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情感故事

General 更新 2024年12月22日

  萬物有時,懷抱有時,愛情也有時序。愛情有生、老、病、死。愛情總在不知不覺間過期。有一天,我們把它拿出來,才知道它最鮮活的日子已經永遠過去。希望在愛情裡,每個人都能夠被好好的珍惜,透過一些故事看到自己的影子或者是曾經的另一半的影子,下面是小編推薦的

   曲終人不散

  譚小草一個人走在江邊的小路上,她喝了很多酒,酒精作祟叫她失去了平衡能力。24歲的譚小草仍舊穿著小女孩的裝束,一件鬆鬆垮垮的揹帶褲使她看起來更加的嬌小。她疲憊地靠在街邊的墨綠色欄杆上,喃喃地叫著許綸和的名字,眼淚一滴一滴地落進降水裡。江風呼嘯而來,吹得她的頭髮在微涼的夜裡凌亂地飄,亦將她的悲傷吹得老遠老遠。

  景木想,也許就是這股悲傷使他將車開到了江邊。彼時,錦葵已在澳大利亞,一句分手哽咽在彼岸。他亦是悲傷的,卻無處安放無處訴說,他可以那樣輕易地將其包裹起來,只用幾首悲傷的音樂,來安撫自己的難過。於是,他看到了譚小草。他倒了車,駛到了她的身邊,看她旁若無人地橫躺在了江邊班駁的紅椅上。

  天空沒有星辰,月光冷冷地打在她蒼白清秀又疲倦的臉上,安謐得有如童話裡讓每個王子都想吻醒的睡美人。眼角一顆硃砂,如一滴紅色的淚。這叫景木心中一痛,錦葵的眼角,也是有這樣一顆痣,叫人疼惜不已。他亦想起第一次見錦葵,也是一個霧濃的夜,酒精瀰漫空氣,喝醉了的錦葵與他搶一輛計程車,最後癱在他身上。那些又疼又澀的回憶,在這個女孩安謐的臉上影映,生動不已。

  有幾個男子,正鬼鬼祟祟地打量著她。

  景木略微猶豫了一下,打開了車門。

  清晨陽光撲面薰人,譚小草睜開眼,看到自己躺在一張柔軟舒適的雙人床上。她的眼睛骨碌地一轉,看這屋子的擺設,是四星以上,她一下子坐了起來,揉了揉還有些沉的眼皮,淺黃色的落地窗簾被風吹動,褶皺成漂亮的弧線。

  這得要多少錢呢。她咂咂舌,已經想不起昨天自己來開過房間。心想反正這霸王床是睡定了,倒不如好好享受一番。她突然想起以前和許綸和住的無星小旅店,連牆壁都不夠潔白,空調還要另外收錢,吱嘎吱嘎亂叫的風扇,許綸和抽得滿地的菸頭,煙味重得叫她喘不過氣。但她又是何等的滿足,起碼她可以枕著許綸和的手臂安然無夢地睡去,起碼可以賴在他懷裡要他唱首歌。糟糕,她又開始想念許綸和了,於是眼淚毫無徵兆地往下掉。

  這個孤單的城市,她一個人來,她和許綸和失去聯絡已經快三個月了。他突然換掉了手機號碼,他的QQ頭像也一直是灰色的,她突然害怕起來,她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去了他以前住的出租房。房子卻是空的。

  她害怕地想,許綸和,是不是不要她了呢。她難過極了,胸腔裡餘下的酒精還在細細碎碎地燒著。

  門外一陣鑰匙轉動門軸的聲音,譚小草一抬頭,看到景木推開那扇漆紅色的門進來,來不及揩掉眼淚。

  景木剛上完班,西裝革履地進來,頭髮上亦是一塵不染。他一直都很英俊,很紳士,他笑著衝望著他目不轉睛的譚小草說,你好,我叫景木。

  景木的笑是自信的。他年輕有為,才27歲就已經是公司的部門經理,開一輛黑色寶馬,住單身套房,總有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向他明裡暗裡送上秋波。而錦葵的離開,叫他身價百倍。沒錯,單身令他成了鑽石王老五。

  譚小草望著他伸出的手來,她擦了擦手掌握上去,她說,我叫譚小草,我的行李丟在火車上了,包括我的身份證和錢,我沒有地方去,你可不可以收留我?

