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蹤跡的經典散文閱讀
十年蹤跡渾無定,莫更逢人間故鄉。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有關蹤跡的經典散文,供大家閱讀。
:杭州的蹤跡
入夜很深的時候,乘火車又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這是無數人嚮往的杭州,已變得安靜,西湖邊的斷橋只剩下守候到最後的賣花人。遠處渾黃的燈光,在微風吹過泛著微波的湖面映出微弱的色彩,白堤岸邊在燈影裡垂下的柳絲,葉已伸展。
在更南的杭州,春天來得似乎更早。那一夜,我並沒有想起三潭映月,許是陰天的緣故,小瀛洲島只是不很遠處的一團燈影,也沒有見到夕照毓秀的雷鋒塔,現代化建築雷峰塔在夜色裡很像是樹叢中點燃的一盞高燈。
然而,它卻使杭州西湖家喻戶曉,因為塔下鎮壓過的白蛇傳說和它的倒掉。大概我也是最開始對於白蛇的憐憫,對於法海的討厭,那畢竟都是傳說,後來去想,那隻不過是打動人心的一個故事情節。孩子般天真善良的願望,是故事裡雷峰塔的倒掉,實際上,它的倒下是因為杭州人的迷信,去摳牆基的青磚拿回家,求個平安的安慰。古人用心磚砌的塔身,沒有物理學精確的計算,屹立不倒400年後碎在戰火紛飛的年代。如今塔基還在,旁邊就是花40元才能上爬的鋼筋混凝土結構木狀重簷裝飾的現代化塔樓,這明顯就是一個羞愧的對比。
我想,杭州的真正的出名,大概是因為外放杭州的白居易,調任杭州的蘇軾,以及作為南宋都城的臨安。可是,對於我,既沒有讀過杭州志或西湖志,甚至歷來他人寫的西湖遊記或者指南,竟然一點也沒有讀過。
人少的清早,拼湊一條船工手撐的小舟,趁著湖面還是煙波浩渺的時候,搭配遠處青山隱約的輪廓,返青已久的春色,去尋一次綠水如藍的江南。我想段家橋就一定斷過,在美麗的西湖動人的愛情故事,斷字的味道就附和的恰到好處,至於斷橋殘雪,向來是很少見的吧,那一年末,南部中國異常寒冷,遠去廣州的我聽說了零下2度的杭州就有了雪,卻未能親見銀裝素裹的西湖。
我雖不信佛,但凡遇到古寺名剎總也要進去看一看。我記得靈隱寺就在西湖不遠處,進了門,沿著山溪,石階路上的來客左顧不暇,鏤空的山石上細雕著大大小小的無數佛像。既然能稱得上錢塘第一福地,香客和遊客自然是絡繹不絕,有人衝著許願的靈驗,有人衝著濟公和尚。濟公是一個聰明人,才華橫溢,卻放蕩不羈,他原本可以做一個紈絝子弟,可能李家世代信佛的薰染,終究如他修緣的俗名,成了和尚。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是他對普通人的藉口,他一定深知佛的本性,只不過到今天演變成了極具親和力的滑稽形象。
靈隱寺基本上也是寺廟的標準佈局,沿著山坡向上,是我所見過的最大的廟堂和石塔,裡面都是非常漂亮乾淨的鑲金佛像,這是靈隱的名聲和富足之處,民間的口傳耳聞永遠都是最具殺傷力的傳播媒體,傳言的久了,傳言的多了,信服的人自然就多。這同時也成就了一些按時下班換好衣服開上高檔轎車離去的和尚,浮躁的心境,再難出一位得道高人。
但凡信佛者,除了那些真誠的能觸動心靈向善的人外,大都是做了壞事,想花一點錢來祈求一下神靈的救贖,然而雕版印刷的紙幣神靈終究不屑一顧,倒是看園的管家,每一日下午臨半,喊兩個隨從,拿上扁擔和麻袋,去收集信徒許願所塞的經費,這讓我大開眼界。
