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的浪漫愛情故事
愛情就像阿司匹林,治標不治本,只能緩解暫時的疼痛,下面這些是小編為大家推薦的幾篇短的浪漫愛情故事。
1:你看見鬱金香開了我們就結婚
窮畫家無錢租房,經影樓老闆介紹,他住進了盲女的別墅。心細善良,熱愛生活的盲女讓畫家深受感動,他用美麗的顏色裝飾了盲女心中的別墅,在園子裡為她種下了美麗的鬱金香;甚至,他還冒著生命危險,捕毒蛇取膽為盲女治病……
舊別墅裡有個揪心的祕密
今年27歲的童舒是一位流浪油畫家。2005年秋天來綿陽時,在“美美天”婚紗影樓找到了一份畫油畫背景的工作。
勤奮的童舒不甘於命運的捆綁,儘管租不起房子,但他每天夜裡,都在影樓的雜物間裡拼命練習。他覺得,自己的畫裡缺乏的是色彩美。那種攝人心魄的顏色——如東方色彩的瑰麗神祕,西方色彩的撲朔迷離。能攻下這個難關,那就是前途無量的事情。
影樓的洪老闆很喜歡這個有上進心的年輕人,說:“你應該去一個新環境。我有一個朋友,三個月前出車禍走了,他在南郊有一幢別墅,他的女兒和她的外婆傷心地住在那兒,你不妨搬過去,幫我陪陪她們。”
童舒無法拒絕洪老闆的好意,況且能擁有一個獨立的創作空間,他同意了。
2005年10月,童舒帶著簡單的行李,轉了好幾趟公交車,終於找到了那個外觀陳舊、灰色的別墅,門前的草坪大部分已經枯死,裸露著黃褐色的地面。
老太太微笑著把童舒迎進客廳。
這幢房子簡直就是一座倉庫!室內佈局雜亂無章。黑色的沙發緊靠著灰色的牆壁,棕色的地磚上又鋪著刺目的紅地毯。正對面的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但未完成的油畫,淡黑的遠山上面,頂著幾塊陰霾的雲塊……
童舒問老太太:“我可以拜見一下您的外孫女嗎?”
“她還在午睡呢,這孩子的作息時間沒規律。”
童舒住在別墅的最頂端,三樓上面的閣樓裡。他用自己的畫把牆壁裱了起來,找了一些木條釘成工作臺。他推開窗子,可以看見別墅後面荒蕪的園子。
這晚,童舒正伏在工作臺上調色,有人敲門進來了。
她穿著一身白色休閒服,披著烏黑的長髮,圓圓的大眼睛,嘴角掛著一絲平和的微笑,顯得恬靜而美麗。
“很高興您能來我家住。聽說您是個畫家?”
“是的,繪畫油畫。”
“真是太好了!”王雪略顯呆滯的眼睛一閃,“我也喜歡畫畫,我以前讓爸爸為我買了一幅油畫掛起來。”
“那是買來的油畫?”
“是的,那上面有許多美麗的花。”王雪滔滔不絕地描繪她心目中的別墅是如何如何的美麗,細到每一處扶手,每一盞檯燈,乃至衛生間裡牆磚上的圖案,都是一件件精美的藝術品。
童舒被她的快樂感染著,但他的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隱痛。她看不見?牆壁是黃色的?沙發是紫色的?這是誰告訴她的?童舒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時,老太太已經站在了門口,對童舒擠眼,童舒只好打住不說。
王雪休息後,老太太又來到童舒面前。據說,王雪雖然聰明,但在她3歲的時候,一場大病導致雙目失明。所有事物的形狀和顏色,都是母親講給她的。在她10歲那年,母親因病離開了人世。這幢別墅是父親早年承包工程時抵押的工程款。後來,王雪按照自己的想象要求父親重新佈置房子。但她不知道父親生意已經虧本,拿不出錢來做任何事。為了不讓女兒失望,他口頭答應下來,把王雪送到朋友那兒住幾天,卻根本沒有行動。那幅油畫,也是從洪老闆的影樓裡拿來的廢品。油畫上的花呀草呀,都是父親根據自己的想象描繪的。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淚說,就當這是個善意的謊言吧,讓它爛在肚子裡。
原來色彩是有香味的
這一夜,童舒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他覺得只有她描繪的那些美麗的色彩,才能配得上美麗的王雪!
