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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neral 更新 2024年11月30日

  你喜歡畢淑敏的文章嗎,下面就是小編給大家整理的,希望大家喜歡。

  :我很重要

  當我說出“我很重要”這句話的時候,頸項後面掠過一陣戰慄。我知道這是把自己的額頭裸露在弓箭之下了,心靈極容易被別人的批判洞傷。

  許多年來,沒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下表示自己“很重要”。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我不重要”。

  作為一名普通士兵,與輝煌的勝利相比,我不重要。

  作為一個單薄的個體,與渾厚的集體相比,我不重要。

  作為一位奉獻型的女性,與整個家庭相比,我不重要。

  作為隨處可見的人的一分子,與寶貴的物質相比,我們不重要。

  我們------簡明扼要地說,就是每一個單獨的“我”------到底重要還是不重要?

  我是由無數星辰日月草木山川的精華匯聚而成的。只要計算一下我們一生吃進去多少穀物,飲下了多少清水,才凝聚成這具美好的軀體,我們一定會為那數字的龐大而驚訝。平日裡,我們尚要珍惜一粒米、一葉菜,難道可以對億萬粒菽粟億萬滴甘露濡養的萬物之靈,掉以絲毫的輕心嗎?

  當我在博物館裡看到北京猿人窄小的額和前凸的吻時,我為人類原始時期的粗糙而黯然。他們精心打製出的石器,用今天的目光看來不過是極簡單的玩具。如今很幼小的孩童,就能熟練地操縱語言,我們才意識到人類已經在進化之路上前進了多遠。我們的頭顱就是一部歷史,無數祖先進步的痕跡儲存於腦海深處。我們是一株億萬年蒼老樹幹上最新萌發的綠葉,不單屬於自身,更屬於土地。人類的精神之火,是連綿不斷的鏈條,作為精緻的一環,我們否認了自身的重要,就是推卸了一種神聖的承諾。

  回溯我們誕生的過程,兩組先命基因的嵌合,更是充滿了人所不能把握的偶然性。我們每一個個體,都是機遇的產物。

  常常遙想,如果是另一個男人和另一個女人,就絕不會有今天的我……

  即使是這一個男人和這一個女人,如果換了一個時辰相愛,也不會有此刻的我……

  即使是這一個男人和這一個女人在這一個時辰,由於一片小小落葉或是清脆鳥啼的打攪,依然可能不會有如此的我……

  一種令人悵然以至走入恐懼的想像,像霧藹一般不可避免地緩緩升起,模糊了我們的來路和去處,令人不得不斷然打住思緒。

  我們的生命,端坐於概率壘就的金字塔的頂端。面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們還有權利和資格說我不重要嗎?

  對於我們的父母,我們永遠是不可重複的孤本。無論他們有多少兒女,我們都是獨特的一個。

  假如我不存在了,他們就空留一份慈愛,在風中蛛絲般無法附麗地飄蕩。

  假如我生了病,他們的心就會皺縮成石塊,無數次向上蒼祈禱我的康復,甚至願災痛以十倍的烈度降臨於他們自身,以換取我的平安。

  我的每一滴成功,都如同經過放大鏡,進入他們的瞳孔,攝人他們的心底。

  假如我們先他們而去,他們的白髮會從日出垂到日暮,他們的淚水會便太平洋為之漲潮。

  面對這無法承載的親情,我們還敢說我不重要嗎?

  我們的記憶,同自己的伴侶緊密地纏繞在一處,像兩種混淆於一碟的顏色,已無法分開。你原先是黃,我原先是藍,我們共同的顏色是綠,綠得生機勃勃,綠得蒼翠欲滴。失去了妻子的男人,胸口就缺少了生死做關的肋骨,心房裸露著,隨著每一陣輕風滴血。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就是齊斬斬折斷的琴絃,每一根都在雨夜長久地自鳴……

  面對相濡以沫的同道,我們忍心說我不重要嗎?

  俯對我們的孩童,我們是至高至尊的唯一。我們是他們最初的宇宙,我們是深不時測的海洋。假如我們隱去,孩子就永失淳厚無雙的血緣之愛,天傾西北,地陷東南,萬劫不復。盤子破裂可以粘起,童年碎了,永不復原。傷口流血了,沒有母親的手為他包紮。面臨抉擇,沒有父親的智慧為他謀略……面對後代,我們有膽量說我不重要嗎?

