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石墓

踏石路 過亂墳
穿密林叢深處
那青松霧兩山連太模糊
那青石太滑容易踩不住
白石太搖晃頭頂突出
山深處幾處爛泥粘石頭糊成墳墓
用乾草遮墓頂留空隙就是窗戶

爺爺說他的爺爺就曾住在這座建築
這上世紀仿遠古的石路
他說那時日本人比山鬼恐怖
會割女人的手和乳
他們只能住在深山中的迷霧
在冬天雪夜能聽見山鬼打呼

爺爺說四九年就不再走那條石路
那石屋也漸漸荒蕪
爺爺說生鏽的***還藏在石炕火灰中那兩個銅元忘了挖出
他說善良的地主就被刺死在那棵枯樹
連心肝都被人挖出炒熟

爺爺說六五年有一群血紅的人物
會發紅本說教人們當叛徒
他說破四舊打倒舊俗
連村口關二爺也被砸了幾處
爺爺被用牛鞭繩捆住的屈辱
扣可笑的白帽被拖著到處批鬥

爺爺說後來他越來越糊塗
會看著黑白電視呆一下午
他說奶奶走後才知道知足
爺爺會在深夜望明月暗暗嘆苦
人世蒼蒼怎可能不悽苦
爺爺卻固執堅持一個人住
父輩們只能暗地照顧

在公元后一二年我去那最原始處
在迷霧中摸到了那石頭墳墓
石炕下木灰裡也只找到一把生鏽的手斧
那沾滿地主血的枯木化成一抔黃土
那老房子的紅本早被沒收
奶奶的照片也已泛黃模糊
只有爺爺靜靜守著雨夜煮沸茶壺

橋斷江南
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