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奶奶白首不相離的散文
一天,我和幾個的朋友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天氣很熱,街上的繁華讓我們都感到有些煩躁。這時,一家店鋪傳出了一首歌:“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一個朋友說,這破歌,就是蒙人,白首不相離,就他媽的是個傳說!
我看了她一眼,說:“這你還真錯了,我就見過真的白頭到老。”她瞪大眼睛看我,就像看一個外星來的怪物。
其實我真有幸見過白首不相離,這對老夫妻不是別人,就是愛人的爺爺奶奶,一對普普通通的農村老兩口。
剛和愛人結婚時,就發現一個有趣的現像,他爺爺特別“怕”他奶奶。奶奶是一個漂亮的老太太,雖然是土生土長的農村人,卻有城裡老太太都少有的氣質,一頭銀髮,乾淨得體的衣著。爺爺個子不高,一臉憨厚朴實,每天樂呵呵的。爺爺每次做什麼事,都小聲的,待著討好的語氣說:“他奶我去街裡遛達行嗎”?“我去稻地看看行嗎?”如果奶奶同意了,他就像個孩得了獎賞似的,把滿臉的皺紋笑成了菊花,如果奶奶不同意,他就窘迫的搓著手,訕訕的不吱聲了。看見多了,我偷偷問愛人,你爺咋那麼怕你奶奶呢?愛人淡淡一笑說,他怕惹奶奶生氣,奶奶身體不好。噢!原來這樣。後來,我也就習以為常了。
爺爺不僅“怕”奶奶,還特別依賴崇拜她。平日裡,總是圍著奶奶轉,她去園子摘菜,他跟著,奶奶去屯頭晒太陽,他立馬拿了小凳攆去,哪怕都是一群老太太在嘮家常,他插不上啥話,也靜靜聽著。如果奶奶去姑姑家小住幾日,爺爺頭兩天還很平靜,到了第三天,一準唸叨了:“你奶咋還不回來呢?”“都去幾天了?”……然後就坐在窗前,伸長脖子,一眼眼望啊望啊的。好一個“望穿秋水君不回”。如果再不回來,他肯定打車去接了。
爺爺“崇拜”奶奶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從來沒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張,奶奶說啥是啥,每次奶奶講什麼,他都仰著頭,一臉崇敬,眼睛滿含笑意與溫情。像聽總統的就職演講。還不時附和“他奶你說的對!”我逗愛人,你爺爺是“牆頭草,***風颳向哪,他往哪頭到”,每次,他都狠狠瞪我一眼。
爺爺對奶奶特別細心,每次開飯前,就把奶奶的假牙拿來,恭恭敬敬的奉上,吃過飯,提醒奶奶吃藥,併到好水,把該吃的藥一粒一粒分門別類的放到小瓶蓋裡,然後盯著奶奶吃下,他則露出滿意的微笑。
其實,奶奶也很關心爺爺,只要一變天,她敢緊找出衣服鞋帽督促他換上,爺爺如果說不用,她就嗔罵到:“你這老頭子,有病了可不管你,敢緊的!”爺爺就會乖乖的換上。我結婚十幾年,沒看見他們紅過一次臉,吵過一次嘴。
一段時間,奶奶咳嗽總不好,去醫院檢查,被確診成肺癌,家裡瞞著她就說肺結核,可爺爺不知道哪裡聽到了訊息,揹著奶奶偷偷的哭,渾濁的淚水佈滿了臉頰,像個無助的孩子喃喃的說:“你奶走了,我咋辦啊?咋辦啊……”。那一刻,真讓人心碎。從那以後,爺爺更是寸步不離得守著奶奶,生怕一眨眼睛,她就不在了。
後來,奶奶病情加重臥床不起。爺爺一夜之間更加蒼老,好幾頓沒吃一口飯,終於有一天暈到了,送到醫院被檢查出心肌梗塞,雖然暫時揀回一條命,可醫生說,也維持不久的,還是回家吧。把爺爺抬回家那天,奶奶痴痴的望著他,沒說一句話,可我卻看到她臉頰抽搐了幾下,盡力忍著什麼。
以後的十幾天,爺爺大多是在昏睡狀態,偶爾清醒時,就努力的把目光投向奶奶,他們一個炕頭,一個炕尾,就那樣深深的對視。偶爾會有點點淚光閃現在他們的眼角。至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
爺爺還是去了,走的很安祥,走的那天,奶奶竟然沒掉一滴眼淚,只是條理清晰的安排爺爺的後事,小到給爺爺穿什麼顏色的襪子,大到墳墓選在哪。最後特意矚付,把他最愛的隨身聽燒了,說那邊太寂寞。
爺爺走後,奶奶再不吃一口飯,她說她吃夠了人間的飯,爺爺七期那天,奶奶用手拍打著炕沿,嘴裡重複的說一句話:“白頭到老,白頭到老……”。最後,也安然的閉上了眼睛!那年爺爺八十三,奶奶七十八。全屯子的人唏噓不已,都說這真是“白頭到老”啊!
一輩子沒有風花雪月的浪漫,也沒有海枯石爛的誓言。爺爺奶奶在一起生活了半個多世紀,養育了六個兒女。在這個村子以外,怕是沒有誰知道他們,我想他們也懶得讓別人知道,只是一心一意地把對方當做唯一的寶貝,慢慢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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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秋語***黑龍江 綏稜***
公眾號:月之夢
作者簡介: 秋語,黑龍江綏稜人。喜歡詩歌散文,希望用樸實真摯的語言抒寫人生,願在文字的世界裡尋找心靈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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