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菜散文
世界上最好吃的飯菜是媽媽做的,下面是小編為你整理的一篇關於媽媽菜的文章。
媽媽菜
第二季“舌尖上的中國”猛烈來襲,千千萬萬的吃貨們垂涎欲滴,但只能挑戰我的視覺,卻不能打動我的味蕾。能充分調動我視覺和味覺神經的,永遠是媽媽做的菜,電視上那些都是鏡中花水中月,幹流口水,只有媽媽做的菜永遠是實實在在、真真切切地可以撕拉拽扯,大口朵頤。喜歡吃“媽媽菜”,也喜歡吃香椿頭炒雞蛋,而我的媽媽摯愛主流,堅決不碰非主流,像那些“怪、偏、奇”的菜根本不去嘗試。香椿頭,在老家,沒有人拿來當菜吃,自家菜園裡的菜熱熱鬧鬧、青翠欲滴地長著,主打菜都來不及吃,還吃什麼樹頭、野菜?
可是城裡人很奇怪,特喜歡吃鄉下人不吃的菜,比如說蒿子、蘆筍、蕨菜,還有什麼馬蘭頭、香椿頭、木槿頭等等,媽媽說:真搞不懂城裡那些人,吃什麼不好,偏要吃這些餵豬的菜!
還好,城裡人聽不到,不然城裡人會發微博,說:切,鄉巴佬,儂懂什麼的啦!
在“十七歲那年的雨季”之前,我一直快快樂樂、貧貧窮窮地生活在那個小鄉村,那些田頭樹梢的野味都不吃,也沒機會吃,因為媽媽從不讓“她們”進門,堅決打入冷宮。我們被媽媽薰陶至深,堅決不吃,彷彿一吃就變成了一頭小豬,連在鄰家聞著味道都受不了,所謂愛憎分明。
第一次“背井離鄉”去市裡上師範學校,以為自己很開心,沒有父母管教和嘮叨,沒有任何人束縛手腳,隨心所欲,撲稜稜兩個隱形的翅膀,到處亂撞,撞的累了,當然絕不是頭破血流那種,也就餓了。手裡捧著鋁製的飯盒,巴拉巴拉食堂裡的獅子頭和幾根豆芽菜,並不是食堂的菜不好,但心裡隱約總有一種惆悵,貌似一種鄉愁在心裡汩汩湧動,好像想到了家鄉的什麼和什麼,到底是想門前那條奔流不息的江水呢,還是想那個茂密的、跟別的孩子打過仗的杉樹林?是想那座下雨還漏雨的房子,還是想那條泥濘的小路?是想門前成群的雞鴨,還是想廚房裡偷嘴的小貓?想著想著,這一切的回放是那麼清晰又是那麼模糊,但所有的思緒卻又找不到一個落腳點。我用手用力抹抹嘴,似乎這樣一用力就能抹掉這些莫名的糾結,可就在那些東西消失殆盡的時候,我的腦中分明出現一桌媽媽燒的菜,一鍋冬瓜臘肉湯,上面還漂著幾根蔥花,一個大藍邊碗清蒸的毛豆,碗邊還有一個小豁口,一碟沒有青椒的土豆絲。心中豁然開朗,所謂的鄉愁,所謂想家,就是媽媽做的那幾盤菜。
有些搞笑,諸多的鄉愁版本都是詩意的,比如余光中的鄉愁是郵票、船票、墳墓、海峽、橋樑,席慕容的鄉愁是一枚夜晚的清笛,而我的鄉愁沒有遙遠的聲音,沒有流水的畫面,只是一種咀嚼在嘴裡的味道,那是媽媽體味伴著飯菜的味道。我也可以作一首詩曰:鄉愁啊,是媽媽做的回鍋肉,夢裡是香,醒來是口水。鄉愁啊,是媽媽做的冬瓜湯,盪漾的是蔥花,沉下的是我。
在上師範的某一個暑假,夕陽剛剛卸下火熱的外衣,我在門前掃地,忽然師範的同學過江涉水來到我家,十幾個呢!這些妞暑假大串聯,上山下鄉,玩瘋了。可是我卻樂不起來,因為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洲上,拿什麼招待她們呢? 不過腦袋瓜還不笨,趕緊命令弟弟去請還在地裡幹活的母親回家。
母親回來了,她手裡挎著一個籃子,裡面裝著剛採的玉米、菜瓜、茄子、豇豆,很從容。母親有條不紊地擇菜、洗菜,父親和弟弟在捉雞,那時的雞還沒有上雞籠。只見他們朝著一隻在牆角覓食的雞包抄、圍攏,父親上前用手一把按住雞翅膀,然後回家殺雞、燙毛。
