時候再說。怎麼找他……管不了那麼多了,到處找吧,死在路上就算了,總比嫁給他那個狼心狗肺的堂哥好。”

  “啊?你父母……”

  微銘走了,雪卿的父母就要她嫁給微銘的堂哥,這是順理成章的事兒,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段時間以來,我好像很少猜測這場戲的情節了——不猜測戲的情節,那就是在認真看戲了?

  我為這事認真起來了麼?

  “嶽姐姐?”她見我出神,試探著叫了一聲。

  “啊?哦……”我慌亂的答應著。

  “那我走了。”她說得很輕,“叫醒你,真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

  她低下頭,轉過身,無聲的走了幾步,夜色像水一樣,馬上湧滿了她方才站著的地方。

  我突然清醒了過來,扶著窗臺,探出了大半個身子:“雪卿!雪卿!你回來——別犯傻了!”

  她真是什麼都不懂,居然就要這麼離開家……去找一個一點線索都不知道的人。這個人前些天在哪裡?可能會去了哪裡?她都知道嗎——恐怕她只知道,這人以前去過她心裡——而且現在也是一直在那裡的。

  “回來……雪卿!別犯傻,回家去打聽打聽他的訊息再去找也不遲……”

  “遲了!誰說不遲……”雪卿在遠處停下了腳步,我看不見她的人,只聲音幽幽的漂浮了過來,“明天就要訂婚了,來不及了……”她頓了一頓,又說,“如果能打聽的到半點訊息,我也不會就這麼走了……”

  話音落了,很久都沒有聲音。我一直盯著雪卿走去的方向——等我想起雪卿走路一向是極輕的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她恐怕已經走遠了。

  我再回過神的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家的窗臺下面,那株杜鵑的旁邊。夜色渾然一片,漆黑著。

  我轉過頭,身邊有幾個極猙獰的黑影,定了定神才看清楚,那些是樹。樹枝間是茫茫的夜天,天不是全黑的,否則不會看的見樹的影——大概遠處有霓虹燈吧,照的漆黑的天空帶點紅色,極奇異的一種紅,透著灰的紅——不錯,就是紅成了灰的那種顏色。

  低下頭,又發現,杜鵑花瓣的顏色,像極了頭頂上的夜天。

  我轉過身子,怔怔的望著自家的窗臺——雪卿每次就是站在這裡,笑著,沉思著,出神著,或者哭著。

  啊……這裡就是她的戲臺了……

  黑洞洞的視窗——房間裡沒有開燈。深藕荷色的窗簾,無數朵落花像是冷冷的眼,窺視著我——在看戲。

  它們也在看戲!不錯的,他們也在看戲——我的那一齣戲,當初也必定有人在看著。

  然而那一齣戲是什麼呢?主角忘記了,觀眾可還記得?

  主角……主角忘記了麼?不……不會的,放都放不下,又怎麼可能忘記。

  雪卿的這一齣戲,許是唱完了,許是還在別處唱著。

  我有時候仍然會猜測——她也許被父母找了回去,也許嫁給了微銘的堂哥。又或者,她在路途中遭遇了災難,已經不在了。當然,最好的結局是:她找到了微銘。

  這樣的猜測,已經不是在編著傳奇,而是真正的在為主角擔心了。

  然而戲臺還沒有空……沒有空——我自己的那一齣戲,還沒有謝幕,就不能假裝說忘了臺詞。

  夏天果真就要過去了吧?我想著。杜鵑已經落盡了,我的窗下,已經空了許久了——秋天究竟還是來了。

  隔著窗,雨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來了。

  2:生命中無法釋懷的溫情

  多年後的夜裡,青春的燈火若即若離,是誰守著最初的誓言,站在原地。

  誰在天堂,誰在地獄,誰在年輕的夢裡一直找你……

  一回頭,轉身,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午夜時分,突兀地收到源子的一則簡訊:“星星,我們是不是都回不到過去了,告訴我,是不是我們倆都回不去了?”

  良久,無言……

  “是的,我們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短短的幾個字卻耗盡了我所有的力量。按完那個長長的綠鍵,我知道一切都過去了,過去了。源子,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許多東西,甚至可以是生命中最為重要寶貴的東西;五年的時間也可以讓兩個原本熟悉的人漸漸演變成為兩個陌生人。時間和空間的距離我們根本無法跨越,唯一不能停止的是想念你的時候心底的淚流。

  高中留言本上源子的字跡已經漸漸模糊,就像現在我們漸漸冷卻的情誼。年少的故事仍然在腦海中歷歷在目,可曾經參與故事的人卻已是人事兩茫茫。五年的時間真長,長得可以把所有的過去一筆抹消,了無痕跡。就像曾經的字跡,曾經的你我。

  腦海中依晰可見的是八年前我們初次見面的場景。只是那驚鴻一瞥,就成就了我整個高中的生活,也註定了我和你之間的相知相依。如果沒有與你的交集,那我現在的生活又該是怎樣呢?也許會脫離原有的生活軌道走下去?又或許會在孤單的路上越走越遠?

