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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neral 更新 2024年11月24日

  故事是歷史傳承的主要途徑,故事取材於歷史,而將歷史故事運用於中學教學中又具有其獨特的真實性、趣味性、針對性和教育性特點,下面這些是小編為大家推薦的幾篇

  :清朝皇子學習壓力有多大

  清代帝國吸取了前朝的歷史經驗教訓,非常重視皇子的教育。因此,清朝皇帝的整體素質也是中國曆代帝王中最高的。

  與前朝相比,清代皇子讀書入學年齡早、學習時間長、規矩嚴、課程多。通常,皇帝選擇學問、品德最好的大臣教皇子讀書。

  清朝規定,皇子6歲虛歲開始讀書,皇子讀書的時間是早晨5點至下午3點,共計10個小時。上書房的規矩極嚴,皇子讀書要正襟危坐;夏天不許搖扇子;午飯的時候,侍衛送上飯來,老師先吃,皇子們在另一旁吃,吃完不休息,繼續學習。上書房只有元旦、端陽、中秋、萬壽皇上的生日、自壽自己的生日這幾天放假,一共5天,除夕也不放假。

  皇子們學習的內容包括滿、蒙、漢等語言文字以及《四書》、《五經》等儒家經典。學習儒家經典的方法是:師傅讀一句,皇子讀一句,如此反覆誦讀百遍後,與前幾天所學內容合起來再讀百遍,周而復始不間斷。康熙皇帝自己回憶說,他5歲開始讀書從不間斷,累得咳血,仍然堅持。每日老師指定這一段要念120遍,之後再背誦一段新的內容,直至把《大學》、《中庸》、《論語》、《孟子》完全背下來。

  由於清朝是“馬上得天下”,因此對皇子、皇孫的騎射武功的訓練也十分重視。每天下午3點半左右皇子們放學後,吃過晚飯,還得上一節“軍事體育課”——騎馬射箭。

  除了滿文、漢文、蒙文、騎射之外,皇子教育的內容也會依情況調整,例如康熙帝喜歡帶皇子出巡,增廣見聞,也讓皇子有各種辦理政務的實習機會,德宗載湉在翁同龢的安排下讀西學,太后也曾請身邊的女官裕德齡教載湉英文。

  由此可知清朝對皇子的教育之嚴格。

  :憤怒不如請酒

  禰衡可說是歷史上第一“憤青”。因為是三國名士,“天文地理,無一不通,三教九流,無所不曉”,所以恃才傲物,狂放不羈,見到不如他的,不真誠的,不恭敬的,誰都敢罵。

  經孔融推薦,他被曹操傳喚。禰衡昂首而入,施了禮,曹操卻不賜座。他又憤怒了,故意仰天長嘆:“天地雖大,卻沒什麼能人!”曹操問:“我的手下都是當今英雄,怎能說是沒人?”禰衡哈哈大笑,將曹操麾下的文臣武將一一辱之。曹操老辣,不生氣,封了他一個鼓吏的小官,打發他走了。旁人問曹操:“此人出言遜,何不殺之?”曹操回答:“此人素有虛名,遠近所聞。今日殺之,天下必謂我不能容物。”

  自己如此才華,哪能甘心做個鼓吏?禰衡當然伺機報復。

  過了幾天,曹操在廳堂大宴賓客,命令鼓吏擊鼓助興。禰衡穿著一身舊衣進來,將士喝令他更衣見客。禰衡大大方方當面脫衣,全身赤裸,讓來客好不尷尬。曹操斥他無恥,他說:“我暴露的是清白身體,有何羞恥?”曹操問他:“你標榜清白,那誰是汙濁的?”禰衡隨即擊鼓罵唱:“你不識賢愚,是眼濁也;不讀詩書,是口濁也;不納忠言,是耳濁也;不通古今,是身濁也……”