  景木是個善人,他將看起來發育不良的譚小草帶回了家,他甚至不問她的來歷不問任何她的事,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著。

  倒是譚小草絮絮叨叨地說著,謝謝謝謝。等我找到許綸和,我就還你錢我就走。

  不過當景木知道,譚小草竟然已經24歲時,著實驚訝了一下,皺著他好看的眉頭說,我以為你還沒滿18歲。

  景木說你暫時住在書房吧。你不用拘束,我先借你1000塊,你去找你說的那個人吧。

  彼時他接到一個電話,急急地出去。

  譚小草覺得自己的胃空空的,她拖著景木的大拖鞋,走路有些不穩妥,去開冰箱門,卻發現裡面只有罐頭,啤酒,還有冰箱邊的一箱泡麵。

  譚小草皺了皺眉頭,她覺得景木就跟許綸和一樣,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享受生活。他們以為自己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麼?她抓起桌子上的錢,出了門。

  景木回家的時候,看到譚小草倚在門口,她的腳邊是一大袋新鮮好看的蔬菜。

  看到景木時,譚小草大大咧咧地叫起來,我出門忘記帶鑰匙了,你快過來開門吧,我做晚飯給你吃。

  她咧開嘴笑起來,兩枚梨渦叫景木頓時有種幻覺,他和她,彷彿是多年的好友。

  譚小草在廚房忙碌的時候,景木靠在沙發上看著書,廚房裡傳出來的油煙味,頓時叫他覺得親切無比。他想起錦葵還在這個城市的時候,偶爾也會下次廚,做一些清淡的小菜,做出來的色香味,都跟她人一般精緻。

  她會在餐桌上擺一個細頸花瓶,插上一朵紅色或者白色的玫瑰,然後輕聲地喚他吃飯。

  景木覺得自己的心一下一下疼起來。這時候廚房裡傳來乒鈴乓啷的聲音,唬得他一驚,急急跑到廚房裡問譚小草怎麼了。

  許久一個滿面漆黑的小腦袋探出來,嘻嘻哈哈嚷著,沒事沒事,等會就有滿漢全席吃了。

  餐桌上是譚小草做的幾道樣子有點嚇人的菜,景木頓時不知道該如何下筷子,譚小草哭喪著臉說,對不起。

  景木抬頭看她,夾了一筷子的有些黑的荷包蛋到嘴裡,忍著被鹹得說不出話的痛苦,衝她笑笑,還是不錯的。

  便看到她露出孩子得了糖果一般的笑容來,一直問他,真的嗎真的嗎?許綸和總嫌棄我做的菜不好吃。他說我一輩子學不會做菜。我在家裡照著食譜練啊練,下次見了他,我可以很得意地告訴他有人誇我的菜不錯了。

  景木發現,譚小草提到許綸和,眼角的笑意就好象要撐破跑出來一樣。他低下頭扒飯,不知道,錦葵在澳大利亞好不好,會不會和別人,說到他呢?

  譚小草似乎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她洗了碗,然後對景木說,我要出去找許綸和了,你多晚睡覺,我可以晚點回來嗎?