  時間倒退到一九九八年九月。

  這是本市一所著名的重點高中,高高的圍牆像一座牢籠把所有人都囚禁到了裡面。今天是報到的第一天,校園裡到處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辦完報到手續,找到自己的班級。高一·八班。這是一個我完全陌生的集體,也正是我所想要的。習慣性地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了下來。教室裡面很吵,也許新學期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比較興奮的吧。但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薄 就是在這種興奮的熱鬧中,命運把對我一生都影響至深的人送到了我的面前。他的出現使這種興奮沸騰到了最高點。直到現在,我也不得不承認就算當初冷淡至極的我見到他時心裡也忍不住微微一顫:“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長得如此俊美的人?” 可是,這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偏了偏頭,繼續對著窗外發呆。可是才一會兒的功夫,似乎全班同學的焦點都聚集到我的身邊,如芒在刺。直覺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站在了我的左邊。

  “你好,我可以坐下嗎?”

  我側了側頭,不由得對上了一雙深不見底的雙眸。真的是命運嗎?只是這不經意的一瞥,卻改變了我整個的高中生活。那一刻,我面對的是一雙什麼樣的眸子?那雙我無數次在鏡子裡看到過的雙眸,裡面盛載著所有我所熟悉的東西……一種莫名的感動深深地打動了我,似乎有一種流淚的衝動,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熟識了他。然後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同樣的震驚。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像入定了一般。

  我點了點頭,他坐了下來。一件寬鬆的白色純棉T袖套在他身上,讓此刻的他看起來是如此的蒼白和憂鬱。

  源子就這樣成了我的同桌。他的出現擾亂了我原本計劃的平靜的生活。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高一·八班來了一個“白馬王子”,越來越多的女生會在課休時間有意無意地往窗戶前晃。透過透明的玻璃,我可以看到她們眼中愛慕的表情。只是源子似乎對這種追捧視而不見。那些天,透過窗戶,我總是遠遠的看見他一個人走在路上,永遠地蒼白,永遠地孤寂。即使是笑,也充滿著落寞的味道。

  源子很沉默,很安靜,安靜到可以一整天一整天的不說話。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性格,什麼的事情可以造就這種沉默,這種安靜。在沒遇到他之前,我覺得自己是個對什麼事情都缺乏好奇心的人,只是沒想到,源子的出現會讓我第一次存有窺探人的慾望。

  我們兩個人很快成了班上同學眼中的異類。孤傲、不合群,我想這應該是同學們對我們的評價吧?只是對於我而言,外界的東西只能讓它表面形成細浪,而心裡面是無法掀起巨浪的。也許是潛意識裡的漠然也可以說是不屑,也許是骨子裡天生的孤傲,我對任何事物都抱有一種微微的排斥感,儘管不是表面很明顯的那一種。自始至終,我始終未能真正地融入某一個集體、某一個人……我想,源子大抵也是如此吧。

  跟源子之間的交流好少,都是不習慣用語言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意願的人。只是經常會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微妙。跟他之間有著一種非常奇特的感應和默契,僅僅只是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就能明白所有的細節。有時候我想,也許是上蒼憐惜我一個人太寂寞,所以又造了一個同我一模一樣的人來這世間慰藉我。眼前的這個人,是我的同類,一樣的寂寞靈魂,一樣的悲憫情懷,一樣的不安和憂傷。

  新學期進校的第一次模擬考試成績出來了。源子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摘走了第一名的桂冠,我也考得不差。看著年過不惑的班主任老師看著我們倆時臉上盛開的大片大片的菊花,莫名的,竟有一種隱隱的心痛。作為對資優生的關愛,班級決定重新調整座位。我們倆理所當然地被班主任安排到了最中間的位置。換座位的那一天,源子突然轉過頭來對我說:“星星,難道我們三年都要這樣過嗎?你快樂嗎?”