  備受羞辱的曹操動了殺機,使計謀將禰衡遣送他職。

  後來,禰衡被輾轉送給江夏小軍閥黃祖。禰衡文采妖嬈,文稿“輕重疏密,各得體宜”,讓魯莽寡學的黃祖很是讚賞。禰衡可沒有吃了嘴軟,越發恃寵而驕。有次黃祖在戰船上設了宴會,高興地問禰衡:“我在你心目中如何?”禰衡嗤之以鼻:“你就像廟中的神,雖然受到祭祀,但是並不靈驗!”這一下,黃祖勃然大怒,下令將他斬首。

  禰衡也真是漢子,至死不悔,罵不絕口,時年26歲。卻說曹操得知此事,哈哈大笑:“腐儒舌劍,反自殺矣!”親者痛,仇者快。

  到了唐朝,誕生另一位大才子陳子昂。因無人賞識,他也時時憤世嫉俗。

  21歲,他從蜀入京,希望成就功業,卻無途徑。某日,他偶遇一位民間藝人,正在街頭拍賣胡琴。藝人自稱那是一把祖傳古琴,非常名貴,故要價頗高。圍觀者眾多,無人問津。陳子昂不由觸動心事,長嘆一聲:“縱是好琴,難遇知音!”當下,他竟然以重金買下此琴。

  有人當即請求他撫琴一曲,他淡淡笑道:“明天請大家到宣陽裡酒樓來,我備下薄酒,再為大家傾心彈奏。”

  此事一時傳遍京都,文人墨客聽說此事,好奇心起,多於次日趕赴酒樓,想看看他將如何彈奏天價胡琴。

  陳子昂徐徐撫琴,眾人屏氣凝聽。曲到中途戛然而止,他立身施禮道:“諸位,在下是蜀人陳子昂,琴藝並不高明。自小飽讀詩書,胸中詩文比這古琴貴重百倍,卻在京都難覓知音。難道子昂的才華,還比不上一把古琴值錢?”說著,陳子昂竟然將琴摔到地上,引起一片驚呼。隨即,他把自己的詩作廣為分發。文朋詩友讀罷,讚不絕口。自此,陳子昂名滿長安。

  禰衡和陳子昂,都年輕,才華橫溢,但一個鋒芒畢露,睥睨眾生,卻只是徒留狂名,無甚建樹;另一個韜晦隱忍,唱一出“砸琴薦文”,脫穎而出。

  如果你也很有才華,年輕得一點就炸,記著:憤怒不如請人吃酒,自己唱一曲蛟龍戲水,定有時辰扶搖直上九萬里。

  :常德鼠疫冤魂的控訴

  1936年,經日本天皇密敕批准,石井四郎在哈爾濱建細菌戰研究基地,此即臭名昭著的731細菌部隊。731部隊在我國東北殘忍地用數千中國人做活體試驗,研製了多種細菌武器,並於1940年9月在浙江進行細菌攻擊試驗。

  在浙江的試驗攻擊中,諸種細菌均未取得明顯殺傷效果,唯有鼠疫跳蚤強大的殺傷力,讓“731”惡魔們感到興奮。浙江細菌戰後,“731”部隊選定“鼠疫跳蚤”作為其王牌細菌武器,時刻準備著投入大規模的作戰。

  在傳染病學中,鼠疫是一種死亡率極高、傳染性極強的惡疫。它起病急驟,高熱伴畏寒,患者呈全身毒血癥狀,極為痛苦,救治不及,幾日內便會因心力衰竭而死,死亡率達70%~100%。臨床上主要有腺鼠疫、肺鼠疫、敗血性鼠疫三種,其中肺鼠疫可通過飛沫在空氣中傳染,宛如現代之“非典”。鼠疫病人死後多因毒血癥狀而面板呈黑紫色,故有“黑死病”之稱。

  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後,日軍欲取重慶,必先征服湖南,常德因其特殊的戰略地位,在兵災尚未到達之前,便遭到了罪惡的鼠疫跳蚤細菌戰的攻擊……