我向來鍾情於生滿蘆草的溝河,尤其花開時的初春,那時候,本是杭州偏隅之地的西溪溼地因為影視裡的場景出了名,又趕上週末,只好先經岸邊的走道,遠觀一下河溝交錯,半畝方塘草綠花開的野外。待到人群散去大半,才經正門進入檢了船票,那時雖有初到江南的驚訝和興奮,卻因為人多的嘈雜,漸失了遊玩的興致,探頭窗外,就嚮往窄小的水道可以獨坐搖櫓的烏篷船,可是兩岸照舊人聲不斷。
在深潭口上了岸,邊上有兩棵估計幾百年的古樟樹,樹下的水面經停了拍戲用過的木船,這成了比真文化更具吸引力的誘餌。有導遊說,西溪溼地曾是太平天國訓練水軍的地方,如果這在蘇州的城邊,我也是可能相信的。然而李秀成帶兵圍攻杭州,只是因為清軍圍攻南京,太平天國實施的圍魏救趙計劃。即便是帶兵路過,也不可能在這裡操練,若動用水軍,完全可以經隋唐時的水路南下。諾大的太湖不用,跑水溝裡臨時訓練水軍,我終究沒能想出它的可能性。再說,水路軍肯定是趕不上快馬加鞭速度的。
那充滿誘惑力的半句話,“西溪且留下”,充其量不過影視劇裡一句臺詞,且不說趙構南下杭州經古運河不太可能去城西,即便是去了,逃難的途中會不會有閒心迷戀美景呢,留下休息片刻倒是可能有的。那個叫作留下的村鎮,聽說那裡才是正統的老杭州人,可是經過元兵和太平軍的兩次屠城,杭州城的杭州人推理下來也並不能被殺光的。
我本想去溼地的空檔,可以約見一個故友,陝西人師永濤。自西安別後,過去數年,我們那時都不會想到,他會移居杭州,後來雖去浙滬數次,卻始終未能再見。
至於西溪溼地在杭州的城西,這是後來才弄清楚的事情,我第一次總以為溼地是距離海岸更近一些的,以為是在城的東北方。後來再去,方向完全交給了地鐵線,一處地方在另外一處地方的何方向,只好藉助衛星導航地圖去判斷。
如今,杭州對於我,依舊還是一個陌生的城市。
第一次到杭州,在柳蔭裡走了約莫一公里白沙堤,但是蘇堤終究是遠遠的看著,我那時候想,若再去杭州,可能只是想走一走蘇堤。
三年後的秋天,十月的長假,我記起沒走蘇堤的遺憾,便從上海乘了車,決定到杭州的周邊走一走。到杭州東站換乘地鐵,我所料想不到的,那一日杭州的地鐵竟然比北京的早高峰還擁擠。約半小時後從龍翔橋口出,西行然後右拐,平行水邊的一條直路,若干年的遠行,那景緻在記憶裡總會交叉重疊於長沙江邊的湘江中路。
想起十年前由青島去福州的兩天兩夜,在火車上碰到一位東北的陌生人,說是要帶他放暑假的小兒子去看中國的八樓,介紹說其中一個就是杭州的樓外樓,我那時候信以為真。過斷橋和白堤後,在孤山路上的樓外樓,我第一次到杭州是到過的,我記得在那裡吃過一次並不貴的夜餐。這一天門口停著滿滿的車輛,太多的人流,減緩了我快走的節奏,有很多人排隊上船,也有很多人三五成群租一隻橡皮船漂浮於秋日的平湖,西冷橋側的荷花葉已沒了夏日的勃勃生機,開始萎靡枯萎。待拐過橋,六交亭下一座修了沒多年的蘇小小墓,再不遠處的石牌坊下是宋義士武松墓,這兩位並非歷史關鍵人物,自然真假難辨,是故事也好,是情結也罷,或許歷史上真有行俠仗義的武松,真有吟詩作歌的美貌才女蘇小小,那都是人們心中美好的事物,也終如當下流行的玄幻小說,禁不住推敲,自當那是小說的演繹,自當那是中國文人心中紅顏多薄命的愛情故事吧。
他們與秋瑾,與岳飛不同,鑑於往事,有如明鏡,人們並不喜歡封建,並不喜歡賣國,也憎惡軟弱和腐敗,可是太多的人卻目光短淺,貪圖享樂。
我此來的目的,因為已入秋,蘇堤春曉是見不到的,這時候倒不如稱其為蘇堤拂柳。從麴院風荷的東門開始,我左顧右盼地走在長堤的路上,原來稱道已久的西湖十景都是立了石碑的,這當然也引誘了很多人去跟石碑合影,甚至排上很長的隊伍,曾去過的地方向來是炫耀的資本,那是怎麼樣一種滿足感呢,大概在於每個人不同的心境。