  “嗯。還好。”其實我很想告訴他,我討厭這種無休止的戰爭,我討厭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我更討厭這種奉行的按成績把人分為三五九等的學校制度。

  不知道為什麼,我得到的越多,我就越來越不開心。”

  是的,源子有著優越的家境,那每週出現在學校的黑色的小轎車裡坐著他的父母,那看上去氣質優雅的中年夫婦,讓我自慚形穢。出眾的容貌,優異的成績。這些平凡人渴望而不可求的東西他都擁有,可是為什麼他也會這麼不開心?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流逝,而我想要去抓住些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源子依舊在大把大把的時間裡沉默著。更多的時候,看到他孤獨的背影,我都會有種想要落淚的心酸。我們都是如此不快樂,如此悲傷的孩子,可是又有誰可以來幫我們解脫呢?沉積在心裡的痛苦,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卻沒有宣洩的地方。有些話不是不說,只是說了又能怎麼樣呢?痛苦並不會因此而減少一分一毫,還是要自己默默承受。有些事,別人只看到表面,而不知其內,就好像夢裡的色彩,頑固得不知所以。也許終究是心裡有著無法言明的傷痛,才不肯在人前透顯出來;也許是怕褻瀆了原本並不多的溫情,只好藏在心底,一次次地折磨自己。我們倆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新的一年就要到來了,我的心也開始不平靜起來了。只希望即將來臨的期末考永遠也不要有考完的一天。只是,那一天,終於不可避免地到來了。考試結束了,看著周圍興奮異常的同學討論著這個寒假的計劃,我的心開始一點一點地疼痛。我可以去哪裡?我又能去哪裡?教室裡的人漸漸少了,少了。終於靜悄悄的了。我坐在座位上,淚開始一滴一滴地往下流。驀地,身邊響起源子淡淡的口吻:“星星,你還好吧?”

  我狼狽地抬起頭,對上源子的雙眼。無力地搖了搖頭。我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你怎麼還沒走,在這裡做什麼?”

  “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嗎?我總覺得在你的身上積澱了太多的沉重。這麼多沉重的感情並不是你一個人就可以承受得住的。我可以跟你一起分擔你的沉重嗎?”

  我望著源子的臉龐,能夠看到的只有真誠和我曾經非常熟悉的關心和溺愛。這一刻的他,看起來竟然就是我的親人,我的哥哥。我張了張嘴,努力想找回自己的失去已久的聲音。許多埋藏在心底的往事一幕幕回放在我的眼前。我曾經有過一個非常幸福快樂的童年,有和藹可親的父母,疼愛我的姐姐,優越的家庭環境;那時的我幸福得就像童話裡面的公主,可生活畢竟不是童話,也許幸福太多是註定要遭到嫉妒的。在我初二那一年,父親被最信任的朋友陷害,含冤入獄,家道迅速衰落,一向正直剛烈的爺爺因為承受不了周圍人的議論和爸爸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而氣得臥病在床,一個星期以後就嗝然長世了。母親一下子承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而接下來生活的困境讓個性溫順的她性格變得瘋狂而刻薄起來。兩個姐姐因為求學的緣故也相繼離開了家。好好的一個家庭一下子就支離破碎了,過往的歡聲笑語也成了回憶。人性中存在的醜陋、幸災樂禍在那一年在我的面前發揮到了及至。當年才十二歲的我,每天除了承受周圍人對我指指點點的眼光以外,還得面對母親的喜怒無常。我可以不在乎別人看待我們,可是我不能容忍我最愛的母親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每天我儘量小心翼翼地做事,戰戰兢兢地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提到爸爸,觸及到她的傷疤。可是不論我怎麼做都是錯,稍有一點不如意她就對我破口大罵。那些刻薄的話語就是一個潑辣的婦女也難以啟齒的,可我媽媽罵到後來就成了順口溜。經過這個變故,她不再是以前那個溫柔開明的媽媽了,她性格變得越來越極端,也越來越暴躁。那兩年的時間,把我一輩子的眼淚都流乾了。無法忍受的時候,我會哭著寫信給姐姐們,求她們把我帶出去。可是她們也都還在讀書,又能有什麼能力呢?初三中考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填了現在這所高中,因為這是讓我唯一能夠逃離家庭的方法。許多事情,當我眼睜睜看著它們發生卻無能為力的時候,我只能選擇逃離,至少還能讓自己心裡存有一個希望。所以最後我終於逃離了家庭,也逃離開了媽媽的視線。可心還是很痛,我不敢想象媽媽一個人呆在家裡的場面。心靈的痛苦時常把我撕成兩半,不停地對我說:“你是個不孝、膽小、自私無情的人,你忍心把你的媽媽丟棄,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生活著。”那些年,支撐我生活下來的唯一動力就是學習,學習,再學習。在我的心裡覺得只有優異的學習成績,才能讓媽媽得以慰懷,才能洗刷別人加在我們身上的恥辱。我就像一個上了發條的鬧鐘,不敢有絲毫怠慢。在這個痛苦的成長過程中,我從一個天真、開朗、無慮的孩子漸漸蛻變成了一個沉默、內向、憂鬱的小大人。眼神中透露出的與同齡人相比極不相稱的成熟和滄桑。這些年來,儘管對媽媽有過非議,可在我心底我從來沒有真正怨恨過她。那個時候,她承受的壓力比我要不知道要大多少,可她還是熬過來了,並且我們三姐妹一個也沒有輟學。可是在心底我卻不能釋懷,我和媽媽之間已經存在了隔閡,而我對當年別人加在我們身上的痛苦仍舊耿耿於懷,仇恨的火焰總是在每次失意、孤獨的時候侵襲心底,燒得心好痛。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不願意去相信人性中的真、善、美?所以無論什麼時候的你看起來都是如此冷默嗎?星星,其實你錯了,你一直就不是一個冷默的人,你比我們都熱情、真誠,因為你有一顆感恩、善良的心。可是就是因為你太倔強,所以在拒絕別人幫助的同時也封閉了自己,所以你才會過得這麼辛苦,才會這麼孤獨。其實你根本不需要隱瞞自己的傷口,畢竟,我們都還只是個需要呵護的孩子。”