  1941年11月4日清晨,一架日本97式轟炸機穿過黎明前霧靄瀰漫的長江和洞庭湖,飛到人口稠密的常德。這時,飛機轉了一個圈,猛地向下俯衝,機肚幾乎擦著了屋頂和樹梢。飛機從一排排低矮的屋宇上一掠而過,一股灰濛濛的物體雪花似的飄向空中,紛紛揚揚地飄灑到常德城的街市上……

  飛機不丟炸彈卻扔下些零零散散的谷麥、棉花和布條,日本人到底想幹什麼?一時間,常德城內謠言四起,人心浮動。廣德醫院緊急化驗投擲物,結果一出,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日機在常德投下的是鼠疫菌!要知道鼠疫所染之處,十室九空。14世紀的歐洲,就曾發生過一次鼠疫大流行,被稱為“黑死病”,它造成2500萬人死亡,佔當時全歐洲人口的四分之一。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德國帝國主義研製了一些細菌作為細菌戰武器,但鑑於歐洲人對鼠疫的恐懼,其研製中排除了鼠疫細菌,日本人卻如此喪心病狂!

  常德縣火速向上級報告這一情況,《民報》《新潮日報》等也於第一時間頭版披露“敵機於本月4日,在本市散播米、麥、棉、紙等物,經廣德醫院化驗,確含有鼠疫桿菌”的訊息。同時開闢“防疫特刊”專欄,開始連載有關鼠疫防治知識的專稿。可此時,還未引起廣大民眾的足夠重視,直到第一例病例的出現,人們才意識到死亡的威脅了。

  吃過晚飯後,12歲的蔡桃兒很快就睡著了。她是伴隨著母親的紡車聲入睡的。那“嗡嗡”的聲音像一支歌,一支催眠的歌,她在這聲音裡體會著父母帶給她的溫暖和安全。睡夢中,她甜甜地笑了。一對可愛的小酒窩嵌在她胖乎乎的小臉上。

  也不知什麼時候,桃兒又溜出了家門,她和隔壁的春妹子溜到城外的沅江岸上。太陽好大,晒得人身上發燙。她實在受不了了。天怎麼會這樣熱啊!她顧不上想什麼,就一頭跳進江水裡。江水又忽然格外地冷,像冰水一樣冷,冷得骨子裡都像結了冰。她覺得很難受,就沒命地叫了起來:“娘,爹,冷,桃兒冷啊!”

  正在紡紗的母親聞聲停下紡車,急忙走近床前:“桃兒,醒醒!桃兒,做夢啦?媽在這裡。”

  桃兒醒了,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媽,我好冷!”說著,上下牙禁不住“格格”地打著冷戰。

  母親不覺大驚,伸手在女兒額頭上一摸,天啊,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現在怎麼燒得像一盆燙手的炭火?她大聲地叫著:“桃兒爹,快來啊!桃兒發燒了!”

  蔡鴻盛正在堂屋裡記賬。他聞聲一驚,推開手旁的算盤,匆匆走進臥房。微弱的煤油燈光下,他見女兒的臉頰燒得像一塊紅布。他一時慌了手腳:“桃兒,你怎麼了?啊!爹的桃兒!”

  折騰了一晚,第二天清晨,蔡鴻盛將女兒送到廣德醫院就醫。在急診室裡,譚學華大夫像往常一樣,仔細地檢查了病人體徵,詢問了病史,突然,他覺得這孩子的病有些特別,便囑咐蔡鴻盛快帶孩子去化驗室抽血檢驗。

  譚學華從蔡桃兒的症狀上,隱隱覺得不妙,化驗結果一出來,譚學華腦袋裡便“嗡”地一聲,最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鼠疫。

  第二天上午9點,蔡桃兒終於因心力衰竭而死亡。

  這位年僅12歲的幼女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怒視著人間,彷彿在向蒼天發問: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死我?!她那微微張開的烏黑了的小嘴似乎還在呼喚著自己的父母:爹呀,娘!桃兒怕呀!桃兒要回家!

