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未出生孩子的信
孩子還沒有出生,父母就會開始規劃未來,儘管那不一定是孩子的未來。孩子沒有出生,父母就有千言萬語,想要對他們說。下面小編整理了,歡迎大家閱讀。
篇一
孩子:
你本不該出現。
但我仍然期待你的出現。
這種期待不是一種所謂的責任和愛,而是一種徹底的期待。我期待你即將帶給我生活的改變,期待你即將帶來的刺激,期待抱著你揹著你走遍大街小巷和我們一起感知這個世界,也期待你帶給我的困擾、痛苦、甚至不自由。和你即將帶給我的快樂相比,你帶來的困擾我已經提前感知到了。
在這個時期談對你的愛和責任都還太早,我們所賦予的責任感也許不過是對於自己投入精力的一種緬懷和感召。
在你爸爸這個時代,活躍著一個名叫羅永浩的男人,我不知道等你長大後他還能不能這麼囂張地在這個世界保留自己的一席之地,但我認可他說的一句話,也想現在告訴你:你生來就是改變世界的,無論好與壞,你的出生就改變了世界一點點。
你,改變了我們,正在改變我們。
媽媽在告訴爸爸你的存在後的第三個小時,我們就展開了一場激烈的鬥爭,鬥爭你作為一個個體存在於世的自由享有權。我始終相信從你存在的那一刻起,你的靈魂、精神、人格就已經形成,如果你足夠敏感,你就可以感知到爸爸媽媽每時每刻對你的感情以及我們之間的愛恨、爭執、糾葛。這是一場雙向選擇,我們選擇了你,你也選擇了我們。
我曾經告訴過自己,我不會像其他父母痴顛地逗孩子一樣陪你逗笑,我希望自己不去輕易判斷此刻你的哭鬧抑或是嬉笑意味著你長大或者懂事又或者是什麼人生里程碑。在我看來,你和我們成年人一樣,平等、獨立、擁有自我意識,你唯一缺乏的只是經驗。你和我、和我們一樣不過在用自己的方式感知這個世界,只是階段差異。不分童年、少年還是成年,不分懂事、成熟又或是市井,你做的任何選擇都值得被尊重,當然我們也有權不喜歡甚至是厭惡。
所以當我向你媽媽提出從出生第一刻起,就希望你擁有一切選擇的權利,比如跟誰的姓,我希望通過你的轉身方向來實現選擇。你母親則認為從嬰孩時期到童年,你一直在構建你的自我意識,需要慢慢給你選擇的權利。可到底該什麼時候呢?千萬不要相信這樣的鬼話,你的選擇權一旦被剝奪後,想要再拿回實屬不易,你需要付出成倍的努力。也不要相信那些大你幾歲的人用過來人的視角來試圖蠱惑你的手段,人終究只是想讓別人用他的方式幹活罷了。成年人的選擇並不比你此刻的選擇高明多少。媽媽說至少成年人的選擇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和考量的,我認為這簡直就是荒謬至極。我和你母親二人一輩子活到現在,做出了無數令人啼笑皆非、泯滅人性的選擇,而在我看來此時的你可能都不會選擇錯誤。更何況,隨著你年歲的增長,知識和經驗的累積會削弱你直覺、感知以及瞬時的判斷力。所以,無論何時,你都要相信自己做出的選擇。但爸爸也一定會在某種程度上干擾你的選擇和決斷,請把這點牢記於心。
人都是自私有控制慾的,我和你的母親亦是如此。所以當你母親質問我,如果需要用這樣的方式是不是意味著你的穿衣服、喝奶、生病看病也需要由自己選擇,她認為我所幻想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在那一刻,我怔住了。
當我們無法進行有效溝通的時候,你的一切外化表達都是我們單方面的猜測。也許終其一生,你的自我認知能力都是外界不斷強化給你的認知判斷,從未有過真正的自己存在。
我確實不知道如何在這個世界上提供給你一份我認為你理應獲得的自由。就連我認可的方式也不過是我給你限定的框架和拘束,也許那只是我自私的一部分,想到這些我甚至一度想剝奪你的生命。可我害怕你不自由不快樂,我怕媽媽能夠提供再多的身體健康都不能讓你精神上獲得真正的解放,而且你來這一遭必定會體會到這一切痛苦。而我只希望你擁有極大的幸福,但沒有品嚐過程的痛苦又何來終極快樂呢。爸爸天資愚鈍,到現在沒有摸清這些道理的冰山一角,希望你帶我一起尋找。但這恐怕也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
我期待你的出現,但人也都是自私的有控制慾的。從你形成開始你就具有獨立的人格和精神,哪怕這會建立在切除你最親密的關係上。我們終有一天會成為你的拖累和牽掛,會帶給你不自由,讓你寸步難行,左右為難,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我不想你會有那麼為難的一天,所以如果你有一天做出離開我們的選擇,我會為自己難過但也會為你鼓掌,但更可能對你歇斯底里。