  與朋友相處,多年的相知,使我們僅憑一個微蹙的眉尖、一次睫毛的抖動,就可以明瞭對方的心情,假如我不在了,就像計算機丟失了一份不曾複製的檔案,他的記憶庫裡留下不可填補的黑洞。夜深人靜時,手指在撳了幾個電話鍵碼後,驟然停住,那一串數字再也用不著默誦了。逢年過節時,她寫下一沓沓的賀卡。輪到我的地址時,她閉上眼睛……許久之後,她將一張沒有地址只有姓名的賀卡填好,在無人的風口將它焚化。

  相交多年的密友,就如同沙漠中的古陶,摔碎一件就少一件,再也找不到一模一樣的成品。面對這般友情,我們還好意思說我不重要嗎?

  我很重要。

  我對於我的工作我的事業,是不可或缺的主宰。我的獨出心裁的創意,像鴿群一般在天空翱翔,只有我才捉得住它們的羽毛。我的設想像珍珠一般散落在海灘上,等待著我把它用金線串起。我的意志向前延伸,直到地平線消失的遠方……

  沒有人能替代我,就像我不能替代別人。我很重要。

  我對自己小聲說。我還不習慣嘹亮地宣佈這一主張,我們在不重要中生活得太久了。

  我很重要。

  我重複了一遍。聲音放大了一點。我聽到自己的心臟在這種呼喚中猛烈地跳動。

  我很重要。

  我終於大聲地對世界這樣宣佈。片刻之後,我聽到山嶽和江海傳來回聲。

  是的,我很重要。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有勇氣這樣說。我們的地位可能很卑微,我們的身份可能很渺小,但這絲毫不意味著我們不重要。

  重要並不是偉大的同義詞,它是心靈對生命的允諾。

  對於一株新生的樹苗,每一片葉子都很重要,對於一個孕育中的胚胎,每一段染色體碎片都很重要。甚至馳騁寰宇的太空梭,也可以因為一個油封橡皮圈的疏漏而凌空爆炸,你能說它不重要嗎?

  人們常常從成就事業的角度,斷定我們是否重要。但我要說,只要我們在時刻努力著,為光明在奮鬥著,我們就是無比重要地生活著。

  讓我們昂起頭,對著我們這顆美麗的星球上無數的生靈,響亮地宣佈——

  我很重要!

  :進當鋪的男孩

  兒子有一天對我說,他們班同學有一枝派克筆要出讓,開價人民幣100元整。

  這筆是什麼來路?不會是贓物吧?我說。

  兒子說筆的來路絕對正當。是那同學的親戚送的,他因已有了一枝,故將這枝賣出,肯定是原裝。

  我看出兒子的渴望,就說,我認為一個孩子現在就用派克筆,有點為時過早。

  兒子激烈地反駁說,派克筆也是少兒不宜嗎?

  我被噎得沒話回答,就說,這筆太貴了,沒有那麼多的錢。

  兒子轉一下眼珠說,您的意思是隻要我可以搞到錢,就可以買下這枝筆啦?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一時也琢磨不出更好的理由回絕。想他一直是個守本分的孩子,手中並無積攢的閒錢。現在離春節還很遠,也沒壓歲錢供他揮霍。只要實行經濟封鎖,他的夢想就是鏡中之花。於是支吾著說,是啊,是啊。

  兒子說,買筆的事,咱們一言為定。我說,錢的來路需光明正大。

  兒子說,您說放心好了。

  過了兩天,兒子把他的世佳遊戲機妥妥貼貼地捆起來,結實得好像一個炸藥包。我隨口問了一句,又要借給哪個朋友玩啊?

  兒子齜牙笑著說,這一次不是借給人家,是放進當鋪裡換點現金。

  我嚇得跳起來,撫著胸口說,請你把話再說一遍,我大概耳背了,實在聽不明白。

  兒子說,為了買筆,我需要錢:我檢點了一下我的財產,就數這臺遊戲機值錢了。我去當鋪裡問了一下,大約可當250元,可惜您把發票丟了,要不然還可以多當些。

  我說,天啊,你小小年紀就知道進當鋪,長大了一定是敗家子。

  兒子奇怪地說,這和敗家子有什麼關係?反正從現在到暑假的日子,我都沒有機會玩遊戲機了,放在家裡什麼用也沒有。進了當鋪,我就可以用錢買到筆。

  我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可是你拿什麼來贖呢?醫得眼前瘡,剜去心頭肉,到時候沒有錢,你的遊戲機就成了死當***我好不容易從以前讀過的舊小說中記起了“死當”這個詞,用得恰是地方***。

