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智慧(二十二)
如一之愛
文/胡曼荻
他帶著妻小要回中國了,道別,講了他的故事。年紀輕輕,為人夫,為人父。他說:“我不小了,已經二十七歲了。”擁有孩子讓他覺得一夜長大,他最得意的是,是和她八年如一之愛。這是個普通的男孩子,又有些不尋常,也許,他的經歷,似乎是八零後中的一種典型,是留美莘莘學子中的一道風景線。
他和她,相識在中國的大學校園裡,是彼此的初戀。兩個人大學畢業,又一起到美國來,上碩士研究生,在同一所大學的商學院。他很活躍,在留學美國的大學中,憑選舉,競爭當上了中國同學學生會主席。她很安靜,齊眉的劉海,長長垂落的一頭秀髮,十足的乖乖女形象。不知他們在生活中是怎樣的,和他們見面,都是在公開的場合,只是覺得,他們有十足的默契。
那時幾個費城的大學聯誼搞活動,他本來要代表學校商量議程,卻沒法來,原來是她要臨盆了。她在醫院前前後後去了整整兩週,錯過了預產期,寶寶就是不願意出來。他陪伴身旁,忙左忙右,沒有任何怨言,要為人父的初始喜悅,讓他一夜長大,覺得責任重大。她掙扎了很久,還是沒有順利將孩子產出,最後不得已做刨宮手術,好在母女平安。他和她有了一個美國出生的嬰兒,一個可以拿美國護照的孩子。
兩個月後,是他和她的畢業典禮,他們一起抱著孩子,去參加畢業典禮。隆重的學校一年一度的盛世,在綠草如茵的校園裡露天舉辦,在學校臨時搭建的白色蒙古包似的大帳篷裡,剛剛滿倆月的寶寶,見證父母一生中輝煌的一幕。他和她帶著學位帽子,穿著黑色的學位服,莊嚴又興奮,快樂又滿足。
年輕真好,精力充沛,活力十足。她在美國留學的幾年中,生了寶寶,拿了學位,都不耽誤。他忙著學生會,忙著照顧太太,忙著畢業,什麼也沒有拉下。有了一個美國出生的寶寶,回中國要辦很多手續,辦理美國護照,出生證、旅行證、出生公證,辦理歸國的手續,忙得不亦樂乎,他做得井井有條,紋絲不亂,一切都在掌控中。
他說要回國的原因是,在美國沒有辦法施展,回國有家族企業要打理。她的家,也有父母辛辛苦苦攢的家業要管理。他和她,都是家裡的獨生子女,回國,是父母的期望,也是他們的責任。原來一個是高富帥,一個是白富美。兩人都很低調,刻苦努力,做著留學生該做的事,沒有半分鬆懈。
有人打趣他說,有了一個美國寶寶,回國還可以再生一箇中國寶寶。他說:“看她了,我在醫院裡,全程目睹了她動手術生孩子的過程,女人真辛苦,真不容易。如果她不要,我不會勉強。一個,我們更有時間去培養。”一副好好先生,疼妻愛女的樣子。
畢業典禮結束,他和她要趕著回中國,要趕著回中國給寶寶過百天,兩個家庭一大堆族人,可以聚在一起樂融融,一堵他們從異國帶回的結晶。他很幸福,說:手續都辦好了,已經迫不及待了。她在旁邊笑笑,不做聲。一唱一和,是日積月累起來的默契,是八年如一的愛的沉澱,而自然而然的結果。
八年中,他和她的初戀走過歲月的歷練,開花結果,有一個天使降臨在他們的生活裡。他和她,依然守著青春的誓言,還要走過更多的日子,慢慢地一起變老。
2013-5-13完稿@美國費城
注:《愛的智慧》系列專欄專稿,刊登於2013年每週三出版的《天津日報》副刊上,本博客也同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