同樣的,我也想讓你明白,我不會時刻都圍繞你轉,哪怕也許有一天我也會對你相思成疾。在媽媽告訴爸爸你存在的訊息之後,我並沒有其他人那樣激動或者緊張,只是淡淡的高興,然後有一點點擔憂。我高興我們找到了彼此;我又擔憂我們會彼此拖累,我自私地希望你就是我更大世界的一部分。我們每個人窮其一生都在進行自我探索,而你我都是對方探索的一部分。所以我告訴你母親,你的存在不應該凌駕於任何事物之上。可能這樣你的優越感和高高在上的氣息也會少一些吧,我們三個也都可以完成自己生命中的其他體驗。
也許,我們對你的愛建立在你是我們的孩子上,關鍵點在於“我的”而不是“孩子”,我們終究關心的不過是自己的東西和自己罷了,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這也許會幫你儘快明白很多事情,少受到一些外在和自我平衡上的困擾。
我所有的觀念和觀點,都能夠被另一種聲音輕而易舉地推翻。對於自我的掌控在前一天向左,下一秒就向右。哪怕剛寫完前一句話,我就開始作出了另一種假設的完美可能性。對於你的說道,亦是如此。
既然尋找不到一種能夠說服自己的完美法則,我曾做過一種十個孩子十種教育方式的實驗幻想。我多次開玩笑說,希望能有十個孩子的夢想,雖然這已經幾乎無法實現。因為我希望每個孩子都用一種完全不同的教育方式,來探尋人的終極可能。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瞭解那麼多,還要學會在你們兄弟姊妹之間進行瞬時切換。媽媽不同意,可她自己也承認在中國在北京這片土地上誕生的你本身也已經具有足夠實驗性的了。所以不管你同不同意,爸爸都是要執意用一場獨特的方式和你一起闖蕩了。如果這真是一場雙向選擇,相信你在選擇這具軀殼的時候已經早有準備,如果還沒有,請原諒我強迫帶給你的不自由。
你的出現會改變一切,但一切又會照常運轉。你是天之驕子,亦是凡夫俗子。你我的相遇即是註定,也是巧合。你將承擔的一切痛苦也會是你快樂的源泉。
願這一次相遇,是瞬間的,亦是永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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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二
孩子:
無論你將來如何看待我,不管你是否埋冤我,我都保持理智上的尊重,情感上的認可。我無法掌控任何你的情感表達,但這都將成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
媽媽和爸爸的分開,和你沒有太大關係,但卻直接影響到你的生活。可這麼說,似乎也不全面,因為你生來就是如此,又談何影響。沒有經歷過三人在一起,又哪裡來的比較?
也許你的成長會成為所有事情的唯一標準,但依舊是片面的。因為不存在全面。
夜裡,我捧著一壺喝剩下的白酒,暖暖的黃光灑下。我斜視著牆上兩個燈的開關。我住在這裡半年,依舊不知道,哪個是控制哪個的。
和你母親去了很多次醫院,甚至去過孕婦課堂,但我總沒有任何參與存在感,總是遊離在整個體系之外。這可能也是我無法和媽媽生活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吧。希望你能夠理解。我依舊期待參與到你的生活中去,但我還是不敢確定是否能真正在你的生活中尋找到屬於我的位置。這也是個惡性迴圈,越害怕,越沒有參與感。
我怕你無法理解。但也希望你能大概明白。
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孤獨的靈魂,飄蕩在這個虛偽的環境裡。我們探討著每一件事情,卻看不清任何一個側面,但依舊在高談闊論著。我們口口聲聲地喊著要客觀,自己卻做著最主觀的聲張。每個人都知道所謂的正義是什麼,但又遵循的是各自的標準。
這是可悲的。媽媽是堅強的,但這種被賦予的堅強是可悲的。我是可憎的,毫無來由,抑或是充滿理由,這種可憎也是可悲的。而你呢,是可憐的麼?生下來就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裡,到底是不完整本身是可憐的,還是被定義了“不完整”才是可憐的?但這都是可悲的。
唯一的公正是每個個體的公正。但你會遇見無數個個體,學會保持清醒,辨識其中是一個相當辛苦的工作。你要保持冷靜,帶有客觀的評價,但還得有些許情感,適當時候予以情感饋贈,不然就真的成了機器人。
可生活本就是一場戲,而我們早就麻木成疾。
一個朋友說:錯誤之所以是錯誤,是因為錯誤的還不夠久。
我們每個人的盲區過大,連自己的醜態都不能時刻加以關注,又如何保持清醒的對外界保持友善和客觀呢?哪怕我在給你寫下諸多文字的同時,依舊是可悲的,因為它出於我作為個體的感受,並使之強加於你。