  我的淚水在那一刻奔湧而出,無法抑止。曾經逝去的無憂無慮的兒童時代,曾經天真燦爛的笑臉,曾經哭得唏哩嘩啦的臉全都在腦海中回放起來。那個時候的我是這樣的純真善樸。可是有多久,有多久我沒有這樣肆意表達過自己的情感了?

  “星星,不知道是不是人越成長就會發現社會不如兒時般的乾淨純樸,對生活就越漠然,對虛無的將來越恐慌,所以只能拼命用叛逆,用隨波逐流或者是沉默來對抗成長。在這種抗爭的過程中,有人會妥協,有人會走極端,也有人會最終明白成長的真正意義,而在風雨中茁壯成長。而這些都是要我們付出代價的。就像我,在別人眼中,我什麼都不缺,好像是天之驕子,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我全都擁有。我可我還是很茫然。我的父母從我一出生就為我設定好了我的未來。從小到大,我擁有的東西全都是最好的,最好的小學,最好的中學,最好的成績,然後上最好的大學學自己不喜歡的專業,然後出國深造,繼承家業,娶一個父母認為門當戶對的名門淑女,然後生子,再迴圈……這就是我的一生。我就好像一個傀儡,只是沿著別人給我規劃好的路走就對了,在這走的過程中,沒有人在乎我是不是真的願意,真的喜歡這樣的道路。我曾經想過要掙扎,可是就算我抗爭了又能怎麼樣?我是家裡的獨子,這是屬於我的責任,我必須揹負。我沒有選擇。在這之前,我一直很苦惱,因為沒有人可以明白我,可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覺得自己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我們都是何其相似的不快樂的孩子。在你的眼中,我看到了潛在的自我。星星,我們其實可以一起來擺脫自己的心魔,那曾經以為很遙遠的快樂就會回到我們身邊的。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嗎?無關乎男女之情和一切世俗的眼光,我們一起努力,不要輸給自己,相信我,我們最終一定會在生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的。

  心中的冰凌開始一點一滴地融化,這個世界上,知已難尋,命運竟然在我最困難無助的時候把他送到我的面前,我是應該對生活心存感激的,不是嗎?成長本來就是一個不斷割捨的過程。也許,上蒼賦予我苦難,就是為了把我磨練得更加堅強,讓我懂得為生命製造陽光。

  我開始頻繁地回家,而且嘗試跟媽媽溝通,媽媽的好,媽媽的“壞”,在我的眼中都是如此的真實,痛並快樂著的真實。因為至少還有人會因為我生氣,還有人會在乎我。這樣一想,曾經困擾我內心的“絆腳石”也慢慢地消失了。而我們,也開始朝著正常的軌道開始新的生活了。在彼此雙方的臉上,看到的不再是那種無盡的失落和空寂,而是越來越多的笑容。儘管源子依舊不喜歡爸媽為他作的安排,但是在他的抽屜裡我還是看到了厚厚的《市場經濟管理理論》,他也還是在努力朝著自己的方向前進。