  這個時候窗外已經開始下了,滴答滴答到啪啦啪啦只用了短短几秒的時間,然後是風,閃電夾雜雷聲。景木望望窗外,然後說,你今天還是不要出去了,這麼大的雨,不安全。

  譚小草失望地點了點頭,坐到景木的身邊。景木突然覺得氣氛有那麼點的尷尬,他說,你要去哪裡找他呢。

  譚小草扭回頭來望著他,去哪裡找?然後目光便迷離起來,一雙手使勁搓著衣角,似乎是喃喃自語,我該去哪裡找呢。我除了知道他在酒吧唱歌,我其他什麼也不知道。

  景木有些吃驚,他望著譚小草,遲疑地問了問,他是你的男朋友麼?

  譚小草的眼睛裡又突然有了光芒,是的,許綸和是我的男朋友。只是最近我們失去了聯絡,我找不到他了。他的嗓子很好,唱歌很好聽,他有個小樂隊,去年他們來了這個城市,你去酒吧有沒有見過他呢。他唱過一首叫《曲終人散》的歌。是他寫的曲子,我寫的詞。說到這裡,譚小草的眼睛亮亮的,她唱起來,聲音清亮中帶些沙啞,憂傷一些瀰漫了整個屋子。

  “你把難過留給我,自己去旅行。我唱你唱過的歌,喝你喝過的酒,寫你念過的詩,旋律一直唱不停。孤單夜裡酒精不離,你的笑顏不曾遠去。你還在旅行,我還在等你,曲終人散我還在想你……”

  景木的腦海裡浮出錦葵的清麗的容顏,他在CD機裡放著她最愛的歌曲,王菲的《但願人長久》。

  譚小草雙手抱膝蓋,照著旋律哼著,笑容在嘴邊掛著,她說,這也是許綸和最喜歡的歌。可是,人真的可以長久麼,月真的可以常圓麼?

  這個中秋無月。景木覺得寒冷一點一點驅逐了溫暖的痕跡。

  第二天是週末,景木起來的時候發現譚小草將他的西裝和丟在那裡的換洗衣物全部洗掉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亦有些擔心看起來沒頭沒腦的她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幸好,她除了不會做飯,其他的事,都做得井井有條。

  “其實你不必做這些的。”景木泡了一杯咖啡,對著滿頭是汗的譚小草道。

  “我畢竟不該在這裡白吃白住。”她依舊是落落大方地笑,“沒事,這些事,我以前,都為許綸和做習慣了。”然後她搓了搓在水裡浸泡得有些起皺的手,“晚上,我要去找許綸和了。”

  景木沉吟了一下,道,要麼,我陪你去吧。

  那天傍晚,景木帶她去市裡不錯的飯店吃了水煮魚。譚小草因為沒有換洗的衣服,景木找了件錦葵的長裙給她。奇怪的是,一向好奇心很重喜歡嘰嘰喳喳的她什麼也不問,似乎是心照不宣。

  直到在他黑色的寶馬車裡,她看到了錦葵和景木的大頭貼,貼在CD的盒子上,她拿過來小心翼翼地一番,然後側過頭問他,是你的女朋友嗎?

  以前是。景木平靜地說,繼續開車。

  “噢。”譚小草低下頭去,“如果人人都不用擔心愛情,只擔心衣蔽體食裹腹,那會不會少了很多憂愁。”

  她這樣說著,一邊側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

  他們已經找了七家酒吧,景木那樣耐心地看著她一家一家地問著酒吧的管事,你們知道不知道許綸和,他來這裡唱過歌嗎?

  她的耐心終究一點一點地被用光,她的害怕更多更重地疊在心裡,許綸和,突然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她現在沒有一點他的痕跡,熟悉的煙味,他說話時帶些不耐煩的語調。

  景木覺察到了她的抽噎,他把車緩緩地停在江邊,開啟車窗,窗外霓虹燈閃爍的光有些悽婉,伴隨著譚小草越來越響的抽噎聲。

  他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她抽動的肩膀,看著她哭得越來越大聲,他想起錦葵,那個永遠包裹著自己的喜怒哀樂的女子,她似乎從來沒在他面前放聲哭過,即使有眼淚,也總是暗自抹掉,她的動作那麼輕柔,痕跡那麼淺,但她的離開,卻在他的心裡留下一條又深又痛的傷疤。

