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堂吉訶德崇高品格不朽魅力的成因
摘要:堂吉訶德滑稽可笑之中帶著崇高的底子,他所有的完美和不完美共同造就了崇高品性的不朽魅力。這種崇高品性並非是堂吉訶德獨有和專屬,但是在特殊的年代和特殊的歷史條件下顯得更加真實和令人尊重,他的某些表現迄今為止都是令人讚歎,並且愈讀愈新的。這種崇高品性形成的不朽藝術魅力有其自身的原因,也有外部的推動共同締造了他的品格魅力。對堂吉訶德品格分析見仁見智,但是於我而言,用“崇高”概括他是最為合適的。
關鍵詞:崇高;理想主義;悲劇色彩;喜劇色彩;酒神精神;性格複雜性;襯托;現世 藝術魅力
一直以來《堂吉訶德》的喜劇特徵都是人們關注的焦點。喜劇常是反諷的存在,但是於我而言有二者卻是例外――其一是莎士比亞用喜劇“歌頌”,歌頌青春、愛情、友誼等人世間美好之物,讓人充滿嚮往;另一個則是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運用反諷手法,但卻呈現出一種“含淚的笑”①,不同於任何其它反諷的筆調,情感上不是蔑視,而是基於一種同情甚至是讚美。如果要用一個詞概括堂吉訶德,我想只能用“崇高”來形容了,的確他存在許多不切實際的空想和行為,但人類不正是需要這種理想主義來滋養嗎?當下的為利主義正缺少那種對自由和理想主義的神往。
一、“崇高”概念界定
崇高是一個美學範疇,來源於希伯萊文化和基督教文化,從最初黑格爾為代表的“神是宇宙的創造者,這就是崇高本身最純粹的表現”②到之後文藝復興將“崇高”與人本身連線,是一個發展過程,也是一個飛越,主體層面的崇高帶給人更多的思考和超越空間。
對於每個個體來說,崇高的呈現都具有側重點。而堂吉訶德的“崇高”體現在:為自由流浪,追求正義,為理想主義獻身,敢於顛覆。同時我認為崇高還應該有一種複雜化的人格,反襯出崇高的底子,因為人畢竟不是神,人的崇高不可能是純粹的和單一的,複雜化和立體的崇高才是最真實的。如此一來社會才有生命力,才會進步,才能狂熱。
二、堂吉訶德崇高品格不朽藝術魅力的成因
1. 內因
***1***不被拘束為自由的隨心而動並堅持不懈
堂吉訶德是瘋子嗎?斐爾丁在《堂吉訶德在英國》的劇本中寫道,堂吉訶德對隨從桑丘・潘沙說:“桑丘,讓他們管我叫瘋子吧,我還瘋得不夠,所以得不到他們的讚許。”③ 堂吉訶德在那個時代是被當成“異端”存在的,他的言行似乎只是成了人們的談資和笑料,沒有力量。但事實上在我看來,完全相反。
堂吉訶德離開家鄉,遠走他方,沒有萬全的準備,只是為了自由的一次說走就走,他要當一次勇士,為現世的人做一點貢獻。不顧旁人的眼光,一直堅定前行著。在最開始就遇到了不小的困難,這種困難除了物質上的,還有精神上的。
那個時代恰逢文藝復興,當時對人性和自由剖析甚多,但實際也只是少部分人成為了先驅和號召者,並堅持一如既往去追求和超越,堂吉訶德恰恰是作為塞萬提斯的縮影出現的。雖經歷並不完全一樣,但絕對是作者傾注的大量感情和觀察的結果。堂吉訶德帶著理想主義去一路裁判,一路為自由去辨析。他始終堅信意志自由,儘管有很多難以置信的虛妄和夢幻。他一共三次出行,直到最終一病不起。
他感染別人,對自由的追求貫徹始終。當他看到犯罪的人們被虐待押解時,他行動了,主動請求,說出了一番偉大的言論:“他們雖然是犯了罪受罰,卻不愛吃那個苦頭。”和“我認為人是天生自由的,把自由的人當作奴隸未免殘酷。”④ 他對自由的信仰不僅僅是對自己的要求,也渴望改變他人,感染他人。我認為這種自由恰好是人文主義的終極體現。
***2***悲喜色彩雜糅的理想主義影子感染他人
所謂悲劇精神,用酒神精神⑤ 可以充分解釋,是一種醉酒狀態下生命力亢奮豐盈,狂喜而又狂悲的狀態。堂吉訶德的生命狀態就是一種悲劇形態,一種酒神精神⑥。所以堂吉訶德的形象不是用來惹人發笑的,而是用來思考的。
堂吉訶德在小說中大戰風車,將其看作巨人;又自尋煩惱,與羊群大戰等等看似滑稽可笑的場面,我認為是一種生命力的體現,我們關注的應該是他戰鬥時不懈的勇氣,一種昂揚。堂吉訶德有文藝復興時期的個性和人文色彩,他並非是聖人,而是凡人,為人而戰,為不公平,為理想主義,為自由癲狂。儘管結局是失敗的,但是卻值得歌頌。