  高三那一年。爸爸出獄了。儘管這是無妄之災,可爸爸沒有怨天尤人,依舊還保持樂觀向上的心態。在一段休養過後,他開始東山再起。而媽媽的暴躁也隨著爸爸的回家開始不治而愈。我們一家人終於團圓了。而我,因為有了源子的扶持和鼓勵,性格也漸漸開朗起來。我的人生在我十二歲和十六歲之間畫了一根巨大的弧線,可我最終還是回到了起點。回到了那個健康活潑的我。

  高考以後,我們都如自己所願地進了大學。我在南,他在北。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慢慢地疏遠了他。也許是新的環境讓我漸漸融洽;也許是時空的遙遠加深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也許是不願再觸及過往的傷痕,所以選擇刻意的迴避;也許……從最初頻繁的書信聯絡到鮮少的電子郵件,直至後來的中斷聯絡。除了每年的生日,手機裡有一個號碼是從來不會去觸及的。只是在我的內心,源子一直佔據在一個最深最柔軟的角落,在我孤獨、失意、迷茫時在我心裡呼喚溫暖,讓我不再懼怕寒冷。

  “背影是假的,人是真的,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悲哀是假的,淚是真的,本來沒因果。”源子, 我知道你我之間的相遇終歸只會成為一段逝去的故事,不再回頭。你我相惜相伴的歲月,只如一陣夏季的微風掠過,沉默是它唯一的選擇,今日會有今日的太陽,月光溫柔如舊,只有思緒會作為過往唯一的祭祀,繫著我生命中湛藍湛藍的情懷,永不褪色。

  3:夢戀

  那是心情很糟糕的一天,我就獨自一人到附近酒吧喝酒,正當喝得盡興時,“你怎麼搞得”,一個陌生男子的斥罵聲打斷了我的興致。

  “對不起,先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幫你擦乾淨。”一個甜美的聲音把我吸引住了。當我轉過頭,看見一個文靜的女孩子正在幫一個陌生男人擦著衣服。他後面還站著另外兩個高大的男人。

  “這就行了麼”只見那男人用那粗大的手用力拽住著那憔悴的女孩。肯定弄疼她了,她努力掙扎著。

  他又繼續說道“:你知道這衣服多貴麼,一千多塊,看你也賠不起。“他仔細看她:“其實你長得也蠻標緻的,那要不今晚陪老子一夜,這事就算了,怎樣?”

  “不”,她痛苦地掙扎著說:“放手啦”。

  那人見她不肯,邊大叫“老闆—”

  老闆聞後跑過來:“哦,原來是豹哥,歡迎……”

  “少羅嗦,你的員工好像還不認識我。”

  “這…..”老闆有些為難:“豹哥,她是新來的,還請你莫生氣,我…..”

  “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看到這樣的事,實在是忍不住了,再加上這天心情又不好,於是還管起這事來了。

  我鎮定自若地帶著沉重的步伐走到 那所謂的豹哥面前,“幾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的,在社會上還混得下去麼”?

  “小子,你是誰?最好別多管閒事”另一個說。

  “那我告訴你,這事我管定了。”

  “好,那你想怎樣管?”豹問到。

  我沒回答他,只是與他面面相覷的對方几秒鐘。然後沒等他出手,我一捏緊拳頭向他鼻子上打去。他的手震了一下,晃悠的往後退了幾步。我這拳很猛,他的鼻子頓時流血了,他用力的擦了一下流出來的血,就當處理了,然後往地上“呸”著罵到“他媽的”,當我正為自己的成功感到慶興時,我被另外兩個健壯的大手拉住了,接著就是一陣劇痛,一剎間,全身都麻痺了,待我還沒恢復時,一把凳子又朝這邊飛來,迷糊的感覺到有中粘粘的液體緩緩地流出來,我用手捂著,想慢慢的站起來,可又是一雙大手用力地拽住我的肩,用力的一推,我撞在了吧檯上,躺在地上,望著燈光,視線越來越模糊 ……..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已躺在床上,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白色的枕巾,我想我是住在醫院裡了。握著冰冷的床欄,我想坐起來,可是頭每當我想一下起來,它就痛一下,儘管已被繃帶繞了幾圈。

  “你醒了”?一個清秀的聲音傳入我耳膜,側臉望去,陡然見到旁邊有一張熟悉的臉,是 她。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跳的好快,點點頭,沒敢說什麼。

  我還很清楚的記得自己是怎麼受傷。是自己的見義勇為,是她的軟弱無力,是自己的內心衝動,是她的俏美文靜。

  “你已經昏迷一下午了”。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敏銳地注視著我。很好看,很迷人,也很動人,深深的雙眼皮,如寶珠,如秋水,如寒星。

  她那飄逸的長頭髮,披在肩上。她的臉好削瘦,望著我時不禁羞紅起來,顯得很秀麗。那張小嘴巴,紅撲撲的,合著,沒露出一點笑意,顯得十分憂傷。

  天啊!我發現我從前從未這樣描述一個女孩子,今天怎麼如此痴?是我救了她的緣故還是一見鍾情??

