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蘇菊芹
我們分別有十六年了吧?十六年來沒有你的一絲音訊,我也因為自己的不如意不肯告訴你我的半點訊息,不知道你是否實現了自己的夢想?你曾說過要到西藏去採摘隱藏在雲霧深處的那朵雪蓮花,你的纖纖素手可染得幾分寒香?
學校三年你我互引為知己,經常在教室或草地上交流我們對詩歌的熱愛和夢想,經常把找到的好的詩歌推薦給對方,記得你把柳永的《雨霖鈴》寫在我的筆記本上,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這首詞少了開頭與結尾,我竟然就這樣缺頭少尾地記了它好多年。如果不是分別在即,也許我會完整地找到它,可我對你說過,我要與寫作決裂,以後不再寫些什麼,所以多年來我沒有去找這首詞,也許是刻意。你說“絨絨,你放棄寫作太可惜”你一直這樣叫我,因為你說我像極了寫過《一顆眼淚》的絨絨。可我已經決定了,畢業時把所寫的書稿付之一炬,並豪情萬丈地說,我要開始新的生活。
我知道你是會堅持不懈地走下去的,所以分別後我刻意不去和你聯絡,你曾對我講過有一年放寒假,你回到家鄉的小城,在縣城圖書館看到《讀者文摘》正在處理,你毫不猶豫拿出身上所有的錢買了下來,連回家買車票的錢也沒有了,我想像不出弱小的你怎樣扛著厚厚的五十多本《讀者文摘》在寒風中步行二十多裡回到了家。你說你敬佩的人是我,我真的很慚愧,其實,你才是我最敬佩的人,對書與寫作的那份痴迷與狂熱,而我不過是心血來潮,和你相比,自慚形穢。
我以為和你永不聯絡就徹底放棄了我心底的那份蠢蠢欲動,我以為在長長的歲月裡一定還會遇到一位和你一樣的知己。度過長長的十六年,我發現自己錯了,所謂知己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再也不會遇到像你一樣的知己了。回首這十六年一片空白,我就這樣輕易放棄了當初的夢想,蘇菊芹,此刻想起你說過的話,有種想哭的衝動。前幾天找到了柳永完整的《雨霖鈴》後幾句是: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縱有千鍾風情,更與何人說。人生有幾個十六年?人生有多少歲月可以重來?
有多少次在夢中看見你?圓圓的臉蛋,永遠長不大的模樣。還記得中國申請2000年奧運會投票的那一晚嗎?我因為奶奶去世回家奔傷,沒能和你一起見證讓中國人傷心哭泣的那一個晚上。回來你告訴我,那天晚上你徹夜未眠拿著小小的收音機收聽了申奧的全過程,當薩馬蘭奇宣佈2000年奧運會的主辦城市是悉尼時,你號啕大哭。我不知該說些什麼,如果那天晚上我和你在一起,一定陪你肆意地流淚,我和你都屬於感性的人,你感到傷心的事我也會覺得惆悵,況且這是我們全國人民多年的期盼與希望,希望破滅自然失望。
去年見到幾個分別多年的同學,我不敢問你的近況,有點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的感覺。過去的十六年足以讓一個人發生從本到質的變化,足以讓一個醜小鴨變成白天鵝,我讓你失望了,不敢再奢望還做你的知己,只想遙問一聲你在他鄉還好嗎?
回想我的另類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