第二天下班回來,王雪親自為他做的飯,兩菜一湯:一盤黃花牛肉絲、一盤乾煸四季豆和一碗雞蛋湯。她十分專注地“看”著童舒吃飯夾菜。童舒吃得淚流滿面,多麼心細善良的女孩啊,命運對她太不公平了!他感受到了家的溫暖,也決心給這個家帶來溫暖。
童舒的到來,不僅改變了王雪的心情,同時也改變了她的生物鐘,她完全按照童舒的作息時間安排自己的生活。每天,吃完飯,她就要童舒講關於色彩的一切。
王雪的母親利用她的觸覺,教會了她認識世界,讓她感受到事物的形狀,世界的美,但她教給王雪的顏色,都是呆板的,所以,王雪生活在欺騙之中。有什麼方法能讓王雪自己感知並辨別顏色呢?這是童舒絞盡腦汁的事情,但最終讓他想到了方法。
“綠色是清香的氣味,紅色應該是玫瑰的氣味,黃色肯定是檸檬氣味……”
“哦,真是太美了!色彩原來是活的!”王雪拍著手,“幽香是白色的鬱金香,清香是紫色的鬱金香,紫與綠接近。醇香,肯定是黃色或紅色的鬱金香了!”
“你很喜歡鬱金香嗎?”“是的,我媽媽說,鬱金香代表優美和高雅,我很喜歡它葉形長圓,活像高腳酒杯一樣的體形,還有它的香,聞起來真叫人心曠神怡。”
“好吧,我們種鬱金香吧!”
11月裡,童舒去種植園買來鬱金香的鱗莖,把園子裡的土挖得深深的,耙得平平的,然後施下腐葉和餅肥,把鱗莖深埋在裡面。王雪總是一手拿著手帕,一手端著花茶,靜靜地站著,等童舒累了的時候,過來擦汗,喝茶。她相信,春天一到,滿園的鬱金香就會爭奇鬥豔,她會叫童舒為她畫出各種最美最靚的顏色。
為了讓王雪能真實感受到這樣的顏色,他採用香精,把黃色配製成淡淡的檸檬香。把牆一片一片地刷成黃色,並把大廳裡那幅油畫上的灰色的天空改成亮藍,淡黑的遠山繪成油綠,原野裡,是一望無際的鬱金香……
為了讓你看到美麗的鬱金香
轉眼到了2006年3月,園子裡的鬱金香開了,香薰撲鼻。她對童舒說:“它們是一個個跳著芭蕾舞的美少女,我說得對嗎?”
“對極了,雪兒,我一定要讓你看到它們。”
“我已經看到了啊!”
“是啊,你看到了。”童舒的心裡說,“你一定看得到的。”一段時間以來,他走訪了綿陽市各大醫院的眼科專家,最後,童舒聽說用野生蝮蛇的膽來泡酒喝,有特效。
童舒決定一試。他謊稱家有急事,告別了王雪。
童舒的家住在四川大巴山腹地的通江縣,那裡經常有號稱“千毒之王”的蝮蛇出沒。他開始了捕蛇的生活,儘管童舒做得小心謹慎,但還是遇到了危險。幸虧老蛇醫搶救及時,他才倖免於難。但童舒沒有退卻,一個月後,他們捕到了40多條蛇,取出蛇膽,泡了一大玻璃缸蛇膽酒,帶到了綿陽。
王雪喝了大半年蛇膽酒,眼睛卻毫無效果。2006年11月29日,他帶王雪去成都華西醫院檢查,醫生告訴童舒,如果在三年之內找不到合適的供體,她只能在黑暗中生活一輩子了。
醫生還說,有關資料統計,目前我國等待接受角膜移植的患者有300多萬人,但因供體角膜缺乏,全國各大醫院每年完成的全部角膜移植手術僅有3000多例,只佔千分之一,許多本來可以通過角膜移植手術重見光明的患者,正在黑暗中等待……
童舒不敢面對王雪的眼睛。2006年12月25日,他想即使是千分之一的希望,也應該努力一下!童舒更加堅定了離去的決心。但他覺得沒有把握,只好說:“我想離開綿陽,去別的地方尋求更大的發展。你要保重,婆婆會照顧好你的。”
“好吧,祝你成功!”王雪輕啟笑臉,低身拾起畫刷,畫刷抵在牆上,她的手在顫抖……
