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吃飯的文章
吃飯有時很像結婚,名義上最主要的東西,其實往往是附屬品。吃講究的飯事實上只是吃菜,正如討闊佬的小姐,宗旨倒並不在女人。下面是小編帶來的關於吃飯的相關的文章,歡迎閱讀!
篇【1】:吃飯不忘種田人
“吃飯不忘種田人”,這是小舅舅留給我人生中最深刻的一句話。
2009年,外婆走了,九十多歲硬朗的身體終究還是躲不過命運的捉弄,高血壓突發腦溢血。
那年的秋天,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中,沒有歡笑。
外婆其實不是生病去世的,而是在人生的最後階段,她選擇了絕食。
被搶救回來的那一刻,外婆醒了,但是半身癱瘓,說不了話了。她那驚恐的眼神看著我們,茫然,醫生說因為淤血還在大腦,可能出現暫時性失憶。她我們幾眼,留了幾滴眼淚,在生死線的邊緣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了什麼,看著是那樣恐懼與痛苦,大家的心揪著,很難受。大腦的劇烈疼痛,讓她呻吟歎息了好多天,針眼不斷地變換位置,扎得她的手腳都有淤痕了。媽媽和舅媽們輪換著給外婆按摩,洗臉擦背,清理口裡的痰,就希望她能輕鬆一些。其他親戚們也每天過來看一看。
那個時候小舅舅的臉色黯淡了。平日裡外婆做飯,他偶爾還會埋怨幾聲油放少了,菜做出來不好吃,而此時此刻,媽媽的倒下,讓一向沉默寡語的他變得更加沉默。他不會照顧,只會習慣性地每天往醫院跑好幾趟。
連日的悉心照料,聽說外婆出院了,大家都安心很多,外婆認出我們來了,而且可以哼幾聲了,但是身體癱瘓,生活不能自理。每頓飯,都是媽媽或者舅媽喂的。我安慰媽媽,接下來是慢慢調養,慢慢會好的。
此時的媽媽已經心力交瘁,剛好那個時候姐姐剛生好小孩,媽媽一邊要照顧姐姐,一邊還要照顧外婆,加之農忙季節,魚塘上的豆子要趕著收割,爸爸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她暫時回魚塘了。
那個週末,我去看姐姐和寶寶了。本打算下週看外婆,讓她可以好好休養,誰知工作日的某一天,突然接到電話說外婆走了……
我驚訝,為什麼明明說的好多了,為什麼還會走?……淚水不停地流,在路上一直強忍著……
初中的每個週末,高中的每一天,我寄宿在外婆家,那時侯一起洗衣做飯,她就是這世界上最慈祥,最善解人意的長者。她心態很好,每天都笑呵呵的,也許到了那個年紀,很多事情都看開了,唯一不敢看的是電視裡的抗戰片,因為她們是真的經歷過日本侵略,聽著喊著“花姑娘”讓外婆無比害怕。我們還是一對忘年交,每當被我抱起她那年老瘦小的身軀時,她還會出現少女時代的羞澀。大學後,我離開了外婆,每次暑假寒假,除了回爸爸媽媽那邊,偶爾也會回來看看外婆,但是時間是短暫的,每次離開都覺得她越來越不捨。最後一次暑假,我幫她桌布都刷了,衛生也打掃了一下,離開的時候她突然說要多送我一段到橋上。她的步伐是輕盈的,也是不捨與遲疑的,那個時候我突然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她在我眼裡身體一直都很好,一點都不像八九十歲的人,除了慢性支氣管炎,每個冬天她都咳得比較厲害。還有2003年大舅舅腦溢血突然離世,讓她一下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哭了好久好久,我們始終不忍心讓她邁入那個傷心的門口。自此,她也查出有高血壓,每天的藥片,她有沒有忘記吃,後來才倒下的?
老天是不公的,為什麼高血壓讓整個家族都籠罩在親人突然離世的痛苦陰影下?就連最後一面,最後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外婆始終說不出話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聽說她在等媽媽,看到媽媽慌亂之中趕到後,她才最終閉上眼睛。
誰也沒有想到外婆是故意絕食的。她肯定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了,原來身體好的時候還可以幫小舅舅家洗衣做飯,照顧啞巴舅舅,而現在就是一個廢人,癱瘓著,只能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靠別人照顧。她是流過多少眼淚,心裡是流過多少血?如果我能陪陪她說說話,告訴她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會放棄她的,會不會她就不會做傻事?我痛恨我那微不足道的實習工作,我是有多痛恨我自己的軟弱!如果可以再來一次,我寧願折壽來換取她的健康和生命。意識清醒的那段時間,她會不會埋怨我為什麼不去看她?她是不是以為我們拋棄了她,才讓她絕望的?
那天看著外婆一個人靜靜地睡在那冰冷的門板上,穿著壽衣,臉也被遮住了,大家只有吶喊,只有哭天喊地。悲痛的洪流再也無法阻擋。
那一刻我又回到了樓上外婆的房間,看著熟悉的床邊,熟悉的衣櫃,小舅舅也上來了。他表情呆滯,流過眼淚,突然說了句:吃飯不忘種田人。大家都無言……
三年前,小舅舅騎著電動車在馬路上發生了車禍。剛滿60歲的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想到的是什麼?老婆,孩子,還有是否還有外婆?
