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記事

General 更新 2024年11月17日

(一)

記憶中,兒時的鄉村,電影、雜技、魔術是一個巨大的誘惑。由於文化的落後,沒有更多的娛樂專案,當時的鄉村,誰家婚喪嫁娶,叫上一場電影,或請來嗩吶隊,吹吹打打,熱鬧異常。皮影戲、木偶戲也會隨時捧場。好事的鄉民自發地組成自樂班,自帶樂器,吼一晚上秦腔,這些都市家道殷實人家的做派,惹得四鄰五鄉的鄉親們不顧先忙,來湊個熱鬧,烘托出更大的場面,這也是時年人們所追捧的目標和時尚。

鄉村有著它獨有的文化特色,鄉村文化是農耕文明的產物,帶有濃厚的宗族色彩,由同一宗族的人們數代人聚居,而形成它獨具風格的鄉土文化、親情文化、處世態度,受地域、自然氣候等眾多因素的影響,潛移默化出獨具特色的農耕文明。

鄉村人愛熱鬧,每每誰家過事,他們都會熱心地幫忙,甚或有幾個愛好秦腔的鄉鄰,和事主家略加協商、溝通,僅僅幾壺茶水,幾盒香菸,開闢一個場所,接上電燈,他們就自帶樂器,待事情按照常規進行開始之後,他們就開始了自己的營生,盡情地奉獻自己粗曠的歌喉。

更有好事者,看到事主家道殷實或擁有一定的權勢,未經主人同意,主動地把電影、皮影戲或木偶戲送上門來,主家也不好開銷,在中鄉親的勸說下只好就範,在一片讚譽聲中,在一雙雙“敬慕”的眼神下完成了鄉村過事的約定成俗的套路。

(二)

“飼養室”這一名詞早已推出了歷史舞臺,年青的一代或幾代,幾乎沒有沒人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東西,更談不到了解。

在曾經的過去,農業生產隊的歲月裡,“飼養室”是整個生產隊的要害部門之一,因為農耕時代男人是力量,牲口就是財富。這裡集中飼養著整個生產隊的所有牲口,是整個生產隊農業生產的動力源,關乎著整個生產隊的生產效益,經濟命脈。生產隊裡安排幾個人專門飼養所有的牲口,鍘草、餵養、墊土、出圈(清理牲口的糞便),保證牲口有一個乾燥、舒適的生活環境等一整套的工序號規則和要求,要求飼養員一起住在飼養室。

我的祖父曾經是我們生產隊的一名飼養員。兒時的我,父親在外教學,母親跟著生產隊幹農活,根本無暇照看我,我常年跟隨在祖父的身後,出入於飼養室,耳聞目睹了他老人家飼養牲口的全過程,熟悉飼養室裡的一切,熟知飼養員的“工作程式”。祖父對我疼愛有加,在那物資匱乏、失誤短缺的歲月裡,他儘可能地照顧我,不讓我捱餓。每次他在為牲口炒料時,利用手中的一點點“權利”,扣留一部分黃豆或紅豆、玉米,炒得很熟,(給牲口的飼料,炒的不會是很熟,熟到七八成即好),讓我既解了饞,又能慰籍經常借、飢餓的肚皮。

祖父把飼料夾雜在喂牲口的草裡,讓牲口養精蓄銳,長出一身好膘,為農業生產有力可出,一頭頭牛和一匹匹騾、馬、驢被祖父養得膘肥體壯,牲口們為生產隊的耕種付出了應有的貢獻,有力地促進了我們生產隊農業生產,保證了各項農業生產任務的完成。按照當時的說法,我們生產隊人均產值在全公社名列前茅,相比於其他生產隊,我們生產隊的人均生活標準一直遙遙領先,周圍的村莊人們很是羨慕,附近村莊的人都希望能在我們村找到自己的乘龍快婿,祖父因此還多次受到大隊、公社的表彰,多次被評為先進個人。

每年入冬以後,隔一段時間,隊長就會安排一些勞力,清理飼養室裡的牲口糞便,把它推到指定的地方,我們稱之為“糞場”,整整一個冬季,不在動它。等到來年春天,春耕生產之前,那堆積如山的糞土,經過發酵,一挖開就能看到熱氣騰騰,還有那發白的東西,牲口的糞便沒有了原本的草腥和臭味,用農人的話說“生糞”發成了“熟糞”,糞料的價值和效益就會成倍的增加。所以每年春天,生產隊都會安排一些勞力,組織相當一部分人打碎糞塊,碾磨很細小,然後再組織人力拉運到田地裡,做好春季準備播種。

我們管打磨糞土的活動叫做“打糞”。每年春天,一男男女女圍在一起“打糞”,大家一起勞做,有說有笑。勞作之餘,喜歡開玩笑的說一些“葷段子”,或者說一說廣播裡的新聞;有的人即興唱上幾句;年紀大的人喜歡秦腔,忍不住吼幾聲,村子裡有個年老的人,因為耳朵笨,大家稱他為“聾子老漢”,一時高興,經不起大家躥嗦,登上糞堆頂,把它當做舞臺,吼一段《轅門斬子》、《張良賣布》……,引來大家陣陣喝彩。

村裡的飼養室、倉庫、學校呈一字排開,位於村中央。我們的初小三年就在村子裡的小學度過,經常可以看到生產隊長打鈴催促村民上工、派活,聽到他的謾罵聲,也可以看到,為了記工分、年終核算、分糧食吵得面紅耳赤,甚至為了可憐的一點口糧相互謾罵、大打出手。

孩提時代,經常盼望生產隊分糧食、分食用油等,儘管每次分的都少得可憐,卻是全家人的一個念想,孩提時代的記憶裡,生產隊長權利至高無上,關乎我們的吃飯問題,根本不敢得罪他,否則,就會有吃不完的苦頭,大家都在巴結隊長,希望能安排一點輕活,而且多掙一點工分,也好年終有個好的結算結果,最終能多分一點糧食,免得一家人受餓,隊長家的孩子因此在我們同伴當中很是強勢,經常欺負我們,而我們卻不敢反抗,因為大人之間會因之發生矛盾,誰也不想為自己尋找不舒服的感覺。

童年的記憶是苦澀的,也不失其快樂。沒有過多的玩項,飢餓經常困擾著我們。每年的春季,幾乎家家都會鬧春荒,長輩們及早把僅有的口糧精打細算,時不時地夾雜一些野味——槐花、苜蓿、苦苦菜、薺菜、灰灰菜等,保證全家人不捱餓,能接上新糧。每每放學或星期天,我們經常成群結隊地挖野菜、“偷苜蓿”(當時的苜蓿是每個生產隊用來喂牲口的,剛開春,發出的新芽,嫩嫩的蠻好吃的)、到處尋覓挖藥材——柴胡、紅胡、黃芪、連翹、槐米、益母草等等;或者打野草幫母親餵豬,到年底能換回一筆錢,幫助家裡度過難關;挖藥賣得錢可以補貼自己學習用品花銷,或解解饞。

閒暇之時,偶爾向女兒提起,女兒頗不以為然,她根本不相信,更不知道飢餓的滋味,只是覺得新鮮,嘴裡還唸唸有詞說野菜的味道真的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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