童舒去了重慶,兩個月後,他又去了武漢,接著,他又到了上海。每到一處,他都夜以繼日地為影樓畫油畫背景。他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最美的色彩!他把賣畫所得的錢都交到了醫院,近三年來,他走遍了全國100多個城市,向300多家醫院交了押金為王雪求購眼角膜。2009年7月17日,他終於接到華西醫院的通知。
王雪孤單生活了近三年,她相信,他會回來的。
她每天都坐在紫色的椅子上,背靠著黃色的牆壁,等待童舒的歸來。2009年7月18日下午,圍牆的大門口停了一輛計程車,下來一個人,她輕輕地呼喚:“童舒!”沒錯,是他!他倆都張開雙臂,給對方一個結實的擁抱。
7月19日,手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採用的是國際先進的板層角膜移植方法,很成功。
一進家門,王雪就看見,對面牆上,她沒有完成的油畫,已被童舒完成了:黃色的小別墅前,是盛開著鬱金香的原野,有一個少女,背對著夕陽,揚長地走著。鬱金香和少女,都完美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也許,這就是我最美的作品。”
“不,你最美的作品是我!”王雪糾正說。
由於術後恢復正常,王雪的眼睛沒有大的不良反應,她將於2010年3月拆除角膜移植的縫線,到那時,園子裡的鬱金香就要開了,他們一定要在花叢中拍出最美最豔的婚紗照。
2:溫暖的地鐵
共苦的人才明白愛情不僅僅是分享,更是分擔,而那溫暖的地鐵曾裝滿了愛情開往春天。
那年,他和她,因愛情而留在了北京。
如果不是她,他可以回家鄉做一個公務員,如果不是他,她可以回老家做一名中學教師,但為了愛情,他們留了下來。
4年戀愛不是說放手就能放手的,他們沒有選擇勞燕分飛,而是選擇了為自己的愛情堅守。所以,他們沒日沒夜地幹,為的是在北京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小天地。
她和他都與別人合租了房子,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能見面的時候只有週末。
很多個週末,他們就在長安街上走著,手牽著手,說說一週的歡樂和痛苦,或者去北京的衚衕看風景。最不願去的是商業街和公園,因為沒有什麼錢。
長安街上有多少燈他們都快數過來了。
北方的冬天真是冷啊,他們站在風裡等待對方的時候彷彿全身都凍透了。可去的地方也多得是,到處開著熱風,比如商場裡,但那裡人聲鼎沸不算,總逛不買心理上會有重重的失落。快餐店裡買一份東西可以吃上幾個小時,但幾個小時之後呢?他們一週沒有見面了,總想多纏綿一會兒,在那裡擁抱也不合適吧。在書店吧,看上一會兒,就有服務員過來問“到底買不買啊?不買不要老翻了。”
有一次他們在街上逛了一天,回去腳就凍了。第二天,她感冒發燒,一週沒能去上班,因而扣了不少的錢。
後來,他打來電話說:“親愛的,我找到一個好地方。”
那個溫暖的好地方就是地鐵站。
他拉著她的手,跑進地鐵站,花了6元錢買了兩張票。環城地鐵是來回轉的,可以坐上一整天。而且他們會選擇一個溫暖的角落呆著,吃著自己帶來的麵包和小零食他讀英語,她看最新的流行小說,累了她就倒在他的懷抱裡休息一會兒——沒有人笑話他們,地鐵裡有很多這樣的地鐵戀人。
她想,他真是一個聰明的男人,竟想到了這樣一個溫暖的地方,美好的,一輛開往春天的地鐵。兩個相愛的人,為了躲避寒冷,選擇坐在地鐵的角落裡享受愛情。那真是一個最美麗的冬天,身邊是愛人,空氣裡飄散著麵包的甜香。有時人多有時人少,人多的時候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人少的時候他們就看看書聽聽音樂。不過3個月吧,那3個月,是他和她最美麗的冬天!她眼中最美麗的地鐵竟然變得那麼浪漫嫵媚,因為裡面散發的是愛一隋的味道。
