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的影子情人

也許，我們都應該對藏在心底的影子情人心存感激，是他（她）們讓我們年少時那顆稚嫩空虛的心有了牽掛，從而不會荒蕪地成長。

　　前幾天偶然遇到了一個高中時的同學，同級不同班，只是認識而已，沒有說過話。他的女朋友和我念同一所大學，他百里迢迢來這座城市看她，因而會遇到。他看到我時有一點驚訝但還是很快地跟我打了招呼。而我，條件反射地，在半秒之內落荒而逃。只因為，他曾是我在年少時獨自喜歡了五年的男生的最好的朋友。（世界真小，不是嗎？）看到他便彷彿看到了他——寄託了我從十五歲起全部心情的一個影子。多年前的一切在我身後轟然炸響，滾滾滔天，令我倉皇逃遁。

　　親愛的你們，是不是也曾在多年前，那麼痴心地喜歡過一個男孩子？那種喜歡就彷彿影子，如影隨形？那影子也許是張會彈吉他唱歌的憂鬱的臉；也許是個愛打籃球的陽光少年；也許是一個全世界最燦爛的笑容；也許是課間廣播裡響起的那個好聽的聲音。

　　你會改變自己習慣的作息時間表，只為上學放學時自行車棚裡面的“偶遇”；你會一下課便黏在樓道的窗前看風景，眼睛卻瞟往隔壁班的門口；你會渴望開全校大會時他們的班級坐在你們班級的前面，那樣，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看著他的背影而不被別人發現；籃球聯賽時自己班VS他的班，你一邊拼命喊著給自己班的男生們加油，一邊“吃裡扒外”地在心裡把他的名字叫上一百遍。偶然地，你不知從什麼渠道知道了他的生曰，於是從那天的凌晨開始，你便不停地默唸著生日快樂，可是卻始終沒有敢對他說，因為你們還從來都沒有說過話呢。於是你只好在一張乾淨的白紙上用你認為最漂亮最工整的字寫上“生曰快樂”放進信封，儘管你知道這封信他永遠也不會收到。

　　不過你可從未想過要和他“在一起”呢，就像那些早熟的男生女生一樣在校園中公然牽手而行甚至是驚世駭俗般地擁抱接吻，那樣的想象會嚇得你把玻璃般的心情掉在地上摔壞的。你只是無數次地幻想下一次在樓道中擦肩而過時他會對你微笑，幻想下一次月考之後你們會因為名次相近而被排在同一個教室中，你只是奢望每天可以多見到他一次，再一次，再一次，曰復一曰。你以為這樣的曰子會很久很久地持續下去，然而畢業的那天卻早已猝不及防地把你們扔到天涯海角，不知所蹤。

　　開始的時候你傷心得要命，你覺得世界好像都被那個遠去的影子映成了灰色。你覺得再也不會有那樣的男孩子這樣地吸引你了，你看著從面前經過的男生總覺得一個個都幻化成他的樣子，你以為你會一直可憐兮兮地沉浸在這種情緒裡，你以為你要揹負那個灰色的影子一輩子了。然而他卻在時間中那樣飛速地淡去，快得令你自己都始料不及。

　　直到有一天，你在街上看到一堆堆穿著中學校服的小男生和小女生快樂地走著，你才突然發現，你好像已經忘記了他的樣子，甚至於他的名字。於是你的心隱隱地覺得一點輕輕發緊的微痛，但只是一點。

　　你饒有興趣地設想，他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是又高了帥了成熟了，還是因為長大而失去了從前你最鍾愛的那片陽光呢？他是不是也有了自己的小女朋友，正在哪所大學的花前月下甜甜蜜蜜，就像你和現在的男友一樣？你們將來還會相遇麼？如果重逢，你是會像多年前那樣倉皇逃去，還是和他大方地談笑，把一切扔進風裡？你們會說些什麼呢？會不會把當年那長達數年的暗戀當笑話來講給他聽，問問他那時有沒有注意過你，甚至你會不會恰巧也是他青澀的回憶？想著想著，你便微笑了，你感覺到一份如洇溼到快看不出顏色的水彩畫一樣淡然的美麗。那是曾像風一樣吹過你心底的男孩子，是伴隨你走過整個年少心情的影子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