走了約數裡,雷鋒塔越來越近了,可以觀魚的花溪港就到了。可能在這個年代,只要有池塘的公園,都會放養一群紅鯉魚,再做一種售賣魚飼料的營生,貪吃的魚就迅速肥大,一點姿色也沒有了。
不知如今的雷峰塔出於何人之手,爬上去的人多,不爬的人更多,舊時的磚塔像穿著破爛的饑民,但是樸實很多,如今卻搖身變得肥頭大耳,我自然也沒有上去,只是遠遠看了。那一日,在100多萬擁擠人群中,我獨自繞西湖走了一圈,卻沒能尋到一個住處,只好夜裡乘車返上海,南坪晚鐘聲,終究也沒有聽到。
風景舊曾諳的江南,除了驚詫於西湖的人多,欲比西子的風雅情趣,就如青澀的初戀,如今定然尋她不見,於我,甚至不如去桐廬的富春江畔聽一夜風雨安寧些。
:尋覓時光的蹤跡
恍恍惚惚裡,彷彿只是轉眼之間,鋪滿東方天空玫瑰色的朝霞,已經變化成了西天絢麗多姿、肅穆凝重的晚照。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陣溫柔的暖風纏綿依偎在身邊,親親熱熱地絮語在耳邊;還沒來得及細細打量一番、愛撫一陣、聆聽片刻,沉浸在溫馨中如痴如醉的享受,已經幻化為一陣瀰漫的輕霧,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嘰嘰喳喳、喜笑顏開地綻放在枝頭粉白的杏花、豔紅的桃花、潔白的梨花,在急急忙忙的一場狂風暴雨之後,在珠頸斑鳩以及灰喜鵲愉快匆忙的催促聲裡,悄無聲息地變化成一樹樹累累誘人的果實,清新的空氣裡處處飄逸著濃郁的醇香。
迷茫之間,回首來路,正如詩仙李太白所言:“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的確,身後連一枚足印淡淡的痕跡也很難看到。
懷揣著慢慢地膨脹起來迷濛,飄忽的目光裡閃爍著執著的尋覓,徘徊在草長鶯飛、水流滔滔的小河邊,湍急的水面上接二連三地盛開著一朵朵潔白耀眼的浪花。轉瞬之間,凋謝的浪花就融入了滾滾而去的水流,或者順著輕快的水流在遠處跳躍著再次閃現靚麗的身影。
柔軟的心裡頓時醞釀出越來越濃厚的不捨,慌忙間招招手,盛開的浪花彷彿不理不睬,依然朵朵遠去,絲毫也沒有停留片刻的跡象。匆匆忙忙蹲下身體,虔誠地伸出雙手,掬起一捧清澈純淨的河水,溫暖的手心裡立刻感受了絲絲沁入心脾的涼爽,全身心瞬間心曠神怡、神清氣爽。藏在心靈深處的渴望隨之炊煙一般悠悠嫋嫋地升起來,宛如一股無形的靈氣巧妙地融入溫情的眼簾,仔細地凝視著手心裡彷彿空靈澄澈的世界。嫩汪汪的藍天宛如鮮嫩的雞蛋清在微微晃動著;絲絲縷縷輕盈潔白的雲彩悄悄地幻化著,妙曼的身體多情地纏綿在悠遠的境界;宛如胭脂的豔陽,喜滋滋地揮灑著金色的神光,在不住地閃爍著。藍天豔陽下,鬱鬱蔥蔥的青草叢裡,一朵朵五彩斑斕的小花宛如夜空燦爛的星星,調皮地眨著可愛的眼睛。不經意間,絲絲縷縷的清香宛如一鉤淡月下靜靜的夜晚遠處高樓上傳來了渺茫的歌聲,若有若無又溫情脈脈地纏繞在周圍。微微一笑,整個身心慢慢地出現了舒心愜意的陶醉。微微眯縫著眼睛,忽然間,幽幽的花香宛如滴水融入平靜的水面。心裡一驚,睜大眼睛仔細地盯著手心,愉悅的目光漸漸暗淡,手心裡通靈玄幻的空間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地融入了豔麗的陽光,留在手心裡的只是輕輕的嘆息,淡淡的惆悵。