他是個不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男人,但是我分明看到了他對外婆深深的歉疚和愛,他是外婆最寵愛的小兒子,分家後,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還有一個啞巴舅舅。他就這樣承擔起了贍養外婆,啞巴舅舅還有整個家的責任。他的離開,帶來的又是無止境的在世人的悲哀……
老天是殘酷的,他生吞活剝了這個原本幸福快樂的大家族!全家福的親人歷歷在目,但願每個親人都可以安然度過晚年,多行善,多積德~~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作為子女的我們都要及時表達對父母的愛,不要留下任何遺憾……
篇【2】:菜包
華北的大白菜堪稱一絕。山東的黃芽白銷行江南一帶。我有一家親戚住在哈爾濱,其地苦寒,蔬菜不易得,每逢陰年倩人帶去大白菜數頭,他們如獲至寶。在北平,白菜一年四季無缺,到了冬初便有推小車子的小販,一車車的白菜沿街叫賣。普通人家都是整車的買,留置過冬。夏天是白菜最好的季節,吃法太多了,炒白菜絲、栗子燒白菜、熬白菜、醃白菜,怎樣吃都好。但是我最欣賞的是菜包。
取一頭大白菜,擇其比較肥大者,一層層的剝,剝到最後只剩一個菜心。每片葉子上一半作圓弧形,下一半白菜幫子酌量切去。弧形菜葉洗淨待用。準備幾樣東西:
一,蒜泥拌醬一小碗。
二,炒麻豆腐一盤。麻豆腐是綠豆制粉絲剩下來的渣子,發酵後微酸,作灰綠色。此物他處不易得。用羊尾巴油炒最好,加上一把青豆更好。炒出來像是一攤爛稀泥。
三,切小肚兒丁一盤。小肚兒是豬尿泡灌豬血芡粉煮成的,作粉紅色,加大量的松子在內,有異香。醬肘子鋪有賣。
四,炒豆腐鬆。炒豆腐成碎屑,像炒鴿鬆那個樣子,起鍋時大量加蔥花。
五,炒白菜絲,要炒爛。
取熱飯一碗,要小碗飯大碗盛。把蒜醬抹在菜葉的裡面,要抹勻。把麻豆腐、小肚兒、豆腐鬆、炒白菜絲一起拌在飯碗裡,要拌勻。把這碗飯取出一部分放在菜葉裡,包起來,雙手捧著咬而食之。吃完一個再吃一個,吃得滿臉滿手都是菜汁飯粒,痛快淋漓。
據一位旗人說這是滿洲人吃法,緣昔行軍時沿途取出菜葉包剩菜而食之。但此法一行,無不稱妙。我曾數度以此待客,皆讚不絕口。
篇【3】: 吃飯
吃飯有時很像結婚,名義上最主要的東西,其實往往是附屬品。吃講究的飯事實上只是吃菜,正如討闊佬的小姐,宗旨倒並不在女人。這種主權旁移,包含著一個轉了彎的、不甚樸素的人生觀。辯味而不是充飢,變成了我們吃飯的目的。舌頭代替了腸胃,作為最後或最高的裁判。不過,我們仍然把享受掩飾為需要,不說吃菜,只說吃飯,好比我們研究哲學或藝術,總說為了真和美可以利用一樣。有用的東西只能給人利用,所以存在;偏是無用的東西會利用人,替它遮蓋和辯護,也能免於拋棄。
古羅馬詩人波西藹斯***Persius***曾慨嘆說,肚子發展了人的天才,傳授人以技術。這個意思經拉柏萊發揮得淋漓盡致,《巨人世家》卷三有讚美肚子的一章,尊為人類的真主宰、各種學問和職業的創始和提倡者,鳥飛,獸走,魚遊,蟲爬,以及一切有生之類的一切活動,也都是為了腸胃。人類所有的創造和活動***包括寫文章在內***,不僅表示頭腦的充實,並且證明腸胃的空虛。飽滿的肚子最沒用,那時候的頭腦,迷迷糊糊,只配作痴夢;咱們有一條不成文的法律:吃了午飯睡中覺,就是有力的證據。
我們通常把飢餓看得太低了,只說它產生了乞丐,盜賊,***一類的東西,忘記了它也啟發過思想、技巧,還有“有飯大家吃”的政治和經濟理論。德國古詩人白洛柯斯***B.H.Brockes***做讚美詩,把上帝比作“一個偉大的廚師”,做飯給全人類吃,還不免帶些宗教的稚氣。弄飯給我們吃的人,決不是我們真正的主人翁。這樣的上帝,不做也罷。只有為他弄了飯來給他吃的人,才支配著我們的行動。譬如一家之主,並不是掙錢養家的父親,倒是那些乳臭未乾、安坐著吃飯的孩子;這一點,當然做孩子時不會悟到,而父親們也決不甘承認的。拉柏萊的話似乎較有道理。
