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母親河的朗誦詩歌
一
這是從壺口傾瀉而下的瀑布嗎?
這是流經黃土高原裹挾萬里黃沙的河水嗎?
這是在三角洲腹地辛勤打磨出千里沃野平原的母親嗎?
我已記不清,因為時光太過漫長
把從前的激情和歌聲,掩埋
把從前排兵佈陣的綠樹,掩埋
把從前星羅棋佈的村莊,掩埋
曾經的滿懷豪情只剩一個落葉枯萎的畫面
岸上的農人,把“辛勤”耕耘在地裡
等著收割那魯北人的豪情
就這樣,平淡地過了很多年
又要平淡地過很多年
奇蹟,只是大河留給歲月的一個幌子
不是現在,也不在心裡
***二***
能有多少僧侶,像我如此虔誠
打黃河身邊經過,還能留下
幾句詩行,抑或幾滴眼淚
在黃河邊,我是一個平凡的歌者
在黃河邊歌唱,我是一個幸福的過客
怎樣的香,才能催開石頭上的花
怎樣的風浪,才能教混沌的河水高漲
我在岸上聽柳樹絮語,黃河無言
我卻分明聽得見她的掌聲
無非是裹挾著唐古拉對中原的熱浪
含羞而來
無非是席捲著黃土高原對下游子民的深情
款款而下
她不停留,向大海奔去
體內的芳香,催開
一路的花朵
在黃河邊行走
我也像黃河一樣,堅定、鏗鏘
足以
足以
讓繁花盛開,看柳條拂過經卷,轉動經筒
***三***
俯視一條讓人敬畏的大河
恨不得把血液,攪拌上泥沙
像她一樣流淌
河水走得很慢
彷彿與我的步履一致,從另一個城市
挪向這個城市
河面上沒有船帆,就像
沒有我途徑的腳印
也不缺像我漂泊的落葉
在這條即將沉澱的道路上
固執地走著
走得沒有聲音,靜如啞劇
波光起伏的情節令人窒息
何等的痛徹心扉
才能鼓動起延綿的野菊花
——與春天爭鬥
我多想把泥沙留下
留給沃野,留給繁花
我又多想把自己留下
把肉體歸還土地,讓血液流入大海
二
剛在魯城吃過早餐
這一會又在津門裡端起酒盞
過黃河的一霎那
似有一根針穿身而過
這是我心儀久久的黃河嗎?
如同我的娘一般
她,坐在燈影下
正是她手中的那根針
紉上了西起巴顏喀拉山,東至
渤海的這根線
這不是我敘記或說明的
直至此時,有迫於情愫的糾結
第一次見到黃河,不唯美
突然的,我想到了孃的疲憊
渾濁的,不能夠以文字描繪的淚
我乃魯邦嶦嶦之人
虔守著孃的暮年,佇立於黃河入海處
我能何若東海,接納彼在的終皈啊
津城的朋友,突然激情的提議
“讓我們:為黃河干杯!”
這種釋然,徒增了更重的心緒
但,我響應第一個擎杯乾了
雖然,如何也不會抵達最後的泊岸
三
每次過黃河
我都會凝視它清晰的渾濁
時緩時急,忽彎忽直的流淌裡
暗含著我的命運
一步一步靠近,一次一次跨越
最終在岸邊定居下來
這,就是我的命運
每一座橋、每一處岸都在等我
有時開車,後備箱堆滿行李
有時坐高鐵,拎著給她撿的石頭
有時步行,兩手空空
有一次我站在橋的中央扒著欄杆看落日
有一次我站在岸邊跟賣耦的人閒聊
還有一次,是在一個叫壺口的地段,我聽
我與黃河仔細說來沒有任何關係
我出生在冀中平原一個叫定州的地方
距黃河千里之遠,除非是祖上的淵源
但已不可考證,我對祖父的事知之甚少
其上則一無所知。據說,那個年代
大部分人都必須要隱瞞自己的家世,篡改自己的經歷
我,是篡改後的遺留問題
就像現在河心的淤積。黃河幾經改道
自我篡改或者被人篡改
也曾因蟻穴而潰堤
如此,我跟黃河的關係就能在不確定中確定
並延伸出更多的可能
但現在,去河對面,擁抱等我的人
跟她在一起,是唯一的可能
母親河的朗誦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