  蔡母承受不住打擊投江自盡,蔡父更因妻女雙亡而陡然瘋癲!這一天是1941年11月13日,距離日機在常德空投鼠疫菌僅僅9天,常德歷史上的一場空前劫難開始顯露出它猙獰的面目。

  蔡桃兒死亡的當天和次日,常德醫療部門又在東門發現蔡玉貞、聶述生、徐老三等3名鼠疫死亡者,此後死者便接連不斷地出現。染疫人數一天天增多,平均每天在10人以上,傳染極為迅速,一人有病,波及全家……疫勢嚴重蔓延,市民談“鼠”變色。一時間,常德城籠罩在一片鼠疫的恐怖之中。人們紛紛逃離常德,城裡的店鋪大都關門歇業,外地人也不敢踏入常德地面。

  重慶緊急調兵遣將,防疫人員和疫苗被火速調往常德。常德地方也採取更加嚴格的防疫措施:防疫人員在保甲長的帶領下,開始對全城居民挨戶進行預防注射;軍警把守住常德城的6個城門,逐一檢查行人的注射證,發現無注射證的行人,當即由防疫隊補註;在車站、碼頭以及通往長沙、慈利、澧縣等地的要道上,設定檢疫站,實行交通管制;沅江上的船隻一律不準靠岸,必須隔岸10米停泊;將關廟街、雞鵝巷、法院街、五鋪街等地劃為疫區,重新封鎖後由防疫人員用來蘇、滴滴涕反覆消毒;發現可疑病人,一律送隔離醫院;疫死者的屍體,強制送往火葬爐焚化……在防疫部門的努力工作下,也因為隆冬季節的嚴寒天氣對鼠疫細菌的抑制,到1942年1月至2月間,常德的疫勢有所緩和。

  對於有所緩和的疫情,外籍鼠疫專家伯力士保持著清醒的認識:一、此前流行的鼠疫,其疫源主要是日機投撒的跳蚤叮咬所至;二、日機投下的跳蚤將潛伏於當地老鼠身上,冬季過後,常德可能將爆發大規模的鼠間鼠疫,然後引發人之間鼠疫再次大流行。

  3月下旬,常德再次爆發鼠疫流行,而在這場厄運中首當其衝的是雞鵝巷--

  張桂英一家住在雞鵝巷,這天張桂英早早地就上床歇息了,程志安隨即也上床了。這是一對年輕的小夫妻,正憧憬著未來美好的生活。在這冬夜裡,二人恩恩愛愛地緊緊摟抱在一起。

  天還沒亮,張桂英忽然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她聽到樓樑上有老鼠“吱吱”的叫聲,想起床小解。她剛下床,就覺腦袋一陣發暈。她扶住床柱定了定神,挪到床後的馬桶上。突然,一陣難言的眩暈向她襲來,她驚叫了一聲就連同馬桶倒在地上……

  就在這個清晨,雞鵝巷的悲劇拉開了它可怕的序幕。

  僅僅過了一天,美麗的少婦張桂英就告別了她無限留戀的人世。死時,她的兩隻大眼睛可怕地瞪著,彷彿在悲憤地質問人間:為什麼要我死?為什麼要我死!

  程家大屋傳來一片悽慘的嚎哭聲。張桂英的父母聞訊趕來,母親抱著尚存一絲體溫的女兒,連聲哭叫著:“女呀!我的女呀!”一下昏倒在女兒身上。

  程家的喪事還沒來得及開始操辦,街對面開餃子館的李天明又死了。隨即,在巷口擺水果攤的漢壽人全家五口相繼發病死去!程家的其他成員也緊接著發病……

  雞鵝巷一下變成了鬼巷。防疫隊立即封鎖了交通,禁止人員出入。一具具屍體經消毒後被防疫人員抬到千佛寺火葬爐火化。人們遠遠地看著這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近鄰被送進爐火裡,一齊地跺著腳嚎啕大哭!

