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攤的老楊描寫人物的故事

　　導語：人物的故事帶著各自千奇百怪的人生，擺攤的老楊，在擺攤的過程中發生哪些事情呢？

　　擺攤的老楊

　　擺攤的老楊，鎮上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鎮集市的中央有棵百年老樟樹，樹幹粗壯，樹皮被歲月的風霜染成了土色，枝葉繁密，自然成拱的樹冠像給集市撐起了一把巨傘。樹下的小攤販恰巧都是經營幾十年的老生意人，他們永遠穿著有些骯髒的長工作服，看上去永遠有些灰頭土臉。然而，一年四季，寒來暑往，每個趕集日，他們總是把最時令的貨品整齊地碼放在各自的攤位上，為鄉村生活輸送著新鮮血液。賣雜貨的老楊把小商品有序地擺放在八條長凳搭起的四塊鋪板上，他的東西多又雜，所以佔了兩個攤位。這幾位生意人從不吆喝，但生意一直常盛不衰，因為他們做的久，熟客多，鎮上人們已經把他們當作老樟樹一樣理所當然的存在了。

　　別看老楊只有四個鋪板的貨品，三十年來，他卻靠這副家當既養活了一家五口，還建了幢樓房在老宅旁邊，前幾年又在鎮公路邊買了地基，建成了下有兩個門面，上有三層住房的小洋樓。

　　老楊攤位上賣的到底是啥玩意?

　　玩意特別又不特別，就是一些生活必需品加些與時俱進的新玩意。生活必需品如電池，袖套，鞋墊，鐘錶等等;新玩意則從磁帶賣到ⅤCD，從VCD賣到DVD，又從DVD賣到U盤、記憶體卡……總之，只要流行什麼，鄉鎮別的店裡可能還沒有上貨，在他攤位上準能找得到。這可能就是老楊生意賺錢又經久不衰的祕訣之一吧。

　　老楊已是花甲之人了，但他非但不像大多數同齡人一樣拒絕新生事物，反而有一種持之以恆的熱忱。並且他在向中老年人兜售貨品時，總是熱心地宣傳新生事物，他不知不覺通過自己小小的生意場面為許多農村朋友打開了嶄新世界。他就像是鄉村敏感的神經，敏銳地捕捉到外面的訊息，然後以他親和的語氣形象生動的描述傳達給了鄉村的人們。所以很多農民朋友樂意到他的攤位買新東西，一為獵奇，更為獲知嶄新的世界。雖然買後常常驚呼好貴呀!

　　自從智慧手機普及後，老楊便成了手機義務講解員。每次趕集日，天剛矇矇亮，他就趕到了圩場。他的攤子還沒來得及卸下，就有一兩個人迎過來，幫忙卸貨擺貨，然後掏出手機向他諮詢手機使用的問題。這個說昨晚的微信怎麼點不開了，那個說昨晚與娃們視訊怎麼突然斷了。老楊總是用平和的語氣先安撫他們："老夥伴們，對這新玩意可不能像趕牛耕田那麼急，得靜心耐心呢!"說著，把手機接過來，戴上老花鏡，用手在上面不停地劃拉著，接著與老夥伴們湊在一起一邊劃拉一邊講解……

　　其實老楊不賣手機，他只賣賣手機充電器，記憶體卡，資料線，手機套等配件，聽說為了多賣點這些東西，有段時間，他每晚都要戴上老花鏡在手機上摸索到深夜，學習手機的各項功能，有時實在弄不明白的地方便向我詢問。

　　有一天，人們發現他的攤位上豎著一個牌子，牌子上有一個正方形的圖案，於是不時有一群人湊上去問究竟，老楊無不驕傲地說："這是二維碼，以後來我這買東西，你們只要用手機掃一下這二維碼就行了，省得帶現金了，哈哈!"

　　"怎麼掃呀?"眾人七嘴八舌，紛紛掏出手機，老楊接過一個，示意那人到跟前去，邊示範邊講解，那人聽後連連說"真是方便呀!等會回家就去綁張銀行卡在手機上。"

　　"咦，銀行卡怎麼繫結呢?老楊。"

　　"跟你說也說不清楚，回家去拿過來，我再教會你!"

　　"老楊你怎麼這麼好?"

　　"都是鄉里鄉親的，再說，不教會你們，我弄這碼有個屁用，哈哈!"

　　在集市上的老楊看上去總是那麼胸有成竹，無所不能，爽朗利落，其實他也有困窘之時。

　　那些年我在他家門面旁開店，由於沒有接有線電視，所以經常會到他家去租影碟，一開始是VCD，後來是DⅤD。他從來沒有收過我的錢，因為有時進到一些新潮商品時，他需要我的幫助。他總說我頭腦聰明、性子好、人又熱心，我很敬佩他常青的求知慾，所以總是有問必答。有一次，他進了批放音器，搗鼓半天也不知道怎麼放記憶體卡。記得那是個悶熱的黃昏，斜陽直射入我的小店，老楊一手拿著放音器，一手緊捏著記憶體卡，滿頭大汗地進到店來，連聲說"老了老了，真該死!怎麼就安不進去呢!"我看見豆大的汗珠從他臉上滴落下來，黑白摻半的頭髮因汗溼而緊緊粘到了一起，握東西的雙手粗糙鬆弛，不覺對他又多了份敬意，趕緊把他讓到風扇前，然後一步一步給他演示。當他學著把記憶體卡安上去以後，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連聲說道：還是年輕好呀!年輕好!

　　他不僅在本鎮擺攤，還要去其他鄉鎮集市，每個月除了進貨日，除了不是趕集日的農曆三十，其他時間無論颳風下雨，霜凍雪蓋，只要附近哪個鄉鎮趕集，一定能在該鎮某個固定攤位看到長年穿著藍色長工作服，面目友善的老楊，看到他的四個鋪板的生意場面：總有一群中老年人在他的攤子前圍著某個新鮮玩意嘰嘰喳喳。

　　所以，擺攤的老楊，不僅在本鎮，而且在鄰近四鎮都是小有名氣的。

　　雖然只有四個鋪板的面積，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林林總總的小商品總把他的三輪摩托車車廂塞得滿滿的，有時還要另加大袋子掛到車龍頭上。他說，一開始是拖板車，凌晨三四點就要出發去鄰鎮趕集，集市散後，再拖著板車回來，到家常常是一片漆黑。現在有三輪摩托車，快多了，只要每天早上六點半出發就行，晚上回來也能吃頓熱乎飯了。

　　每天去那麼早幹嘛?把攤位擺好，把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卸下來擺齊整，幾乎就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呢。集市散了，收東西、收攤子、裝車，又得一個多時辰。時間就是在收收卸卸中很快過去的。

　　隨著網購的盛行，我在農村的小店的經營狀況越來越舉步維艱，不得已於前年轉讓，我也改行從事了其他行業。去年的一天，微信通訊錄竟然出現了老楊的好友申請，一新增，果真是他。打聽下近況，他說攤位生意也日趨下滑，不過，這兩年鎮裡有了農村淘寶，他也在網上開了家店，在淘寶工作人員的幫助下，生意好著呢。

　　我說，楊叔，你兒女都已成家，你該歇歇了吧?

　　他說，一輩子勞碌慣了，閒下來骨頭生疼。還有，心頭放不下這世間日新月異的玩意呀，只要接觸，就感覺年輕呢!

　　作者： 王麗萍

　　公眾號：一瓣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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