  兒子不慌不忙地說,以後我每個月都從伙食費裡節省一些,到了暑假的時候就可以把遊戲機贖回來了。當鋪的庫房很嚴密,還有空調,遊戲機擱在那裡,真是比家裡還保險呢。

  我瞠目結舌。面對著這種無懈可擊的計劃,只能自嘆弗如。

  兒子說,要是等我慢慢地把錢攢夠了,我們同學的派克筆早就拍賣出去了。我覺得當鋪沒有什麼不好的,可以救人急難。

  我們的爭論告一段落。

  ——後來,兒子還是把同學的派克筆買了回來,用的是我貸給他的100元錢。

  我一再宣告貸款是無息的,而且償還期可以拖得很長,不必他短時間內壓縮伙食還貸,以保障身體健康。

  兒子從此用派克筆流利地寫作業,但提起此事,表情卻是悻悻的。

  他說我給的錢有“嗟來之食”的味道,還是自己進當鋪來得理直氣壯。

  :人生的第二志願

  人們常常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第一志願。這些年,隨著考試嚴酷性的不斷升級,關於填報志願的說法,也越來越霸道了———那就是,全力以赴關注你的第一志願。某些大學的錄取人員公開宣佈,我們是不會錄取第二志願的學生的。因為你的熱愛不夠專一,錄來也學不好的。

  高考形勢特殊,僧多粥少,對於學校的取捨,旁人不好議論是非。但我以為,如果把高考報志願的經驗推而廣之,把第一志願至上,擴散成人生選擇的一大信條,就有商榷的必要了。

  人生的選擇絕少是唯一的。

  聽一位美國心理學家講座,談到男女青年挑選戀愛物件時,他說,如果你在讀大學的時候,一眼掃去,本班級上的異姓,有三分之一以上可以成為你的配偶候選人,那麼... ...

  畢淑敏:人生的第二志願

  講到這裡,臺下發出洶湧的低語聲,均說:“那他就是一個神經病!”

  美國的心理學家抖抖肩膀說:“喏!那他或她,就是一個心理健康的人。”

  這觀點有點好玩,也有點聳人聽聞,是不是?當然,他指的尋找伴侶,是在大學校園內,智商和背景有大的相仿,並不能波及整個社會,說某個男人覺得與世上三分之一的女人都可成眷屬,才屬正常。

  但這一論點也可以說明,既然結為夫妻這樣嚴重的問題,都不妨有一手或是幾手打算,那麼,在其他場合的選擇,當有更大的彈性。

  當孤注一擲地把自己的命運押在某個“唯一”頭上的時候,我們實際上處於自我封閉和焦灼無序的狀態。內心流淌的是自卑和虛弱。以為只有這狹窄的途徑,才是抵達目的地的獨木橋,無法設想在另外的情形下,還有道路尚可通行。

  於是每當選擇的關頭,我們可以看到那麼多鴕鳥似的奮不顧身,色厲內荏地跑跳著。到了沒有退路的時候,就把小小的腦袋埋入沙丘。他們並不僅僅騙別人,首先的和更重要的,是用這種虛張的氣勢,為自己打氣加力。

  可惜世上的事情,不如願者十有八九。當冰冷的結局出現時,很多人就像遇到雪崩的攀援者,一墮千丈。

  此刻,你以前不經意間隨手填寫的第二志願,就像保險繩一樣,在你下墜的過程中,有力地拽住了你,還你一方風景。

  第二志願如同灰姑娘,龜縮在角落裡,打掃塵埃,收拾殘局,等待那不知何日才能蒞臨的金馬車。

  其實人的才能是多方面的,守節般的效忠第一志願,愚蠢不說,更是浪費。

  尋找第二志願的過程,實質上是對自己的一次再發現。除了那最突出最顯著的特點之外,我還有什麼優長之處?第一志願和第二志願之間,可否像兩位相得益彰的前鋒,互動支援?我還有哪些潛藏著的特質,有待發掘和培養?平日疏忽的愛好,也許可在失落中漸漸顯影。

  第二志願的考慮和填寫,也許比第一志願更取捨艱難。

  不可搪塞第二志願。它依舊是人生重要的選擇,是你面對逆境的備份檔案。它是進可以攻退可以守的支撐點,它是無懼無悔的屏障,它是一個終結和起跑的雙重底線。

  或許有人以為,有了第二志願第三志願... ...人就易頹敗。這是一個謬論。亡命之徒不可取,它使人鋌而走險,一旦失利,便是絕望與死寂。不妨想想雜技演員。有了保險繩的時候,他們的表演會無後顧之憂,更精妙絕倫。

  在填寫第一志願的時候,把其後的每一份志願也都認真地考慮,這是人生不屈不撓的法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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