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幼兒園第三週，我上課也第三週，因為太忙碌，身體也經常感到疲倦。回到家，剩下一點力氣，做一家人的飯，準備第二天一家人的午飯，陪陪孩子玩玩，洗洗刷刷，等孩子在身邊熟睡，自己也頂不住幾分鐘就要睡著了。更擔心的是孩子，因為第一次上幼兒園，是每個孩子的一場歷練。聽說過很多，什麼哭一個月的，生病的，因為哭得老師沒辦法而要早早接回去的……我就一直在想，止境將會是哪種？但有一點很明確，無論怎樣，孩子都會適應，都會過掉這一關，只不過過程會不盡相同，或容易些，或艱難些。本著結局是好的心情和樂觀，我下了決心，不對孩子“心軟”。止境對去幼兒園沒有語言上的概念，他不太清楚幼兒園裡，媽媽是會離開的，所以，從心理準備上，他對幼兒園並沒有排斥。我只是一個勁跟他說，那是一個有很多玩具和小朋友一起玩的地方。第一週，帶著一半決心一半擔心，果決的把孩子“扔”在了幼兒園。事實證明，我先前的理論和認識，或者說心理和知識的一些少許準備，在事實裡得到了驗證。幼兒園開學前有一個“orientation”，家長帶著孩子去熟悉幼兒園環境和日常活動，印象最深的就是院長一個勁的強調，家長送孩子進園後，要果斷的離開，不要跟孩子“捨不得再見”“纏纏綿綿”，這樣只會讓老師更難做，會讓孩子的適應過程更加艱難。其實道理大家都明白，孩子真的要到了“間斷性離開媽媽”的時間段了，他們必須要“斬斷”跟媽媽的黏糊的依戀，而把依託感和尋找安全感的物件轉移到新的環境和新的物件上去，要成功的實現這一目標，媽媽們必須徹底離開他們的視線。怎麼都是一刀，不如痛快點，看來這樣說也適合的。上課之後，我跟同學聊起孩子，她就告訴我，她女兒小的時候，第一次上幼兒園，她因為不忍心，在幼兒園全程陪伴了兩三週，幼兒園的老師和領導都覺得有些不妥，頗有微詞。這樣，雖然能讓自己的孩子過渡平滑些，但會給其他孩子造成一種“不平等”的感覺，而且，如果你的孩子第三週、第四周依然是很難離開媽媽呢？所以，我那同學自己也承認，她那樣做有些過了，但那時那刻，她就是沒法放下。止境曾經在七個月的時候由爺爺奶奶帶回浙江老家帶，那時，不知是因為我實在太累了，還是因為當時在陪伴先生一起考雅思，奮戰出國，因此覺得責任重大而顧不及，反正，當時跟七個月的兒子分別時，雖然有酸楚，但並沒有那種“心碎”的感覺，因為我會想，爺爺奶奶也能照顧得不錯，會給他應有的愛，保障他的安全和健康，那我何必“悲悲慼慼”呢？而且，這些都是暫時的，即使孩子暫時跟你分開，但不久又能長聚，他依然會是你親愛的孩子。換位思考，幼兒園老師受過專業訓練，只要有基本的職業操守，那麼，孩子必然能得到不錯的照顧，孩子哭哭，是一個鍛鍊的過程，至於孩子能否吃飽、會不會弄得一身亂糟糟，會不會受人欺負之類的擔心，在澳洲，好像還真不是最應該擔心的。首先，我在這一年裡，或者是加上我現在所學的專業，讓我對澳洲對孩子的一切待遇比較瞭解，有太多的法律和規章是保護孩子的。不能責罵、更別說虐待了，是最基本的，老師必須誠實，對孩子當天的表現要如實告訴家長，不能因為逃避某些責任而欺騙家長。如今天吃了多少飯、尿溼了褲子與否、是否跟人發生爭執等等，不會因為怕你說她們照顧不周而隱瞞。Tafe的幼兒園有一些優點，人數少，整個幼兒園就29人封頂，分為嬰兒、幼兒和學前班三個班級，每個班級平均下來就7、8個人，而老師則有兩三個人一個班，平均一個老師照顧兩到三個孩子，這樣一想，心裡可謂寬心了。止境的第一天，我們提早半小時到，把午飯、下午點心放進冰箱，抹好防晒霜，帶他學習用馬桶，離上課還有十五分鐘，我還是陪著孩子玩。止境只覺得這是一個如playgroup一般的地方，早就離開我的視線，撲到玩具上去了，他絲毫不知道，十分鐘後，媽媽就要走了。他的負責老師是個越南人，四十歲左右，很和善，告訴我走的時候只要跟孩子道別，說清楚下午會來接他，就可以走了，不要流連忘返，一步三回頭，或者表現出不捨等。9點半的課，在9點十五分，我心一橫，就跟止境說了“byebye”，孩子依然不知道“byebye”是意味著什麼，只高興的跟著說再見，我往門口走去，沒有回頭，竟然沒有聽見止境的聲音。抱著暗自慶幸的心情，我走出了大門，因為還要路過視窗去校園，忽然間就聽見了止境撕心裂肺的哭聲，我忍不住到視窗觀望，他竟然看見了我，老師抱著他，走到視窗來，只說了短短几句“saygoodbye to him then justgo"，我覺得很難看下去，特別看見他淚水連連的樣子，糊里糊塗說了聲"byebye”，然後逃一樣離開了，把止境的哭聲迅速的留在腦後。一天的課上下來，一半在努力聽課，一半在克服心中隱隱的心痛。熬到下午5點，飛一樣奔到幼兒園，止境是最後一個，老師臉上的疲倦告訴我，這一天並不簡單。總結下來，止境的第一天是哭哭、停停、玩玩，然後繼續哭，繼續這樣的輪轉，算下來一半時間有在哭的。不過，接他的時候，小臉上雖然掛著淚珠，但精神不錯，飯也吃了三分之二，回到家繼續調皮，好像一下忘記了白天的一切似地。我就放心多了，止境一直是個“樂天”的孩子，不高興甚至傷心的事情，只要逗一逗很快就“陰轉晴”，那麼，上幼兒園這種磨練，對他來說，也跟平常的不高興一樣，過去了，馬上就恢復了。第二天，哭聲變少。飯吃光。第三天，只在進去幼兒園直到我走出幼兒園那十分鐘內哭。其他時間，按照老師的說法，“he will be fine after youleave”。是的，止境的哭，好像就在知道我要跟他分開和直到我真的離開後發生，那麼，他只是在宣洩這種分開的傷心，在我離開後，他能很快的止住哭聲，轉移注意力，並把這種“識相”的態度堅持到一天結束。第二週，依然如故，跟我分開時哭。其他時間，已經能完全融入幼兒園的生活，規章制度、生活習慣、日常學習，老師覺得他是個“goodboy”。今天第三週第一天，止境不哭了，只要求跟我一直牽著手，直到我離開時，他帶著點委屈的表情靠近老師的懷抱。現在，每次去幼兒園，我都卡準時間，送他到達後，用最短的時間離開。也許，很快，這樣的計算也是不必了，因為止境的這一步獨立，已經接近成功完成了。第一次跟孩子“分手”時，狠心點，是絕對有必要的，當然，是在保障孩子身心健康和安全的前提下。所謂“長痛不如短痛”，用在這裡也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