  死神,緊緊地籠罩著雞鵝巷,籠罩著古城常德。

  4月,常德鼠疫到達爆發高峰,並出現極其危險的可通過飛沫傳染的肺鼠疫。東門、北門、小西門、關廟街、法院街、府坪街、常清街、廿鋪街……全城到處都發現鼠疫死亡者。

  防疫處緊急下令:學校停課,旅館、劇院、飯店、浴堂等一律停業。同時,國民政府從各地抽調防疫隊20支共計200餘人趕赴常德,中央衛生署防疫處處長容啟榮也親臨常德督導防疫工作。

  這期間,焚屍爐因疫屍太多不勝工作,三座焚屍爐燒塌了兩座。因此,焚屍爐於4月中旬停用,大量疫屍此後改葬東門外新闢的鼠疫公墓。據曾在隔離醫院擔任醫生的王國珍老人1993年回憶,這次鼠疫流行“死亡幾百人”;據廣德醫院副院長譚學華1979年回憶,“死亡者在500以上”。

  在常德城區鼠疫大流行時,疫病很快又傳播到鄉下。1942年5月,桃源莫林鄉李家灣村民李佑生在常德販布時染上肺鼠疫。

  李佑生回家的第二天就病倒了--

  那是深夜,妻子趙二姐在睡夢中被佑生的呻吟聲驚醒,她伸手摸摸丈夫的額頭,就像摸著了一塊燙手的鐵板。佑生像打擺子一樣直叫著冷,顫抖的身子將床架抖得“吱吱”地響。這樣一直鬧騰到天亮,兒子李新階又匆匆跑到藥鋪抓回幾服中藥。佑生的病勢卻越來越重,大腿根長出核桃般的結節,又脹又痛,一陣陣劇烈的咳嗽,咳吐出一口口的血沫。一家人沒了主張,新階只好去求堂伯李耀金。

  李耀金揹著李佑生看過郎中後又將其揹回家中,卻不料到第二日早飯後,李佑生就伸了腿。這一天,是1942年陰曆三月二十六日。陰曆三月二十九日上午,由道士在前開路,孝子打著引路幡,滿村的親鄰將他送到樅樹埡的黃土坡上安葬。在一片悲傷的哭啼聲中,喪夫們將靈柩放進墓坑,一剷剷黃土蓋了上去,一座新墳漸漸築成。李新階領著弟弟李惠階、妹妹李桃仙跪在墳前,給父親磕了三個響頭,又轉身給墳場上的長輩、喪夫和鄉鄰們磕了三個響頭。正要起身,忽聽主喪的伯父李耀金一聲“哎喲”,便見他“撲”地一頭栽倒在墳地上。

  新階連忙從地上爬起,跑過去一把扶起伯父,只見伯父冷汗淋漓。人們慌忙將李耀金抬回家裡。剛剛抬出去一個死的,現在又抬回一個半死的,人們一下震驚了。凶訊很快從李家灣向四鄉傳去。

  李耀金倒床後,又重複著李佑生的病狀。先是從低燒轉入高燒,繼而全身青紫,口裡吐出血沫。到第三天凌晨,他斷斷續續地對一直守在床前的妻子說:“婆婆子……我跟佑生做伴去啦……沒讓你過上一天好日子,等……等來世……你把伢兒……拉扯大……”

  一句話沒說完,李耀金便嚥了氣。

  寧靜的李家灣的夜空裡,立時傳出一片撕心裂肺的悲嚎聲。天亮了,鄉鄰們給李耀金搭起靈堂,請來道士。給亡者超度的道場在一片悲泣聲中開始了。道場剛剛開始,超度的經文還沒念上幾句,隔壁又傳來一片痛哭聲。原來是剛剛安葬過的李佑生的妻子趙二姐又伸了腿!女人們給趙二姐抹過屍身,穿好壽衣,屍體還沒來得及放進棺材,又傳來令人更為驚恐的訊息:李耀金的二兒子李小山又咽了氣!