悄悄地隱藏著心靈深處略微有些羞澀的嚮往,在繁星漸漸融入天幕的黎明,沐浴著潔淨得彷彿在洗滌著靈魂的清風,踏著一地溼膩膩的希望,在無邊無垠的曠野上靜靜地守候著。第一縷胭脂似的霞光剛剛塗抹在遙遠的天際,迫不及待的心靈就迅速插上神奇的翅膀,翩然而去,又含著心滿意足的喜悅倏忽而回。讓人嚮往、羨慕的是微微顫抖的手裡已經宛如藏族同胞小心恭敬地捧著五彩的經幡,恭恭敬敬地捧著一片絢麗的彩霞。在清爽的晨風裡,彩霞微微飄拂著,像一面絢麗的彩旗在清風裡愉快地招展,更像初夏時節火紅的石榴花在激情怒放。手心裡彩霞的流光溢彩慢慢地瀰漫著,悄無聲息地氤氳開來。一會兒,就從身邊蔓延到遙遠的天際,徜徉在在漫無邊際的原野,慢慢地幻化成了遍地喜悅的神光;飄進蓊蓊鬱鬱的叢林,化成了清晨婉轉悠揚、清脆嘹亮的晨曲。好像僅僅是轉過身的功夫,手心的彩霞就興致勃勃地飄飛出去,仰望著,嘆息著,越來越淡的彩霞已經融入了初升的陽光,再也尋找不到。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火熱的心靈裡燃燒著無限的激情,奔向夏日的豔陽,虔誠地採集到一縷火熱的陽光,捧在手裡,渾身立刻澎湃著火一般的激情,激盪的心靈裡隨即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般的豪情壯志。一陣輕風無聲地過來,躺在手心裡侷促著不甘寂寞的一縷陽光,“呲溜”一聲隨風而去,親吻著寥廓的曠野,田地裡頓時充滿了勃勃生機;飛過連綿不絕的峰巒,山嶺上隨之蒼翠厚重;調皮地穿過綠蔭覆蓋的叢林,烈日下的林間,彷彿幻化為令人神往的仙境。
追尋著時光無形的腳步,隨心所欲地遊走在五彩斑斕的巨幅畫卷裡。秋陽嬌羞得宛如剛剛出生的小鹿,收穫過的田野宛如剛剛生育過孩子的少婦,美麗嫻靜,溫柔幸福,一臉寧靜溫馨的滿足。滿含著深深的敬畏,輕輕地拈起一小撮金黃色飽滿的稻穀,或者幾粒黃燦燦的玉米,深深地嗅一嗅,呼吸著金秋田野的清香,感受著日月的靈氣;然後伴隨著敬畏小心翼翼地送進嘴裡,微微眯著眼睛咀嚼片刻,很快就齒頰留香。濃濃的醇香就是金秋的讚歌,在深情地吟唱;好像喜悅的詩篇,在激情昂揚地吟誦。
踏著颯颯的西風裡夕陽的餘暉,深情送別南飛的雁群,走進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蒼茫大地,飛花碎玉一般的雪花戀戀不捨地纏繞在身邊,多情地親吻著喜悅的臉頰。漸漸柔軟起來的心靈深處牽扯著雙手,微微伸出。只是剎那間,空空如也的手心裡,已經聚集了心靈深處滿滿的希望。滿心的喜悅和渴望,迅速地聚集在明亮的目光裡,潔白的雪花,潔淨純潔,晶瑩剔透。不知不覺之間,捧在手心的雪花漸漸地少了,絲絲水跡悄悄地透過指縫,無聲地凝聚成微小的點點滴滴輕輕落下,融入了無邊的雪花,融入了寥廓深沉的土地,愉快地滋潤著新的生命在來年的春風中萌芽。
尋覓的身影輕快地穿梭在千姿百態、五彩繽紛的春夏秋冬,執著的身影走遍了千山萬水。在尋覓中漸漸疲乏的身心回到了溫馨的港灣,驀然回首,費力勞神苦苦尋覓的時光的蹤跡就在最熟悉、最親切、最溫和的母親溫馨期盼的目光裡。在母親溫馨的目光裡,時光是襁褓中呀呀啼哭的新生嬰兒,洋溢著朝霞一般絢麗明媚的希望;慢慢地,長成牙牙學語會奶聲奶氣地喊一聲“媽媽”的幼兒;很快就成為一位緊緊地牽著母親的手,跟在母親身後散步,常常宛如小鳥依人一般依偎在母親身旁的小天使;小天使慢慢變大,翅膀漸漸變硬成熟,可以和母親一起並肩走在小路上、大街上,跋涉在坎坷的人生道路上;再後來,已經完全長大的小天使漸漸地超過了母親,一直在母親的眼前歡快地跳躍著,頭也不回地奔跑著,一直奔跑到依稀可見的遠方拐彎處,留給母親的只是毫不猶豫地轉瞬不見的背影。