春天終於來了,他們從地鐵裡出來,又開始在長安街上散步。在春天的一個晚上,他掏出一枚戒指戴在她的手上,他說:“親愛的,請你一定要答應做我的妻子,因為我知道願意和我一起坐一個冬天地鐵的女孩子一定是愛我的。”
後來他們結了婚,後來他們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私家車,但是他和她,還是懷念那年冬天一起坐地鐵的日子,因為共苦的人才明白愛情不僅僅是分享,更是分擔,而那溫暖的地鐵曾裝滿了愛情開往春天。
3:愛或不愛,最後都要變老
那日清晨,朱培珊對著鏡子畫眉,眉筆連續斷了三次。當下心中便有不太吉祥的感覺。出門開車上班,一路極為小心。
朱培珊在一間外資公司做會計,因為資歷夠深,平素一週才報到一次。若是逢著往常,她必定打消行程了,今天大 boss回國,不出現太說不過去。無可奈何地看幾輛電瓶車從機動車道穿花般駛遠,後照鏡裡的她,裸露著光潔飽滿的額頭,齊肩發被攏在後腦綁成髻,小巧挺拔的鼻子下面,淡淡脣彩近似於無。
停好車上樓,在電梯門口遇到瑞可,她誇張地驚呼:“親愛的,這件衣服哪裡買的?太美了!”朱培珊笑笑,“淘寶唄。”她習慣於淘寶,且總能找到那些品質精良設計獨特價格亦不菲的生僻小店,買衣服、古法精製的砂糖、高原採摘的蜂蜜……身上這件紫色暗花香雲紗短旗袍是在一間叫“日常”的店做的,自己量了尺寸留言備註,效果竟然十分可意。有時買賣之間是緣分,緣起時滿眼開花,緣盡了互不順眼。
“要是你喜歡,回頭我把地址給你。 ”培珊說。
瑞可的大紅指甲探過來摸摸面料,豔羨又感慨地:“只有你才能穿出這樣的味道啊。 ”
照例得了很多讚美,包括大 boss陳釗,大半年未見,少不得又開培珊玩笑,說早知道當年追你。她斜目道:“信不信我向嘉楠打你的小報告。”陳釗是培珊的學長,嘉楠是她同室密友,這對愛侶是老友中的愛情模範。另一對是培珊和楊徹。
培珊下班回家已是掌燈時分。換衣服洗臉,在跑步機前快走四十分鐘,方才蜷縮到沙發上。正要開啟電視,ipad傳來新郵件的提示音,發件人是楊徹。
也許是知道終究瞞不住,楊徹在還有兩個月回國時,向培珊坦承了一切。郵件裡清楚地寫著他在德國工作的三年裡,已與一個臺灣籍女子同居兩年。
遠在異國的嘉楠說:“開玩笑的吧!楊徹也會變心?”
培珊道:“看看照片?”她傳過去一張照片。楊徹發過來的。他如此寫道,就是那個站在我旁邊的短髮女孩。那夜培珊收到郵件,長久斜在沙發上,腦袋木木的。雖然當初楊徹在是否應該接受工作安排時曾經一再徵詢她的意見,她亦很明白感情變數難預計,可真當發生在眼前,還是不可置信。
培珊素來驕傲剛烈,她早說過,如果有天楊徹出軌,絕無回頭的餘地。現在人家毫無回頭之意,她的瀟灑眼看無處可施,敲下好幾次“OK,離婚”都逐字刪除了,只覺一口鬱氣在胸口盤桓,楊徹給她的是判決書。
嘉楠稽核過照片後嘆道:“那女的比你差遠了啊,楊徹肯定是一時糊塗。 ”
以培珊對楊徹的瞭解,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確定的變數,他不可能提出分開。一時糊塗是可能的,但兩年,想到這個詞培珊的心銳痛起來,意味著很多次他藉口說有同事在旁邊不好意思說想她,其實都因為身邊有另一個女子。還有很多次,她發信息說,老公,好想抱抱睡。他回她好。然而懷中竟然有別人。去年楊徹休假回國,培珊見他衣領潔淨,笑問是不是有人幫他洗衣服,他說是啊。她一點不當真。