  噢,不!我並不相信一見鍾情,我很壓印,壓印著自己的想法。更何況以前從未想過。

  “謝謝你“,她那紅潤的小嘴巴又張開了。

  我隱約中錯過了接受她的道謝,我也忘了該擁有怎樣的回覆和感覺。

  我想得太多了,頭又開始痛了。她見我痛得如此難受,想給我安慰,想給我麻醉,可是又無可奈何。最終,還是情不自禁得拿著我的手,我感覺她的手好甜蜜,好溫暖。我也緊緊得握者她的手,我想她一定是很緊張,手有些抖,想剛做過壞事一樣。她眼睛盯得大大的,看著我,彷彿要陪伴我睡覺,又要防止自己入夢。

  她就這樣子,等者等者………守著守著……

  我在朦朧中睡了幾次又醒了幾次,每次醒來,她都是那樣地坐著,我只感覺到頭好痛,於是又睡了。最後一次醒來,她不在我旁邊,而是趴在旁邊的桌子上輕輕地哭泣。我抬頭看窗外,天快亮了,她可以說整整守了我一夜。她沒發現我醒了。哭聲也漸漸沒了,大概是睡著了吧。一夜沒合過眼,肯定很累,很困。誰經得住這樣的煎熬,人總是要休息的,我想就讓她睡吧!

  望著窗外許久 ,天越來越亮了。起來到樓下買了點早餐,回來時,她已經醒了,好像很焦慮,當看到我時顯得平靜多了。她問我去哪了。我說去買早餐。

  “你還沒有完全康復,就去受風…….”

  “沒事”我 邊說邊拿出早餐。

  飽餐一頓後,我們就在侃聊著。聊彼此。聊朋友和感情。我們的距離也拉得越來越近,同時也漸漸相互瞭解,彼此認識。我們聊的很投合,都忘記太陽在什麼時候升起來了。

  她有些困,打著哈欠說“借你的肩膀一下,好麼?”

  還沒等我同意,她已經靜靜躺在我懷裡睡著了。

  陽光透過窗格,灑落在我倆身上,這一片天地似乎就是我們的了,在這蒼茫的陽光下,我緊緊擁抱著她,時間很長,像在此刻都凝固了。

  看著她那凹凸不平的身軀,真有些過意不去。她眼角還掛著一絲淚。我小心的幫她抹去,不料驚醒了她,她雙眼放電似的看著我。我也用同樣的眼神暗示著她沒事。於是,她閉上眼又睡著 了。看著她的臉,真的很美,那麼嫵媚,那麼秀麗,那麼動人,端莊…….

  待她醒來,已經快黃昏了,我答應她一起看日落。

  來到天橋上,下面的車輛行雲如水,川流不息地任意穿唆。街上的霓虹燈也亮了起來,五顏六色,美麗動感,反射在我們身上她更美了。

  我們欣賞著燈光,看著即將落下的太陽,深呼吸著黃昏的空氣,心情隨著柔和的夜色飄然不定。

  她說城市的夜晚與農村的夜晚不一樣,農村的夜晚很安靜祥和,空氣也很新鮮,而城市的夜晚很鬧很雜,空氣中流出的也是濃郁的,不純的氣息。

  我很同意她的 觀點。

  天越來越黑,風柔和地吹著,我抬頭望了望天上,太陽基本上全落下去了。為什麼太陽總要落下去麼?

  “那是因為它要回家與家人團聚啊!”她回答了我。

  我把仰望天上的視線挪在她身上,她也注視著我。我倆靠得好近,近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心裡面的小兔子又在亂撞著。見她拿深邃的眼神好像會說話似的。

  我低下頭,她也有些羞卻。我不禁意地把手靠近她那如玉般的纖纖細手,頓時心慌意亂,不禁讓人蠢蠢欲動。最終我伸開雙臂把她摟在懷裡。

  她沒拒絕。而我心中也泛起一絲絲的快感和涼意,可儘管此刻很甜蜜,但內心創傷還是無法治癒。

  就這樣與她度過了三天三夜,第三天晚上,我與她又去了酒吧,結果,認識了一個叫平的人,他自稱是我表哥的朋友,而且他還有個義弟叫風,還有個女朋友叫靜。他聽了我們的事後,感到很生氣,決定明天為我們去討回公道。我看我們談得來就當晚與他結拜為兄弟,為了慶祝我們結拜為兄弟我們都喝了好多。