時光的蹤跡,其實就在每個人或深或淺的腳印裡。胭脂似的朝陽在東方剛露出可愛的身影,來到人世間不久的孩子們稚氣清澈的眼裡流露出對未來的嚮往,嬌嫩的手腳努力著向前攀爬著,留在小小的身影后是彎彎曲曲兩長串凌亂的痕跡。豔陽當空激情四射的時刻,處處見到的都是矯健有力的步伐,身後留下一對對清晰可見的足跡。清涼的晚風吹拂下的夕陽裡,弓著身腰的身影蹣跚而過,記錄在地下的是串串一對半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腳印。
尋尋覓覓中似有所悟,金色的時光每時每刻都徜徉在我們身邊,無形而又不失優雅地陪伴著我們,儘管匆忙卻仍然多情地暗示、警示著我們。不論人們珍惜它,或者忽視它,它都不存私心好惡,不分彼此厚薄,不會偏向、偏袒任何一個人。不論這人位尊爵顯、富可敵國,還是這人位卑渺小、貧困潦倒;不論這人佔據著通都大邑、繁華的鬧市,還是零落在天涯海角、蠻荒的化外之地,時光都是一視同仁,不存絲毫勢利冷酷之心。
不過,你珍惜它的時候,它會悄悄地捎帶著你內心深處的希望,翩然而至,不聲不響地帶給你意外的驚喜。你忽視它的時刻,它就會不聲不響地從你的指縫間、身影旁悄然溜走,留給你的只能是四顧迷茫、越來越濃的惆悵。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流逝的時光都會在每個人的心靈深處鐫刻下或者是五彩繽紛、或者是黯然銷魂的痕跡。
:蹤跡
這是一張尺多寬的小小的橫幅,馬孟容君畫的。上方的左角,斜著一卷綠色的簾子,稀疏而長;當紙的直處三分之一,橫處三分之二。簾子中央,著一黃色的,茶壺嘴似的鉤兒——就是所謂軟金鉤麼?“鉤彎”垂著雙穗,石青色;絲縷微亂,若小曳於輕風中。紙右一圓月,淡淡的青光遍滿紙上;月的純淨,柔軟與平和,如一張睡美人的臉。從簾的上端向右斜伸而下,是一枝交纏的海棠花。花葉扶疏,上下錯落著,共有五叢;或散或密,都玲瓏有致。葉嫩綠色,彷彿掐得出水似的;在月光中掩映著,微微有淺深之別。花正盛開,紅豔欲流;黃色的雄蕊歷歷的,閃閃的。襯托在叢綠之間,格外覺著妖嬈了。枝欹斜而騰挪,如少女的一隻臂膊。枝上歇著一對黑色的八哥,揹著月光,向著簾裡。一隻歇得高些,小小的眼兒半睜半閉的,似乎在入夢之前,還有所留戀似的。那低些的一隻別過臉來對著這一隻,已縮著頸兒睡了。簾下是空空的,不著一些痕跡。
試想在圓月朦朧之夜,海棠是這樣的嫵媚而嫣潤;枝頭的好鳥為什麼卻雙棲而各夢呢?
在這夜深人靜的當兒,那高踞著的一隻八哥兒,又為何盡撐著眼皮兒不肯睡去呢?他到底等什麼來著?捨不得那淡淡的月兒麼?捨不得那疏疏的簾兒麼?不,不,不,您得到簾下去找,您得向簾中去找——您該找著那捲簾人了?他的情韻風懷,原是這樣這樣的喲!朦朧的豈獨月呢;豈獨鳥呢?但是,咫尺天涯,教我如何耐得?
我拚著千呼萬喚;你能夠出來麼?
這頁畫布局那樣經濟,設色那樣柔活,故精彩足以動人。雖是區區尺幅,而情韻之厚,已足淪肌浹髓而有餘。我看了這畫。瞿然而驚:留戀之懷,不能自已。故將所感受的印象細細寫出,以志這一段因緣。但我於中西的畫都是門外漢,所說的話不免為內行所笑。——那也只好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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