試想,肚子一天到晚要我們把茶飯來向它祭獻,它還不是上帝是什麼?但是它畢竟是個下流不上臺面的東西,一味容納吸收,不懂得享受和欣賞。人生就因此複雜了起來。一方面是有了腸胃而要飯去充實的人,另一方面是有飯而要胃口來吃的人。第一種人生觀可以說是吃飯的;第二種不妨喚作吃菜的。第一種人工作、生產、創造,來換飯吃。第二種人利用第一種人活動的結果,來健脾開胃,幫助吃飯而增進食量。所以吃飯時要有音樂,還不夠,就有“佳人”、“麗人”之類來勸酒;文雅點就開什麼銷寒會、銷夏會,在席上傳觀法書名畫;甚至賞花遊山,把自然名勝來下飯。
吃的菜不用說盡量講究。有這樣優裕的物質環境,舌頭像身體一般,本來是極隨便的,此時也會有貞操和氣節了;許多從前慣吃的東西,現在吃了彷佛玷汙清白,決不肯再進口。精細到這種田地,似乎應當少吃,實則反而多吃。假使讓肚子作主,吃飽就完事,還不失分寸。舌頭揀精揀肥,貪嘴不顧性命,結果是肚子倒黴受累,只好忌嘴,舌頭也只能像李逵所說“淡出鳥來”。這誠然是它饞得忘了本的報應!如此看來,吃菜的人生觀似乎欠妥。
不過,可口好吃的菜還是值得讚美的。這個世界給人弄得混亂顛倒,到處是磨擦衝突,只有兩件最和諧的事物總算是人造的:音樂和烹調。一碗好菜彷佛一隻樂曲,也是一種一貫的多元,調和滋味,使相反的分子相成相濟,變作可分而不可離的綜合。最粗淺的例像白煮蟹和醋,烤鴨和甜醬,或如西菜裡烤豬肉和蘋果泥、滲鰵魚和檸檬片,原來是天涯地角、全不相干的東西,而偏偏有註定的緣份,像佳人和才子,母豬和癩象,結成了天造地設的配偶、相得益彰的眷屬。到現在,他們親熱得拆也拆不開。
在調味裡,也有來伯尼支***Leibniz***的哲學所謂“前定的調和”***Harmonia praes tabilita***,同時也有前定的不可妥協,譬如胡椒和煮蝦蟹、糖醋和炒牛羊肉,正如古音樂裡,商角不相協,徵羽不相配。音樂的道理可通於烹飪,孔子早已明白,所以《論語》上記他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可惜他老先生雖然在《鄉黨》一章裡頗講究燒菜,還未得吃道三昧,在兩種和諧裡,偏向音樂。譬如《中庸》講身心修養,只說“發而中節謂之和”,養成音樂化的人格,真是聽樂而不知肉味人的話。
照我們的意見,完美的人格,“一以貫之”的“吾道”,統治盡善的國家,不僅要和諧得像音樂,也該把烹飪的調和懸為理想。在這一點上,我們不追隨孔子,而願意推崇被人忘掉的伊尹。伊尹是中國第一個哲學家廚師,在他眼裡,整個人世間好比是做菜的廚房。《呂氏春秋·本味篇》記伊尹以至味說湯那一大段,把最偉大的統治哲學講成惹人垂涎的食譜。
這個觀念滲透了中國古代的政治意識,所以自從《尚書·顧命》起,做宰相總比為“和羹調鼎”,老子也說“治國如烹小鮮”。孟子曾贊伊尹為“聖之任者”,柳下惠為“聖之和者”,這裡的文字也許有些錯簡。其實呢,允許人赤條條相對的柳下惠,該算是個放“任”主義者。而伊尹倒當得起“和”字——這個“和”字,當然還帶些下廚上灶、調和五味的涵意。
吃飯還有許多社交的功用,譬如聯絡感情、談生意經等等,那就是“請吃飯”了。社交的吃飯種類雖然複雜,性質極為簡單。把飯給自己有飯吃的人吃,那是請飯;自己有飯可吃而去吃人家的飯,那是賞面子。交際的微妙不外乎此。反過來說,把飯給予沒飯吃的人吃,那是施食;自己無飯可吃而去吃人家的飯,賞面子就一變而為丟臉。這便是慈善救濟,算不上交際了。
至於請飯時客人數目的多少,男女性別的配比,我們改天再談。但是趣味洋溢的《老饕年鑑》***Almanachdes Courmands***裡有一節妙文,不可不在此處一提。這八小本名貴希罕的奇書,在研究吃飯之外,也曾討論到請飯的問題。大意說:我們吃了人家的飯該有多少天不在背後說主人的壞話,時間的長短按照飯菜的質量而定;所以做人應當多多請客吃飯,並且吃好飯,以增進朋友的感情,減少仇敵的毀謗。
這一番議論,我誠懇地介紹給一切不願彼此成為冤家的朋友,以及願意彼此變為朋友的冤家。至於我本人呢,恭候諸君的邀請,努力奉行豬八戒對南山大王手下小妖說的話:“不要拉扯,待我一家家吃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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