  天啊!李家灣得罪了哪方神靈啊!接二連三,僅僅幾天時間,就有四位鄉人不明不白地死去!就連那些專門與鬼神打交道的道士也一個個毛髮直豎,嚇得經也不敢再念了,急急忙忙收起行頭,匆匆離開了李家灣。

  李耀金的道場沒能做完,就和他的二兒子小山一道被鄉鄰們草草安葬到後山的黃土坡上。

  悲哀和恐怖像濃霧一樣瀰漫在馬鬃嶺的群山上。

  又過了8天,即陰曆四月八日。這一天,是馬鬃嶺的李家灣歷史上最慘痛的一天:

  上午9時許,李佑生的長子李新階嚥了氣;

  上午10時許,李佑生的次子李惠階報了喪;

  下午1時許,李佑生的大女兒李桃仙隨母而去;

  下午6時許,李耀金74歲的姑母李三姐告別了人世;

  4月11日,李佑生長媳、李新階之妻死亡。

  從3月下旬到4月上旬,在不到20天的時間裡,李家灣先後死亡16人!

  李佑生一家六口全部死絕!

  李耀金一家五口全部死絕!

  就連給死者奔喪的親人、做道場的道士也相繼發病。一時間,昔日和平寧靜的李家灣裡,喪事無人辦,屍體無人抬,人們只要聽到“李家灣”三個字,便毛骨悚然!

  李家灣爆發鼠疫的訊息傳出,駐守在常德城裡的常德防疫處立即派出24名防疫隊員和一個排的武裝士兵火速趕赴疫區撲救,並鑑於常德鼠疫已外傳,將“常德防疫處”擴大改組為“湘西防疫處”。1942年5月25日,防疫人員進駐李家灣。此時的李家灣已成鬼域。武裝士兵迅速封鎖疫區,切斷了李家灣與外界的一切聯絡。

  1942年7月,鼠疫傳到離常德12裡的伍家坪朱家大院。朱姓家族是常德的一個大姓,祖上出過朝廷命官,十幾代人在洞庭湖邊繁衍生息,聚族而居,形成佔地近5萬平方米的朱家大院。朱家大院的疫情,是由朱唐兒開始的。朱唐兒在常德突然暈倒,親友不曾料想是鼠疫,把他送回老家朱家大院--

  朱家大院居住著150多戶近600名家族成員。朱唐兒被送回家中,病情迅速惡化,高燒,抽筋,口吐血沫,雙手在胸前亂抓,周身上下,遍佈紅黑色斑點。到太陽落山時,苦命的朱唐兒就離開了人世!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朱唐兒一家哭得死去活來。大院裡的族人聞訊,紛紛前來料理後事。然而,更令族人沒有想到的是,朱唐兒死後第二天,送朱唐兒回家的朱家大院的三個人同時發病,病況與朱唐兒一樣。不到一天時間,三人先後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朱家大院幾百族人這一下懵了!人們恐怖地想起兩個字:鼠疫!

  就在族人們驚恐萬狀的時候,四個死者的家人也先後發病,老老少少相繼死去!很快,瘟疫在大院迅速蔓延開來。

  突然而至的災禍,使族人們很快從驚慌中清醒過來。這是朱唐兒死後的第四天,族長朱瑞恩召集各房當家人開會。朱氏祠堂的議事廳裡,氣氛異常肅穆。白髮蒼蒼的朱瑞恩點燃香燭,率各房族人在朱家祖先的牌位前跪下:“列祖列宗,瑞恩今日領朱家兒孫秉燭跪告,朱家遭遇大劫大難!族人染上倭寇所播奪命鼠疫,四日內已歿二十餘人。瑞恩不孝,未能掌妥族務,九泉之下無顏拜見祖宗!今為我朱姓能留下後繼的香火,欲即時起各房棄祖屋逃生……”一屋族人,頓時哭作一團。

  哭拜畢,朱瑞恩令各房坐下:“此次族人大難,怪不得朱唐兒!只怪殺千刀的日本人!各房當齊心協力,不得互相埋怨。今天當著列祖列宗的面發誓:是朱家兒孫者,就得顧全朱姓家族的香火!”

  各房齊聲允諾。稍頃,朱瑞恩又道:“自即日起,各房火速將未染病的子女送他鄉避禍,為日後朱家留住根苗,並告知外地親友,不準來朱家探病,以免禍及他人。各房須留精壯勞力,妥為安葬疫死的族人。各房婦人須盡湯藥之孝,妥為照拂染疫親人。醫藥之利,先幼童,再婦孺,再壯男,再衰老。大難臨頭,朱家不能亂;大難過後,朱家不能絕!”