  回來時,我們都醉了,尤其是我,醉醺醺的,味道好難聞,而且臉上,耳上都發燙,真的好墮落。她攙扶著我來到房間,並把我扶到床上,模糊地聽到她說,“我給你倒杯水”。

  我拉著她的手,並說:“不要,不要離開我,坐在我旁邊,我有話對你說。”

  她轉過身,坐在床邊,側著身聽我胡亂的說道:“你知道麼?夢,我愛你。我想你能感受到我的痴情……”

  沒等我說完,她站了起來,說:“你喝醉了。我去給你倒杯水。”

  “我沒醉,”我又把她拉了回來,繼續胡亂地說道:“當我第一次看到你時,當我在你面前與豹搏鬥時,當我擁抱你時,當我拿著你的手時,當你依靠在我懷裡時,你的眼神,你的話語,你的溫柔,你的美麗,你的一切的一切全都在我腦海中……”

  忽然感覺到想吐,她拿過痰盂讓我大吐了一場,感覺舒服多了。

  我再次拿起她的手,可她擺脫了,拿起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半瓶啤酒,我模糊的看到她一口喝下去了。

  “好冷,好冷…..”全身不知怎麼的,冰涼起來了。

  她放下瓶子,幫我蓋好被子,可我還是好冷,她從櫃子裡,又找出一張幫我蓋上,但毫無作用,迫於無賴,她主動爬上床,一把抱住我,這才溫暖多了。

  趁我喝醉時,趁她主動性高昂時,我用嘴脣慢慢地向他的嘴脣挪近,一種莫名其妙,情不自禁地衝動讓我輕輕的吻著她,從溫柔轉為狂熱,從額頭到頸部,溫馨瀰漫著我整張嘴脣,使我如痴如醉,最終,我們漸漸把衣服都退下…….

  我又一次看到的眼中含著淚水,最後深沉地睡著了…….

  一直睡到天亮,醒來後,夢還在睡。想著昨晚被酒精折騰了一夜和喝了幾瓶酒就把自己出賣了,做出如此衝動的事。看著她那憔悴的樣子,真的很不忍心。

  在接下來的事中,有平和風的幫忙,我們自然是贏了。.

  可我還是受傷了,因為流血過多我又一次暈過去了。

  後來才知道是平的女朋友靜,他讀的是醫學,懂點醫術,幫我止了血,我才甦醒過來。

  我注視著靜,說了聲:“謝謝。”

  “不,應該是我要說謝謝。”靜說,“要不是你幫我挨那一刀,否則躺在床上的將是我。”

  我笑了笑。

  夢在一邊對靜說:“我們出去吧,讓他好好休息。”

  “恩”,接著她兩出去了。

  獨自躺在床上,想著一些往事,心比受傷的手臂還痛。

  不得不審視著自己,這樣做對麼?值麼?是否執著,是否盲目,是否……..

  每時每刻都如此,但願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夜色降臨,獨自一人來到後院。這裡的風景好美,還有一條小河,雖說它小,但也足夠通條船。在河邊坐下,久久睨視著遠方,心中一些淡淡的往事就象河水一樣一直流,永不停息,心中雜柔著悵惘。

  抬頭望著西邊天際,漫天斜陽刺得我眼睛都開始溼潤,儘管帶者鴨嘴帽。

  這時我拉了拉帽子,一陣涼風徐來,帶來了幾片落下的黃葉,在我眼前飄啊飄。最後,落入河中隨著河水一起漂走了。

  驀地,秋天已經來了。它的步伐走的好快,尤其是今年。

  秋是寂寞的,悲涼的,同時有時浪漫的,充滿詩情畫意的。

  正當我在為這美麗而憂傷的秋‘譜曲’時,平來了,他打斷了我的思路。

  “你一個人在這幹嗎?”他問。

  “沒什麼,坐下一起聊聊啊。”

  “好啊”

  起初,兩人都坐在河邊保持著沉默,然後他撿了塊石頭仍進河裡。

  “撲通”一聲,河裡的漣漪打破了沉默。

  “平,你說什麼叫愛情”?我問著。

  他考慮了一下,然後回答:“愛情?對於這個問題我真的沒想過,但我猜應該就是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相互關心,互相愛護。天長地久,永結同心。為了對方的 快樂和幸福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

  “你說的愛情定義好模糊。”我說著。

  “是嗎?你說說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

  “其實,我也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東西。在 我腦裡它沒有一個完整的概念或特殊的含義或許是每個人的認識不同,觀念不同吧,所以對愛情也有不同的理解,愛情也許是人生中的一個迷,或是人的一種心裡感覺。若它是個迷,那誰又能揭開這個迷?若是一種感覺,那我們不就全被籠罩在著迷惘,糊塗的感覺中嗎?”