  譚小草“哇”地一聲,將自己的頭埋到這個初識幾日的男子的懷裡,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香味。

  許綸和,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啊。

  而景木,只是靜靜地,慢慢地將手搭在她的頭髮上,柔軟的發滑過雙手,他輕輕地說著,別哭,別哭。

  景木對譚小草說,你不要擔心,這樣一家一家找,估計是不好找的,我有幾個開酒吧的朋友,我讓他們替我查一查,許綸和是否有在他們認識的酒吧唱歌。

  他說這話時,正在扎領帶,今天有個大業務要談,他有些緊張。

  譚小草一邊給他的吊蘭澆水,一邊說著謝謝。

  他望了眼那些吊蘭,那些在錦葵離開後開始慢慢枯萎的生物,在譚小草細心的照料下,又有了蓬勃的生機。

  在他的黑色寶馬車上,他突然接到了錦葵的電話,錦葵斷斷續續地說著她要結婚了,他裝作平靜的樣子祝賀著,掛掉電話時,感覺到來自心臟的一計重重的擊打,衝著後視鏡裡的自己,十分勉強蒼白地一笑。

  才在不久前,錦葵曾乖巧如貓地躺在他的臂彎裡,說著我要嫁給你,今生,包括來生再來生。

  而此刻,她卻告訴他,她要嫁作他人婦。

  車裡播著熟悉的調子,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他咬著牙猛地一腳踩在油門上……

  譚小草急急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了手臂上包著紗布的景木,她嚇得一下子軟了身子,直到百般確認他只是擦破了手臂,很快就會好時,才急急地坐到他身邊。

  他的寶馬被拖去了修車場,她搖手打的,扶他進去。景木的臉色一直沉著。

  “景木。”她今天未扎馬尾,長長的發披肩,穿一件錦葵穿過的白色裙子,看起來瘦得讓人心疼,譚小草想盡力讓他笑一笑,突然的沉寂叫她有點害怕。

  “你怎麼了。”她終於問出口。

  景木看到她的影子疊成了錦葵的,突然大吼出聲,滾!你給我滾!

  譚小草心裡一驚,眼淚突然如斷線珠子,她無助地望著他,看著他第一次用這樣粗的語氣對她。

  她卻沒有後退,而是怔在那裡,一動不動。她想起一年前,許綸和在失意的時候,亦是這樣的反常,她知道,景木,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她側過頭,看到景木的眼淚,一串一串地掉了下來。

  在黑色的夜裡,兩個孤單的靈魂,殊途同歸。

  景木帶譚小草回家,以女友的身份。這是當前很流行的租借方式。沒錯,他租譚小草回家,以給盼望著抱孫子的母親一個交代,一個期盼。

  因為是晚來子,景木的母親已經年近60。譚小草是個多麼孝順的“媳婦”。她搶著鋪桌布,拖地板,又替景木將買回來的大束太陽花插在花瓶裡,撣掉他衣服上的灰塵。

  他們三人坐在飯桌前,母親燒的飯菜是極其好的,讓景木頓時有了家的味道。而譚小草,坐在母親身邊,笑著說話。說起景木小時候的事,譚小草便回過頭來,對他擠眉弄眼地調笑一翻。然後,湊到母親的耳朵邊輕聲細語。既而二人會用奇怪的微笑眼神望著自己。

  一定是譚小草又說自己的壞話了,他故意拉下臉來,陰著聲音卻掩不住笑容,譚小草!

