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二人轉的歷史介紹
編者按:東北二人轉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它與其它種類的文化遺產有所不同,它不是刻碑立石的文化遺產,也不是藏於深山或歷史博物館的文化遺產,它深深植根於東北老百姓的精神品質之中,帶有著民族的生命力和穿透力,至今仍然活在東北農民的心中。
東北二人轉2006年就已經列入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07年又推出二人轉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東北二人轉已走過了270餘年的歷史,經過三個歷史階段,形成了三種不同形態的二人轉:一種是始創初期到上個世紀30年代定型的農村民間傳統二人轉;第二種是建國後專業隊伍組建的可城可鄉的專業團體二人轉;第三種是目前在各種小劇場演出的城市市民民間二人轉。
東北二人轉
東北二人轉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它與其它種類的文化遺產有所不同,它不是刻碑立石的文化遺產,也不是藏於深山或歷史博物館的文化遺產,它深深植根於東北老百姓的精神品質之中,帶有著民族的生命力和穿透力,至今仍然活在東北農民的心中。那些忠實的觀眾苦苦留戀著農村傳統二人轉,也許是留戀幽默滑稽的說口,也許是留戀令人驚心動魄的絕活,也許是留戀賞心悅目的優美唱腔,百聽不厭的小曲小帽,這些是,又不全是,對喜歡二人轉的人們來說,他們最珍惜最留戀的還是東北化的農民化的二人轉人物。
二人轉是最具“人性”的藝術。它以“二人”的簡單形式,打造了讓東北千千萬萬老百姓為之陶醉並且與自身命運息息相關的人物。一代又一代的民間藝人,在“行乞於市”的極為艱苦的條件下,曾經創造了數不清的技能技巧和令人驚心動魄的絕活,關東名醜徐大頭渾身能出七七四十九種“相”;小駱駝有震撼人心的唱腔,能讓農村婦女跟著他一道笑一道哭……隨著老藝人的謝世,“技藝也隨身俱滅”,其記憶也在人間消逝了。但是,老藝人卻留下最豐富的遺產,那就是栩栩如生、豐富多彩的二人轉人物,這些人物成為了永不消磁的記憶的電波,牢牢地刻印在成千上萬的老百姓心頭。
過去,那些最值得尊敬的民間藝人,白天還在沿街乞討,到了晚上,他們把個人的苦難都付與他所鍾愛的藝術。黑格爾說:“審美帶有令人解放的性質”,果然是。民間藝人也是借題發揮,借他人的酒杯,澆自己胸中塊壘,展現非凡的想象力和自由自在的風格,不受任何束縛和羈絆地塑造熱烈烈、火辣辣的東北人物以及這些人物的山野性格——
寡婦王二孃,為了找個與心中的戀人張錮爐說話的機會,竟然將一口好缸砸成破缸***《鋸大缸》***;張四姐為了能與窮書生崔文瑞自由戀愛,寧肯將天宮所有的寶物都盜空***《張四姐臨凡》***……
這其中最具野性的典型要數在山頭上“插牌招親”的劉金定“刀壓脖子問親事”了。
一個俊俏的大姑娘,硬將一個陌生男子拉下馬,“刀壓脖子問親事”:“你要應了婚姻事,一到高山拜花燈,你若不應婚姻事,想過此山萬不能。”這是何等的粗野。
這種粗野的女性人物只能出現在東北民間藝術中,因為東北有孕育這種粗野性格的土壤。在這些人物胸中都燃燒著一把火,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衝破一切障礙,超越一切束縛。
一個動作,一個情節,構成一個人物的歷史,而性格才是人物的靈魂。正是這些二人轉人物,塑造了一個個完整的東北人的形象。更令人驚奇的是,在從前物質匱乏、社會動盪的環境中,民間藝人怎麼有那麼博大的智慧、非凡的想象力和突破傳統的創作精神?
這些二人轉人物紛紛出現在上世紀20至30年代,這是“人的覺醒”時期,可以說,這一時期東北人反叛精神的覺醒,深深地打上了民族文化的烙印。
二人轉人物是生存環境逼出來的,飢寒交迫的環境逼出來的。環境塑造了人,大東北的冰天雪地打造了人們的堅毅品格,激起了一股衝破舊文化、舊傳統的潛在力量。當然,要擺脫舊文化舊傳統的影響,是一個十分艱苦的過程。然而,就像春天的野草,其發芽的力量足以掀起壓在上面的石板一樣,憑著集體無意識的力量,在二人轉創作中,一個個人物綻放出絢麗的鮮花。
在二人轉形成與流行的這麼多年間,正是中國社會的轉型期,人們渴望衝破黎明前的黑暗,在這種社會環境下,一種社會意識、道德倫理的叛逆精神洋溢於舞臺之上。藝術上不滿足於形式嚴謹、集中整合,而熱心於形式自由,奔放不羈,更多的是抒情、歌頌一種理想,抨擊一種陳規老套,噴薄於“自由時空”。
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二人轉藝術,我們亟待搶救、挖掘、傳承,而對於它的人物,也同樣亟待需要搶救、挖掘,研究這些人物產生的文化土壤,它的美學價值,以及圍繞著創造這些人物所採用的種種手段和審美模式,都會給我們很多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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