切莫過於被任何一個個體的價值觀所吸引,因你永遠不可能是他,他也永遠不可能替你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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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三
孩子:
今天這日子確實夠二的,二月二日,給你寫這第二篇信。
在春節的前夕,媽媽臨行義大利前去醫院做一次檢查,看看你是否安好。
當她發微信給我說:寶寶好像發育得不是很好。我心頭一緊,這在之前是沒有過的。我每次都會在肚子旁邊大吵大鬧發一些怪聲企圖叫醒你,想摸摸你動的樣子,想讓你陪我玩兒會。有時候跟你說話你沒反應不搭理我我也就走開,可能比你還像個孩子。也從未有過對你的擔心和小心翼翼地呵護,直到今天她告訴我你的狀況,比上一次孕周又延後了7天。
你媽問我,你會不會是呆小症,因為她自己的甲低遺留症,怕耽誤到你的智商發育。我曾經也問過你母親同樣的問題:“如果你是一個笨孩子,是不是還會愛你?如果你特別醜,會不會還依然愛你?”媽媽也很誠實,她說她不知道。我們在誰也沒有真正為你付出和犧牲之前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實地愛上另一個個體。
想到這裡,我又不緊張了。
很多人都嗔怪我們不對你做任何的打算,不負責任。沒有計劃個一年兩年,戒掉各種生活壞習慣,吃各種補品後,像朝聖一般地把精子送入卵子,讓你來到這個世界。可我始終希望一切都是自然發生的,尤其對於你。沒有任何過分地修飾,沒有任何過激的期待,你來就是我們的緣分,你走就是你自我的選擇。
每個人始終都在被別人要求著長大,成為一個個體,可最終只能變成一個更大群體裡的湊數分子。就像我們無法避免的對你的期待一樣,希望你也能聰明伶俐、天生麗質。媽媽期待你是個女孩,因為能體貼她老人家,彌補我做的不足;我更希望你是個男孩兒,因為這樣我更有藉口在你面前不收斂自己的行為舉止,把你帶壞。看到了吧,哪怕是性別,我們都希望你為我們自己服務。
第一次跟著去產檢,醫生曾告訴我們,媽媽的甲低若不及時控制,不排除你會有呆小症的風險。然後我們又不希望你成為那樣,開始服藥控制,想得到一個“正常”的你。可我們自己這樣的行為正常嗎?從你的身體健康,到音容笑貌,又到性別特徵,還有性格氣質,所有的希冀無不融入了我們自己對這個世界不滿足和未竟事業的願望。
若你是個笨孩子,可能你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不會樂意接受,這一大家族的“知識分子”形象,怎能毀在一個“私生子”身上?!若你是個極醜的孩子,爹媽還能否和你自拍炫耀在自己的生活圈子中?!若你真是個唐氏綜合症,抑或呆小症,我們怎麼擺正自己的心態都無從知曉。
生命是平等的,可我們卻無法平等地對待,哪怕對自己的孩子。
我們終歸想接受的,樂於接受的,也許只是一個自己幻想成為的人,幻想擁有的生活方式。而我們又試圖強加給別人,強加給自己的孩子。
和你媽討論過你的名字問題。我並不在乎你姓什麼,也不在乎戶口本上你叫什麼,因為無論怎樣,我都給你取了個名字叫:“無”,恰巧又和你母親姓諧音。而你的英文名則是“Noe”,諧音“No”和“Know”,知也是不知,不知更是知,這個來源於法語的名字意思是Peace。連你如果以後有弟弟妹妹,TA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沒”,讀音“mo”,但我已經把這個字送給了我的好友唐冠華先生,他也是很喜歡的。
媽媽說,跟我的孩子真倒黴,從名字就要被同學嘲笑。從名字上,我們對你又有了不同的期待。
名字從字面的意思上來看便一目瞭然,不想你被我的需求所束縛。可“無”不是“空”,“無”是一種更大的期待,對你,更是對自己。期待對你少一些期待,少一些要求;期待給你多一分自由,多一分獨立。但這反而可能成為你最大的枷鎖。
無論怎樣,這都會是一種強加。不強加,是更大的強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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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七歲孩子生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