  譚小草嘻嘻笑著,倒是母親胳膊肘子往外拐了起來,衝他責怪道,不許凶小草。

  那一瞬間,景木有種幻覺,彷彿譚小草真的是那個他愛了多年想要娶回家的心愛女子,彷彿這晚餐間融融場面,成了真。

  飯後譚小草搶著去洗碗。母親便坐到景木旁邊,對譚小草的喜愛,溢於言表,絮絮說著,媽媽覺得小草比錦葵好。你想那錦葵畢竟是千金大小姐出生,嬌氣得不得了,媽媽是個粗人,實在喜歡小草這樣平淡可愛的孩子。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呢?媽媽是等不及了咯!

  說完,她咯咯地笑起來,替景木理好衣服上的褶皺,一邊仍舊不停地說著,我真喜歡她。

  母親突然拿小草和錦葵比較,讓景木心裡起了疙瘩,他遠遠地看著在廚房裡忙忙碌碌的小草,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

  錦葵不是他的。小草,亦不是他的。他景木,不過是一個性價比極高很多人想嫁卻沒人來愛的鑽石王老五而已

  那日在母親家住下,出門散步時,一左一右地挽著母親的手。母親卻硬要將他們拉到一塊,將兩隻僵硬的手握到一塊去。

  景木望望譚小草臉上飛上的兩塊緋雲,笑了笑表示抱歉。然後兩手握緊,人前一副恩愛表情。又有誰能猜透他們人後只是相識甚短的友人,甚至,連友人都算不上。

  母親去做冰糖雪梨羹,他們便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電視。

  “你不要打個電話回家麼。”想起譚小草已經住進他家快一個星期了,卻未打一通電話回家,不由地有些埋怨她的叛逆任性。

  “不需要。”她突然沉默下來,抱住膝蓋,“媽媽死了。爸爸有自己的生活。他們顧及不了我。”她突然側過臉給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從小到大,都沒有人疼愛我,直到三年前遇到許綸和。我滿以為他是這輩子唯一疼我的人了。沒想到,還能遇到這麼好的你,景木,你就像我的親哥哥。還有阿姨,我看到她,就覺得她就是我的媽媽。其實我根本不記得我媽媽長什麼樣了。喏,你知道不知道那首歌,是這麼唱來著的,‘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顆無人知道的小草……’”

  景木望著譚小草清亮的眼睛,覺得荒蕪的心裡,突然長出了嫩芽,一棵一棵,仿若春天。

  住在同一個屋子裡,景木用紗簾隔開大床,夜裡有微涼的風襲進來,吹得他們更加清醒。

  景木開口說,我的朋友打來電話,說找到許綸和上班的那家酒吧。

  然後看到月光下譚小草坐了起來,語氣裡滿是驚喜,真的嗎?真的嗎?

  而那驚喜,竟然叫景木心內一陣貧瘠,暗暗道,是的。

  譚小草,要離開了麼?為什麼心裡一想到,會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就好象是一間屋子,突然空掉了。而那間屋子,明明是屬於錦葵的啊。

  他聽到譚小草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她說,等我找到他,我一定狠狠罵他一頓,你說他怎麼能不來聯絡我呢。我要讓他知道我找他找得多麼得辛苦,他要補償我。

  然後她的聲音突然又變得悲傷起來,她說景木。那你怎麼辦呢。阿姨再也見不到我了,會不會……

  “你別自以為是了。你還不至於有那麼大的魅力呢。”景木冷冷地諷她。

  譚小草卻也不惱,只嘻嘻地笑著,景木你明天把你的銀行帳號告訴我吧,我問你借的錢,我到時候打給你。還有啊,你記得給吊蘭澆花啊。我有給你在冰箱裡放了些蔬菜和水果,你少吃點泡麵了呢,衣服要記得洗。還有啊,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想辦法追回來吧。

  她突然提到了錦葵,讓景木有點惱怒,他一翻身恨恨地不再說話。

  卻覺得有隻纖細的胳膊輕輕地抱住了他,黑夜裡,他聽到譚小草有些沙啞的嗓音,景木,謝謝你收留我。

  他的心頓時柔軟起來,他說,譚小草你給我唱首歌吧。就唱那個《曲終人散》。你和你家那口子作的那首。

  譚小草輕聲唱了起來,喏,你聽,曲終了,人終究要散了。何況是他與譚小草,本就是陌路,只是因為相同的心情,走到了一條平行線,卻永不會相交。

  在C-SONG酒吧裡,景木陪著譚小草坐著,譚小草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到了舞臺中央。