堂吉訶德的失敗在於沒有權衡和理性分析,而多數人欣賞他卻是因為真正看透了他的本質――固執地堅持理想主義,“含淚的笑”也由此誕生。就連雨果對《堂吉訶德》的評價也是“感人至極”。因此我們不能完全用“功利主義”去評判堂吉訶德的行為對錯,而應該從行為的本質去辨別和思考,他體現的更多是一種悲喜雜糅的理想主義精神,也正是現代人缺乏的。
***3***堂吉訶德的人物複雜性呈現出不完美
堂吉訶德並不完美,也正是因為這種複雜性造就出的崇高的藝術魅力。
他瘋狂,沒有拘束;他荒唐,讓人落淚。他到底是聰明還是愚笨?他為自己荒唐的舉動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遠行為正義而戰,被人嘲笑依舊堅持,初讀你會大笑,細讀實際就是我們自己的影子,但是我們卻很少拿出這麼大的勇氣來實踐我們自己的理想和盼望。他也有退縮的一面,也有“堂吉訶德式的精神勝利法”,畢竟有困難時,他也脆弱。
他渴望愛,他並不是為了理想主義獻身之後,就是《三國演義》中的臉譜化的人物,做英雄就無情慾的人,或者忠奸不能並存的形象。對杜爾西內婭尊重開啟了精神戀愛,他最終放棄放棄自己的理想主義,都表現了他崇高卻卑微的一面。
所謂崇高,就是這種複雜性和艱難抉擇造就的亦正亦偏。
2. 外因
***1***單一化騎士小說的襯托和鋪墊造就偉大
相比於騎士小說中的騎士人物的單調和膚淺,堂吉訶德簡直是偉大的存在。眾所周知,15世紀末到16世紀初是騎士小說的繁榮時期,分為兩條大的主線,一方是關於愛情,一方是戰鬥冒險。他們是完美的化身,高智慧、高武藝的非凡能力,偉大的人格無任何缺點,讓人產生審美疲勞,與現實毫不相符,甚至形成一種落差。而堂吉訶德人物形象的出現卻恰恰填補了這種空虛,他的喜劇性格和滑稽的表現讓人狂笑,他的悲劇結局也引起了人們的反思和同情,他不再是完美的騎士,而是一個卑微卻又充滿勇氣的勇士,是“人”的寫照。
對比之下凸顯出了堂吉訶德偉大,他雖然與騎士一樣冒險遠行,卻不是為了展示自己多麼偉大,而僅僅為了自由和理想。失敗的結局更是讓人產生失落感與宿命感,因為形象的立體複雜性而呈現出崇高,使堂吉訶德的理想主義影子下有凡人視角,才讓這個角色有了更大的吸引力。
***2***小說中其他人物多層次反襯形成之必然
《堂吉訶德》中大約打造了許多人物的非凡特色,但是這都為了反襯堂吉訶德形象和崇高品性的。
杜爾西內婭是愛情悲劇的代表。杜爾西內婭是堂吉訶德自己編造的名字,原型是堂吉訶德鄰村的一個姑娘,她粗鄙卻純真,堂吉訶德賜予她一切美好,但事實上她卻是“不存在的”,就連堂吉訶德自己也承認“我平生從來沒有親眼見到過美貌絕倫的杜爾西內婭”⑦。她是一個幻想和寄託,反襯出堂吉訶德的荒唐與悲哀。他僅僅是天真地認為騎士就應該有一個公主來陪伴,有人曾說“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感就是單相思”,因為超越了***。
公爵夫婦是看客的代表。他們將堂吉訶德一行人看作小丑,其實這種人的旁觀所形成的一種鄙視感是會大大削減信心的,即使他們什麼也不做。“悲悽”夫人講訴自己慘痛的經歷,激將堂吉訶德的膽氣供人發笑,大家都誇“悲悽”夫人演技太好。
“悲悽”夫人抱住堂吉訶德的腳,懇求他為自己主持公道,又讚美桑丘的偉大,能伺候如此偉大的騎士。當時所有的人包括公爵夫人和知道這出把戲底細的人都笑破了肚皮,暗暗稱讚三尾裙表演精湛和到位,把堂吉訶德騙得團團轉。難道堂吉訶德一點也不明白這把戲嗎?答案是否定的。我覺得他是因為看客而越挫越勇。
參森・卡拉斯科是反派。他與堂吉訶德比武,最終勝利並強迫堂吉訶德許諾“一年之內在家鄉不許出來”⑧。卡拉斯科早前第一次計劃失敗,這一次成功了。他的成功是次要,但是反襯出的堂吉訶德的信守承諾,堂吉訶德並不是行動的矮子,他信守承諾,也敢於邁出步伐。儘管整個過程看起來比較可笑,但是依舊是充滿深度的壯舉。他想著自己的榮譽還有承諾,雖然有點阿Q式的聊以自慰。