  朱瑞恩說著,忽然一口血從口中噴出,滿屋族人大驚,一片哭聲。朱瑞恩掙扎著坐起,繼續道:“各房備石灰水、雄黃、艾葉避邪。速派人呈報鄉公所,告知朱家大院發瘟疫。族人死亡,一切從簡……各房都忙去吧!我已近80高齡,死不足惜,不必管我。留住朱家的香火要緊!告訴兒孫,報仇……”

  當天晚上,朱家大院的族長朱瑞恩就死了。死在祠堂的祖宗牌位前!

  很快,湖南省巡迴醫療一隊隊長劉祿德率防疫人員趕到朱家大院。此時的朱家大院,已是一片慘景,一片哭聲!大院四門已被軍警封鎖,院內八條巷道處處都見死人。防疫人員挨家挨戶給活著的人打防疫針,給死去的人收屍。然而,這一切都已經遲了。一場滅頂之災降臨到了延綿十幾代人的朱家大院--

  那是怎樣悽慘的場景啊!活人剛剛把死人抬上山,回來就發病。有的抬著別人走到半路上,自己就不能動彈了。前面死人未抬出,後面接著又死人。挖坑都挖不及,只好在前山的葬墳處,挖了許多埋人的空穴備用。活著的人跪著對垂死者說:“你要快點死啊!要不等會就沒人抬你出去了!”開頭幾日,朱家大院死人是八抬大棺去安葬的,後來就只有四人抬棺了。再後來,棺材沒有了,就兩人用門板抬著去安葬。最後連抬人的都沒有了,就一個人挑著兩個死人去埋。有的墓坑裡,一次埋兩三具屍體,多的七八具屍體合葬在一起!僅僅半個月,朱家大院死去201人!多少人家從此成為絕戶;多少房屋從此無人敢住。一個百年大院,一個人丁興旺的家族,從此衰亡!

  以朱家大院為新的傳染源,常德周邊又出現了許多新的疫點。

  雙橋坪的蔡家灣,371名居民僅有一名叫蔡印成的因外出幫工倖免於難,其餘全部死絕。

  長崗鄉神寺山有一條從常德往湖北運兵的路,中國軍隊中染鼠疫者就集中在神寺山的王家祠堂,這裡已先後有上千名壯丁死亡。

  常德東北30公里的石公橋鎮幾乎家家死人,戶戶舉喪。直至疫情被控制時,石公橋死亡160餘人。

  周家店、許家橋、草坪、黃土店、石門橋、三閭村、河伏鎮等地的疫情也開始蔓延,鄰近的漢壽縣聶家橋也出現大量鼠疫病人。距常德幾百公里的湘西吉首、湖北石首等地,也相繼發現疫情……

  國民政府大力宣傳鼠疫之烈,大量派遣防疫人員和軍警到疫區防治,加之民眾對鼠疫疫苗慢慢接受,疫情得到有效的控制。

  1943年11月18日,日軍4萬餘人分東西南北四面形成包圍圈,將常德團團圍住。此時,常德城內僅有57師官兵8000多人。日軍在8000將士的拼死抵抗下惱羞成怒,下令放火燒城。12月3日,常德城破,8000守軍除200餘人突圍外,其餘全部壯烈犧牲!

  6天后,常德城收復。

  1944年2月,國民政府中央衛生署再派防疫人員至常德,調查戰後的常德鼠疫疫情。日軍焚城的舉動,不僅燒燬了一座中國古城,也燒滅了常德鼠疫,防疫人員在常德城裡未再發現鼠疫。

  從此,歷時兩年多的常德鼠疫未再流行。可是,它奪走了多少無辜的中國人的生命?它造成了多少中國人心靈上永遠難以癒合的傷痕?

  無數的冤魂仍在八百里洞庭的上空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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