那些妞,興致勃勃,看看這,看看那。每家每戶的門前堆滿了洋蔥,有的腐爛了,發出很怪的味道,她們很好奇;門前的江水日日夜夜就這樣洶湧地拍打在腳下,我們能安然入睡,她們很好奇;一群群孩子在樹下摳蟬的幼蟲,一找一個準,她們很好奇;她們好奇的太多,我沒辦法說得清,這時母親喊“回家吃飯了!”,她們也很好奇;媽媽燒得這麼快更很好奇。
一桌的菜,除了一盤蒜頭紅燒仔雞外,其他都是蔬菜。土豆絲兩盤 ,洋蔥炒雞蛋兩盤,涼拌菜瓜、蒜末蒸茄子、青椒豇豆絲各一盤,一大鍋冬瓜湯。飢不擇食,那些妞跑了一下午,狼吞虎嚥,不過沒忘記得勁兒地誇我媽媽燒的菜好好吃,好好吃。若干年後的某天,逢著我還說到那次下鄉串聯的事,對我媽媽燒的菜記憶猶新。而我那時偏又想起一個笑話,我的表妹說某天她看她的老公我的表妹夫從廚房裡端著幾盤蔬菜上來,她柳眉倒豎,杏眼一橫:“你,你這是喂小白兔呢?”於是,我對那群已經是大媽的妞說:“我媽在喂小白兔呢!”
女人坐月子,真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至少與我是這樣的。每天都在吃不放鹽的老母雞湯和菜,原本虧空的身體急需狂吃,可是看著我面前的小灶“優待”,一點口水都沒有,嘴裡乾巴巴的。那時,我好想我的母親,好想母親來為我做一頓可口的飯菜,哪怕是一盤土豆絲,或者是蘿蔔燒肉。可是,沒有可是,也沒有可能。一個月子下來,母親看到我瘦成那樣,氣得不理我。於是,我理所當然地,經常性地能蹭到媽媽的飯菜。
上個禮拜天,我和弟弟騎著電動車載著母親,一起回了鄉下。走在那條熟悉又陌生的路上,看著老鄉們的莊稼長勢喜人,母親的眼睛是亮亮的,一隻手指這指那兒,這家的麥子長得好,那家的油菜產量高,一路不停地說,不停地比劃,很是興奮。
回到久違的鄉下老屋,已經佈滿灰塵。母親不停地打掃,我看廚房裡那口塵封多年的大灶,對母親說:媽媽,我好想吃你大灶燒的飯菜哦!母親嘆口氣說:現在吃不到嘍!
門前的江水繼續在拍打著,歌唱著。而門前寬敞的場地已經長滿了蔬菜,有蠶豆,豌豆,大蒜,雞心包菜,我說我要吃香椿樹頭。
母親瞪了我一眼:“正經菜不吃!”,提個籃子去找了。一會兒,母親不僅帶回了嫩嫩的香椿頭,還挖了我們家鄉特產的蒿子,紅紅的莖,綠綠的葉子,很新鮮。
母親說:城裡人不都愛吃這個嘛,你也是城裡人了!
我說:你以前不都是說餵豬的嗎?你不怕我變成豬啊?
母親說:你一直都是一頭小懶豬。
我說:豬媽媽,今天我要吃香椿頭炒雞蛋。
母親笑著,沒吱聲。
其實我是逗她老人家玩的,她不做非主流,而且也不會去嘗試的。
回來的路上,我們一路走,老鄉們一路喊著:再帶點萵筍回家吧,還有韭菜要不要?
看著載滿菜的車,我說:我們家鄉的水土就是好,種的菜也比街上賣的漂亮。
母親得意地說:那是,在你們城裡種花都找不著好土。要不,我們再帶點土回家?
我說:那您乾脆把家裡那口大灶也帶過來?
母親嗔了我一下:就知道吃。
不過,回來之後,香椿頭炒雞蛋我就吃上了,那是我自己做的。金黃的蛋餅上雜有綠綠的色彩,好像春天的油畫,不僅如此,還有一種不可拒絕的清香。
我問女兒:“咋樣?”
女兒一邊吃著一邊捋著衣袖,說:“嗯,好吃!”
我得意地一笑,對女兒說:“這就是媽媽的味道,以後你到哪兒都不許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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