桑丘是表面上的“同道中人”。毫無疑問,堂吉訶德的遠行離不開桑丘的陪伴,他一直幫助著堂吉訶德,雖然也鬧出過荒唐事。但本質上二者也是鮮明對比,從物質層面到精神層面二者是不同的,桑丘是一個實利主義者,堂吉訶德卻是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者,物質層面堂吉訶德是鄉紳,桑丘是牧羊人,堂吉訶德健壯,桑丘矮小,堂吉訶德用理想主義傾注全身,行為荒誕,但卻呈現出一種別具一格,畢竟任何正常人都是普通人。
***3***現世條件之下堂吉訶德與我們緊密聯絡
當下的環境功利主義盛行,每個人的追求基本朝物質主義靠攏。堂吉訶德崇高的形象如今竟變成了一種精神化的追求,因為當功利主義極致後必定會產生一種虛無感,而理想主義,對心靈自由的需求就愈發需要了。
另外一方面,當困難愈多時,我們也需要“堂吉訶德式的精神”幫助其支撐,我們並不是外表和物質被填充就滿足的動物,我們是一個精神上需要被滿足,需要崇高來點亮生活的人。
如今很多人在精神上慘敗,正是因為功利主義的愈加氾濫,所以都需要一種崇高來填補。現世條件下,我們需要堂吉訶德的理想主義幫助我們追尋夢想、自由還有生命力,同時我們也需要堂吉訶德似真似假的瘋癲幫助我們度過所有的不幸。
三、結語
堂吉訶德的影子始終照耀人們前行著。堂吉訶德的形象始終是不完美之下的崇高的精神狀態。有人將其評論成一部“鬧劇”,但我認為其中呈現出一種不平凡的偉大,穩定註定只能造就平凡,只有顛覆才能凸顯崇高。堂吉訶德的雙重複雜性讓他在凡人之中凸顯出崇高,加上一種不完美的殘缺造就了真實。
另外一方面,可能有很多人多注重塞萬提斯在《堂吉訶德》中諷刺化的筆法,認為他的諷刺是騎士時代小說的終結,或者是標誌著西方長篇小說的成熟,這些我都不否認。我只是從另外一種角度去剖析而已,我們應該仰望、羨慕和超越堂吉訶德的理想主義。當下,我們的社會正是缺少堂吉訶德這樣的人物才陷入了腐化糜爛之中,穩定之下是千瘡百孔。所以堂吉訶德並不是瘋子,他是一個“大寫的人”,是一個可以讓他們反照自己多麼安逸,多麼醜陋的一面鏡子,值得我們思考。
參考文獻:
[1]參考《外國文學史》 鄭克魯主編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06年6月
[2]參考《美學原理》 葉朗著 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9年4月
[3][5][6]參考《堂吉訶德》塞萬提斯著 楊絳譯 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87年2月
[4]參考《西班牙文學 黃金世紀研究》 陳眾議著 南京 譯林出版社 2007年4月
[7][8]參考《堂吉訶德講稿》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著 金紹禹譯 上海 三聯書店出版 2007年4月
註解:
①參見百度百科 http:// fr=aladdin 2014年11月查詢
②黑格爾 《美學》第二卷,第92頁,商務印書館,1979
③楊絳 《堂吉訶德》 譯者序,1987年版第4頁
④楊絳 譯 《堂吉訶德》塞萬提斯 著,1987年版,第117頁
⑤周國平 譯 《悲劇的誕生》尼采 著,1986年版,第1頁和第2頁
⑥同腳註⑤
⑦金紹禹譯 《堂吉訶德講稿》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著 上海 三聯書店出版 2007版99頁
⑧金紹禹譯 《堂吉訶德講稿》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著 上海 三聯書店出版 2007版10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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