  譚小草睜大了眼睛,想將眼前的人看得清晰。下巴上有了青茬的許綸和,頭髮染成銀色許綸和,五官沒有變化卻又那麼陌生的許綸和,她的心裡湧動著莫名的情緒,是又牴觸,又想要靠近,又盼望,又害怕的心情。

  她看看身邊的景木,景木也正好望著她。

  她鼓足勇氣。像一隻飛蛾,要去撲那場燒愛的火。

  許綸和的聲線依舊充滿磁性,卻不再那麼溫柔。別離的三個月,讓他看起來滄桑了不少,他不知道她坐在下面,不知道那個愛了他整整三年的女孩子坐在下面。

  “等他唱完這首歌,你上去擁抱他。”景木這樣提議著,心裡想著,到時候他一定會迅速地離場。他實在害怕,看到譚小草抱住她心愛的人,自己的心會成一座空城,會有冬天的風,使勁往裡頭灌。他要逃離了。他亦說不清什麼時候,開始對這個看起來沒心沒肺不計得失只一味去愛,去付出的女孩子,產生了那樣的感情,那種難以啟齒的,被密封的,被困在心裡使勁掙扎的感情。那曾經被錦葵拿走的,以為再也不會回來的感情。

  但幸好,那感情,飛不過太平洋,順著他的氣息找回了他的心臟。

  只可惜,終究又要被深深埋葬。

  而此刻,許綸和一曲唱完,譚小草站起來,目光裡卻有些躊躇,景木亦站了起來,準備在譚小草跨出一步時,悄然走出這家酒吧。

  而這時,有一個妖嬈的身影,卻搶先一步,撲進了許綸和的懷裡。兩張笑臉猶如綻放的煙火。掌聲四處雷動,譚小草呆愣在那裡,說不出一句話。只有景木看著她的悲傷一點一點地洩出來,流得滿地都是。

  景木跳了起來,他爬到舞臺上,衝著那個摟著女孩的許綸和就是一拳。他像頭獅子,忘記自己穿著西裝,忘記自己是個紳士,他固執地用自己的拳頭,來保護譚小草的眼淚。

  他將許綸和摁在地上,打一下問一句,你知道她有多愛你嗎?你知道嗎?

  如果不是譚小草,他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他會這樣不理智地去保護一個人。

  錦葵離開的時候,他沒有過這樣的心情,卻在譚小草的眼淚下,他失去了理智,只為掬起她的一捧悲傷。

  女子的尖叫聲中,譚小草跑了出去,景木停下了動作,他追出門去。

  在拐角處看到哭得顫抖著身子的譚小草,他蹲下身去,安慰卻不成言語,只好道,別哭。

  譚小草仰起頭來,她說,景木,你知道不知道,其實許綸和已經死掉了。他來這個城市的時候,就跟我說了分手,他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只是我一直放不下去,我以為,這個世界只會有一個他對我好。景木。許綸和在我心裡已經死掉了。你看,我和他的愛情歌,早曲終人散了。

  她定定地望著景木,我卻不敢告訴你,我心裡鮮活了一個人,我害怕你心裡只住著一個不衰的錦葵。你看不到我。我只是一棵小草,我跳進你的生活,可是你看不到我。我心裡鮮活的人名字叫景木。我……

  景木突然覺得心裡酸酸的,他用力地將譚小草塞進自己的懷裡,抱得很緊很緊。他說,譚小草,我要你把那首歌唱到老。

  即使曲終,我們仍不散。你說,好不好?