終於哇一聲哭出來,一邊給楊徹撥越洋電話,不管那邊是天亮還是天黑。培珊抱著電話只是哭,完全失態,孩子一樣喘不上氣,楊徹說了很多句對不起,可是再也沒有一句我愛你。
購物是大多數女人用以緩解焦慮的辦法,培珊也不例外,原因無他,物質是最長久的陪伴。它們使她寂寥也給她安慰,但好賴總是在的,不離不棄。
培珊再次收到通知,一切業已被裁定,她感覺冷,低低地說了個“好”字,便埋頭吃菜。楊徹問了她還好嗎之類的話,她通通答:好。她過得好不好與他半毛錢關係沒有,沒有愛就沒有疼惜,至於憐憫,她不屑。
那夜培珊回家,情緒低沉,不想洗臉,運動亦不做,百無聊賴開啟電腦,“日常”又上新了,她挪動滑鼠一一點進購物車從前培珊看書上說滄海桑田,如今才真的明白,那個人去了又回,走時血脈相連心意相通,再見萬水千山。
那一季她置了特別多衣服,大部分都是“日常”,從暮春到夏末,黛紫、酡紅、寶藍、杏黃,跟隨季節變遷。“日常”的掌櫃不開旺旺,不似其他店家熱切,培珊留過幾次言均無回覆,遇著心情頹喪,又罵過去幾次,還是安靜。
“你是死人嗎?”非公眾場合,她偶爾不那麼優雅。
“唉,對不起,我難受。”她又覺失禮。
秋天楊徹回國,培珊還是去接他,兩人見了面,表情僵得厲害。從前培珊看書上說滄海桑田,如今才真的明白,那個人去了又回,走時血脈相連心意相通,再見萬水千山。
坐在餐廳隔一張小桌,培珊笑說:“怎麼覺得比你在德國還遠?”她努力顯得輕鬆,說話間卻掩不住微酸。
“我年底之前得回去。 ”
這個回字狠狠紮了培珊一下。他們本來說好等楊徹結束外派回來就要小孩,培珊已經 38歲,從前兩人忙工作,後來楊徹要渡洋,擔心她一人帶孩子太辛苦,現在他來了,卻是為了回去另一個地方。永遠也不會有小孩,不會有了。
“決定留在柏林了? ”
“年後會調到漢堡。 ”
結賬。手機隨即響起,一個溫和的男聲道:“你好,我是日常的掌櫃瞿平,想問一下剛才下單的衣服確定都要大號? ”“心情不好,點錯了。 ”培珊老實交代。
在培珊與楊徹結婚十年之後,他們成了互不相干的人。楊徹將房子車子留給她,存款撥去一半,她全部收下。電視上高風亮節的女人太多,培珊覺得虛假。她是在亦舒小說的薰陶下成長的女子,沒有愛就要有很多錢,沒有錢則要很好的健康。儘管離婚失愛,但物質飽滿健康良好,她感覺自己不算糟糕。至於寂寞,誰又不寂寞。
春節時嘉楠特地從多倫多飛過來,不說什麼,拉著培珊一道去清邁玩了幾天。與嘉楠和她的兩個小傢伙在一起,拍他們在海邊玩水的照片,培珊的心情柔軟寧靜,她們夜裡喝著淡酒回憶做過的少女夢,將記得起的名字翻出來懷念一遍,不能避免地談到楊徹。嘉楠哎了一聲,培珊微笑著說:“C'est la vie***這就是生活***。”
多日過去,培珊想到這個片段後知後覺哭了一場。從大哭到啜泣再至靜靜流淚,她看見書上說流淚是治癒的過程,真覺得痛楚緩解許多。
最後一次為楊徹情緒大動,是培珊從別人處得知他在離婚前就與那個臺灣女人有了孩子,今已一歲。她感覺齒冷。原來最難受的不是不愛了,而是你愛過一個人,最終把他看輕。
那日有雨,培珊在窗前呆呆坐著,將這小半生回憶了一遍,直到瞿平的電話進來。自上次通話後他們時有聯絡,每個月“日常”上新,瞿平會回訪鑽石VIP買家,收集意見改進。說來奇怪,偏巧都在培珊興致不大好的關頭,閒閒散散地多聊幾句。她不是那種輕易訴苦的女人,不痛快只是悶著,瞿平亦不打聽,兩人談談對衣服顏色面料的喜好,延伸向日常生活細枝末節。培珊說著說著嘆息一聲,他問,累了嗎?