  “感情的事呢,就是那麼情不自禁,莫名其妙和不可理喻。‘

  “是啊!”我長嘆一下,繼續看著秋天的傍晚,沒再說什麼 。

  次日醒來,敲了敲夢的門,裡面沒反應,又敲了敲還是沒反應。我扭了一下門,奇怪,門怎麼沒鎖?

  “夢,起床了。“我叫著。

  忽然,發現夢表示睡在床上,而是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我叫著她,她依舊沒醒,我衝出外面就大叫“大家快過來,夢出事了。”然後跑到夢身邊。

  聽到我的喊聲,大家到來了 。

  我扶起夢,大喊“快叫救護車”我心像火燒一樣的焦急和恐懼。

  幾分鐘後,救護車來了,在慌亂中,我們來到了醫院…….

  後來才明白,夢病了,而且很嚴重,可能有生命的危險。

  醫生要我們做好心裡準備,而我們幾個早已驚呆了。

  經過幾個小時的化療,醫生說我們可以進去看她,我們若無其事的走進病房,夢很憔悴的依靠在床頭,久久睨視著窗戶對面的小山上。

  我坐在床邊,不敢說一句話。

  可她開口了,郎,我快要永遠的離開你了,你答應我一件事好麼?”

  “不會的,你會好起來的。”我鼻子發酸的說道。

  “不要再騙我了,我知道我……”

  “不,一定有辦法的,”心亂的我,向發瘋似地,“我去叫醫生,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不要,你聽我說”夢叫住了我,並要我坐回來,“請你不要為我的離開而過於傷心難過好麼?

  我點了點頭。

  她又繼續說“我很榮幸能認識你,你對我的好,對我的愛,對我的付出,我會永遠記著。我不奢求什麼天長地久,我只希望你過地開心快樂就好。好麼?“

  我又點了點頭。

  時間又過了好久,我再次緊緊地抱著她,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流在她臉上,衣服上,同時我緊握著她那潤滑的小手,她也緊緊握著我的 ,而且還微微的笑著。

  她的手開始冰涼起來,而我卻機械地說到“不是說好的麼?你是要我先走的麼?現在你怎麼不守若言,自己先走了麼?你怎麼可以?”

  她聽到我的聲音,閉著的眼睛失神地睜開了一下,她已沒多大力氣,說話很含糊,但我還是用心聽到她說:“對不起。”

  我又一次哭了。

  她的手漸漸鬆開了我 的 手。我萬眾柔情的吻著他那水靈靈的眼睛。順著淚痕到了臉頰,嘴脣…..甚至有種錯誤的衝動---------殉情。

  可當我還在猶豫的時候,殯儀館的人就來了……

  這天就在痛苦難過中度過了,晚上我們幾個再次來到了酒吧,一切照舊,只是少了一個人的存在。

  這天晚上喝的比上次還多,一回家就往洗手間衝,對著臉缸就吐。吐得好難受,酒精也特別難聞。吐畢,雙手託在臉缸兩邊,望著鏡子裡那滿面淚水又狼狽的自己,都快認不出是自己了。

  洗了把臉,來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精神比剛才好多了,也清醒多了。

  又在想著夢,她的美麗,她的溫柔,她的嬌痴,還有她那火火的嘴脣,全都不存在了,老天為什麼要安排這麼一個結局呢?心中一片空白,但陪伴我的確是一片漆黑。

  在這寂靜而又孤獨的的黑夜睡著了。

  忽然,夢出現在我 眼前,他喊著我,她的餘溫還在,她的呼喚仍留在我腦中。我也拼命到哭喚她的名字。一道白光出現,我知道,那是我與夢的愛情磨擦出的一點火花,趁著這光亮和我們彼此心靈的呼喚,我倆的手又拉在一塊,並緊緊擁抱著。忽然白光一點一點地消失了,夢也變成一隻七彩蝴蝶非走了。

  “夢,夢,夢------。”我痴醉地叫著她的名。

  我被驚醒了,周圍還是一片漆黑。透過窗戶,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嘴裡還低喊著夢。

  難道我與夢的故事真是一場夢,一場不可實現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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