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肚兜兒散文

　　紅肚兜兒是漢族的傳統服飾，漢民族跟其它少數民族一樣，有自己的服飾風格，紅肚兜兒就是其中之一。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供大家欣賞。

　　***一***

　　據母親講，我小時候身子骨很弱，時常生病。我一歲那年的一天夜裡，突然得了急症，整個小人燒得像木炭似的。若不是父親當夜把我送到縣醫院，恐怕就小命難保了。

　　為此，年輕的母親學著村裡已婚婦女的樣，特意給我做了一個遮住肚子的紅肚兜兒，說是這樣可以驅災避邪，保佑孩子平平安安。母親後來說，我是一歲那年的夏天戴上紅肚兜兒的，像個小瘋子，光著腚兒在院子裡亂跑，那模樣說多可愛就有多麼可愛……遺憾的是，我對自己七歲之前的生活沒有記憶，若不是母親嘮叨起來，我怎麼也不會相信，我兒時竟然戴過難看的紅紅肚兜兒，而且戴紅肚兜兒還有這麼多的講究!

　　小妹出生的那一年春天，我剛好過完七歲的生日。在以後我對遙遠童年的追憶中，總是從自己七歲的生日和戴著紅肚兜兒的小妹開始。按理說，小妹小時長得白白胖胖沒病沒災的，但母親還是給她做了一個紅肚兜兒。印象中的那年春天，父母都在田裡忙著農活，我待在家裡帶著年幼的小妹。小妹躺在拴著繩子的搖籃車上，她一哭我就得伸出手去，在房子裡不停的蕩著鞦韆。躺在搖籃車裡的胖嘟嘟的小妹，肚子上戴著火紅火紅的一塊紅肚兜兒，那樣子就像年畫裡胖娃娃一般。我就開始想象，我兒時就像小妹一樣躺在舒適的搖籃車裡，被母親不停的悠來蕩去吧。但直到現在，我依然無法曉得自己兒時戴紅肚兜兒的模樣，在我看來，紅肚兜兒不一定驅災避邪，但夜裡睏覺，不讓小孩子肚子著涼卻是真的。

　　其實在那樣艱苦的年月，買什麼都得需要票證的，那時候布票更緊張，母親給孩子們做個紅肚兜兒，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精打細算的，要不過年時一家人就穿不上新衣服了。可見母親把紅肚兜兒的事兒看得很重，縱使日子再艱難，也要從牙縫裡往外省。因為在母親眼裡，那紅肚兜兒不同尋常，它可以保佑我和小妹沒病沒災平安無事。我兒時經常聽到母親說符，或許紅肚兜兒就是母親貼在兒女肚子上的一道符吧，祈求萬能的神靈多多賜福她幼小的一對兒女，可以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成長。

　　讀小學五年級時，我當上了夢寐以求的紅小兵，老師讓我回到家裡跟父母說一聲，讓父母給做上一條，上學時精神抖擻的紮在脖子上。我跟母親一講，母親就犯難了，她說連買衣服的布票都不夠，還做什麼紅領巾啊?第二天脖子上光溜溜的上學，我受到了同學們的嘲笑，老師還點名批評了我。在委屈報怨的情緒中，禮拜天下午見家裡沒人，我翻箱倒櫃，從櫃子里拉出一個白布包來。開啟一瞧，裡面是兩個依舊鮮豔的紅紅肚兜兒!我欣喜若狂，當即就偷出一個，在村裡老裁縫那裡做了一條像模像樣的紅領巾。母親收工回來，見我脖子上多了一條鮮紅的紅領巾，就納悶的問我從哪兒來的，我說是用櫃子裡的紅肚兜兒做的-------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憤怒的母親打了一巴掌。母親頹然的坐在炕沿上，說你咋這麼不懂事呢?紅肚兜兒的用處可大了，那是你的護身符啊……我無言以對，只能乖乖的聽著母親沒完沒了的嘮叨。

　　關於紅肚兜兒久遠的零亂的記憶，似乎只有這麼多了。後來成家立業，妻子生了一個寶貝女兒。她不曉得聽哪個老阿姨瞎掰的，興致勃勃的從商店裡扯來一塊紅布，執意要給年幼的女兒做一個漂亮的紅肚兜兒。我笑著說看來這紅肚兜兒是國粹呢!竟然可以代代傳承……妻不語，她握著一把玲瓏的剪刀，在紅布上剪著裁著，對剛剛踏入人世間的女兒懷有萬般的疼愛。

　　***二***

　　天氣漸漸轉暖，春天就在屋外，差一聲爆竹的聲響。年只是一個節日，卻讓多少遊子捲起行囊。回鄉，只為一次探望。

　　給爸媽一聲問候，又一次道歉：今年又不回來了。電話那頭停頓了好久，媽媽好似在約定：說明年吧，和你大姐、三姐、二哥一起回來。我彷彿看到站在媽媽身旁的爸爸，那失望的神情。突然覺得大哥和二姐最幸福，隨時就會看到她們的表情。

　　想起小時候，最喜歡跟著爸媽去外婆家，外婆的肚兜裡有魔法。現在想起那時候跑那麼遠的山路，不是給外婆拜年，而是為了那個神奇的肚兜，那裡面有掏不完的糖果，那種甜蜜，如今再也嘗不到曾經的味道。

　　那一年，外婆走了。媽媽和大姨、三姨哭得很悲痛。留下的那個紅肚兜，就疊放在炕頭的櫥櫃上。她沒有帶走，裡面也空空如也。因為我偷偷摸過，那裡面什麼也沒有留下。縫得厚厚的裡子上還有一個大大的洞，不知外婆以前是怎樣裝的那些糖果，沒有漏掉。也許是鏤空的東西才有魔法，才能裝一些神祕?就像那鏤空的柵欄外的風景，總是比那厚重的高牆有著誘惑!

　　媽媽帶回來了那個紅肚兜，也縫補了那個洞口。於是它再也沒有了神祕，儘管被媽媽壓在了深深的箱底……

　　***三***

　　兒時，準確地說也就是上世紀五十年代未及六十年代初吧，那時國家有災，大家都過苦日子。苦歸苦，但要給新生兒縫件紅兜肚，是祖母***母親***最大的心願。開始，家庭條件稍好的會給幼兒買尺肚褓布，大多取紅色或綠色，是清一色的。家庭條件差的就用大人做衣裁剩下的邊角料，有時還向別家落點邊角料來縫製這樣的兜肚。

　　什麼時候起?人們發現清一色的小兜肚不及亂拼的花兜肚好看，於是便刻意地將紅綠鵝黃布裁成等邊的小三角，再配上好看的花布，一件漂亮的花肚兜就成功了。祖母笑，小兒喜，在這片祥和的氛圍裡，端陽節給親鄰的新生兒送肚褓布，便約定俗成。禮儀不重，但情誼珍貴，送與被送者心裡都熱乎乎的。時至今日，民間這一習俗仍存，不同的是在肚褓布里，多了一個小紅包，算是與時俱進吧。

　　突然發現，漂亮的花肚褓不再是小兒的專用品了，她成了貴婦靚女的睡袍。時尚乎?作秀乎?也有點，但主要的還是一種返璞歸真的心理，喚醒了沉睡的兒時情結～擯棄浮華，迴歸自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