這樣淡淡一句關心,她的眼眶驟然熱了,很久沒有被關心過。
次日快遞敲門,送來一盒巧克力和一束鬱金香。瞿平附言道:吃甜食會開心一點。
培珊抱著花倚在門邊,心裡想,他把我當做小女孩。微微悵然,卻還是一粒一粒剝開糖紙吃了。
不知不覺與瞿平說得多。有些本能地掩飾,只談風月不談其他。瞿平店裡的背景音樂每每更換都很得培珊的心,她說了一次,他便錄了 CD寄來。諸如此類貼心的小事,培珊思來想去最後總會歸於是籠絡客戶的手腕,但有人記掛就是好的,當她看到他設計的新衣某一處是她的建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甜蜜。
這個男人是怎樣的?什麼樣子,多大年紀?當然她不會問,好像問了就輸了似的。
母親對培珊離婚耿耿於懷,說她太傻,不應該輕易放棄像楊徹這麼優秀的男人。瑞可卻說,像你這樣優秀,不知什麼男人能討你歡心。這個問題培珊同樣無解。她見識過一些場面上浮躁俗氣的男人,沒有一個不對她言語恭維而又敬而遠之,他們要女人聰明但不能太聰明,要獨立但不能太獨立,換言之就是自身不夠強大,處處需要女子示弱才能找到存在感。能令培珊欣賞而年齡相當若陳釗之類,也有兩三個,皆為人夫,她自然不會染指。
轉眼又至秋天,瞿平說要來培珊的城市辦點事,問她有沒有時間碰面。她說好。
約在習瑜伽的同學開的甜品店。路上塞車,培珊到得遲了,茫然四顧正要撥電話,只見窗邊一個男子站起來。她氣喘吁吁,有些狼狽,沒有想到他那樣年輕,極短的平頭,白色棉衫外面深藍色對襟外套,側臉被初秋的陽光擦得分外乾淨。培珊迅速低頭一眼自己的行頭,又是短旗袍,出門時明明自覺優雅嫻靜,此刻都變作老氣橫秋,她忽然想逃。
硬著頭皮走過去,瞿平笑說:“你穿旗袍真好看。 ”她一下就臉紅了。微微發窘,39歲了,怎麼還要臉紅。
瞿平的店在網上聲名漸起,他的私人作坊無法供應買家的需求,恰巧有人看中他的設計,想投資做大,來吳城,是尋一處可靠的製衣廠。去郊縣落實此事的路上,瞿平似是不經意地說:“可能以後要長駐這裡了。 ”
車窗外綠樹綿延後退,培珊說:“這邊風景不錯,沒準能帶來靈感。 ”“設計要靠靈感和天分,但更多是能力。”瞿平是有些自負的。
“嗯,可能住在哪裡都一樣吧。 ”
“也不是。”瞿平微笑著看她。
瞿平果然於那年初冬帶著兩名老師傅和全副家當一起搬來。他們似乎這才相互認識。瞿平知道了培珊的大致情況,培珊也瞭解到他今年 33歲,談過兩次戀愛,皆因過於醉心設計忽略經濟建設而 分開。培珊感慨,人心浮躁,敵不過歲月,如果她們能多一點耐心,就能等到柳暗花明了。瞿平倒看得開,說時間地點不對,註定只是過客。
他的意思常常表露得很明顯,培珊是悸動的,會忍不住做些浪漫設想。但有時他站在人群中,她又強烈地感覺著,他那麼年輕,可怖的年輕。
認識他,才發現電話線能夠過濾掉多少熱烈。
吃飯時,瞿平突問培珊,知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喜歡她?
她被噎住,反問道:“你什麼時候喜歡我了? ”
他一笑:“在旺旺上罵我的時候。 ”
培珊臉又紅了,原來他都看到。她認真分辯說這種喜歡不一樣。瞿平說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種類之分,只有程度深淺,判斷人的感情唯一的標準,就是看他為之花多少時間。
“年輕人的強盜邏輯。”最後培珊如是結論。
“你無奈的樣子也好看。”瞿平說。他總是很專注地看她,這樣的話別人說來輕佻,他說著卻是溫柔。培珊勉力抵制著,已是力不從心。
好像沒有怎樣刻意地說定,他們就在一起了。那天培珊在家裡做了飯,叫瞿平來吃。她尚在廚房忙碌,他悄無聲息地過去從後面擁住,耳語道:“
”你真好。 時間彷彿卡住,然後是培珊此生從未有過的綿長的吻,她感覺暈眩,幾乎融化了。
分開以後她低著頭,他說,“像個小姑娘。 ”
培珊笑,前塵舊事浮雲般掠過,她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再愛,再不安,再羞怯。
這樣也不錯吧,培珊想。之前有些猶疑,畢竟他們之間相差六歲。可是現在她想明白了,愛或不愛,光陰一樣流逝,她和他,不論年紀,最後都是要變老的。就算也許還會有變數,可是從前的經歷更教她懂得,當下才是一切。
的人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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