   肩膀上的蜻蜓

  在一個非常寧靜而美麗的小城,有一對非常恩愛的戀人,他們每天都去海邊看日出,晚上去海邊送夕陽,每個見過他們的人都向他們投來羨慕的目光。

  可是有一天,在一場車禍中,女孩不幸受了重傷,她靜靜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幾天幾夜都沒有醒過來。白天,男孩就守在床前不停地呼喚毫無知覺的戀人;晚上,他就跑到小城的教堂裡向上帝禱告,他已經哭幹了眼淚。

  一個月過去了,女孩仍然昏睡著,而男孩早已憔悴不堪了,但他仍苦苦地支撐著。終於有一天,上帝被這個痴情的男孩感動了。於是他決定給這個執著的男孩一個例外。上帝問他:“你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交換嗎?”男孩毫不猶豫地回答:“我願意!”上帝說:“那好吧,我可以讓你的戀人很快醒過來,但你要答應化作三年的蜻蜓,你願意嗎?”男孩聽了,還是堅定地回答道:“我願意!”

  天亮了,男孩已經變成了一隻漂亮的蜻蜓,他告別了上帝便匆匆地飛到了醫院。女孩真的醒了,而且她還在跟身旁的一位醫生交談著什麼,可惜他聽不到。

  幾天後,女孩便康復出院了,但是她並不快樂。她四處打聽著男孩的下落,但沒有人知道男孩究竟去了哪裡。女孩整天不停地尋找著,然而早已化身成蜻蜓的男孩卻無時無刻不圍繞在她身邊,只是他不會呼喊,不會擁抱,他只能默默地承受著她的視而不見。夏天過去了,秋天的涼風吹落了樹葉,蜻蜓不得不離開這裡。於是他最後一次飛落在女孩的肩上。他想用自己的翅膀撫摸她的臉,用細小的嘴來親吻她的額頭,然而他弱小的身體還是不足以被她發現。

  轉眼間,春天來了,蜻蜓迫不及待地飛回來尋找自己的戀人。然而,她那熟悉的身影旁站著一個高大而英俊的男人,那一剎那,蜻蜓幾乎快從半空中墜落下來。人們講起車禍後女孩病得多麼的嚴重,描述著那名男醫生有多麼的善良、可愛,還描述著他們的愛情有多麼的理所當然,當然也描述了女孩已經快樂如從前。

  蜻蜓傷心極了,在接下來的幾天中,他常常會看到那個男人帶著自己的戀人在海邊看日出,晚上又在海邊看日落,而他自己除了偶爾能停落在她的肩上以外,什麼也做不了。

  這一年的夏天特別長,蜻蜓每天痛苦地低飛著,他已經沒有勇氣接近自己昔日的戀人。她和那男人之間的喃喃細語,他和她快樂的笑聲,都令他窒息。

  第三年的夏天,蜻蜓已不再常常去看望自己的戀人了。她的肩被男醫生輕擁著,臉被男醫生輕輕地吻著,根本沒有時間去留意一隻傷心的蜻蜓,更沒有心情去懷念過去。

  上帝約定的三年期限很快就要到了。就在最後一天,蜻蜓昔日的戀人跟那個男醫生舉行了婚禮。

  蜻蜓悄悄地飛進教堂,落在上帝的肩膀上,他聽到下面的戀人對上帝發誓說:我願意!他看著那個男醫生把戒指戴到昔日戀人的手上,然後看著他們甜蜜地親吻著。蜻蜓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上帝嘆息著:“你後悔了嗎?”蜻蜓擦乾了眼淚:“沒有!”上帝又帶著一絲愉悅說:“那麼,明天你就可以變回你自己了。”蜻蜓搖了搖頭:“就讓我做一輩子蜻蜓吧……”

  有些緣分是註定要失去的,有些緣分是永遠不會有好結果的。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但擁有一個人就一定要好好去愛他。你的肩上有蜻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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