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都市愛情故事

General 更新 2024年11月21日

  愛情就像腳上的鞋,只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赤腳的滋味,下面這些是小編為大家推薦的幾篇短篇都市愛情故事。

  1: 七夕節的梔子花

   “給你,”阿南衝過來,臉紅紅的,往我手裡塞了一朵梔子花,“乞巧用。”我的臉一下子燙得能往外冒蒸汽了。

    “為什麼給我?”我愣頭愣腦地問。

    “給你就給你——”阿南掉頭就跑,像是後面有高校長在追他。阿南是高校長的兒子,如果哪天不上躥下跳打壞兩片瓦,踩壞幾根苗,那他一定是生病了。每天黃昏,都有鄰居拿著被打破的瓦片什麼的,跑到學校跟高校長“聊聊天”。“聊天”之後,高校長就拿著一根小竹枝,滿村子找阿南。

    高校長戴著眼鏡,一副斯文相。氣勢洶洶的樣子跟他真的不怎麼協調。村裡人就喜歡看高校長凶起來。凶起來的高校長才有可能坐在他們家的晚飯桌旁,一起抿上一壺米酒。

    “其實,也不能怪阿南。”村裡人都這麼勸高校長,“屋頂上葡萄掛果了,金南瓜開花了,男孩哪能忍得住。小時候,我們誰沒睬壞過人家屋頂上的瓦?”這倒也是,村裡的灶屋都修得矮,蓋著稻草、瓦片。主婦在屋旁屋後插一根葡萄枝,點兩粒金南瓜籽,葡萄藤、南瓜藤蔓延到屋頂,開花了,掛果了,好滋味就藏在屋頂上。金南瓜花吸吮起來可甜了,味道不比葡萄差。

    阿南倒不是嘴饞,一般都是夥伴央求他。 葡萄要留著變紫,金南瓜花要留著結南瓜,不能隨便動,可把灶屋底下那些孩子給饞壞了。他們都找阿南說:“阿南,我們家那葡萄絕對可以吃了,去年味道甜得很,去摘點咱們嚐嚐吧。我爸那根木棒,可比高校長的小竹枝粗得多,那一棒子下去——”話說到這裡,說話的人都要打個冷戰,“再說,你爸要是喝上二兩米酒,回去肯定把打你的事給忘了。”

    七夕節的梔子花村子裡那麼多人家,阿南可忙了。我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工夫送梔子花給我。

    想起梔子花,我的臉更燙了。

    今天是七夕。

    七夕乞巧,是祖上留下來的風俗。晚上,女孩辮子裡插著梔子花,在月光下穿針,請求月娘娘把心靈手巧的祝福賜給自己。老人說,戴過梔子花,女孩兒心眼更清亮。

    這天,梔子花要男孩子送。不過,誰送誰梔子花,可微妙著呢,這梔子花有點像情人節高校長領著我們畫的情人節賀卡的含義。

    那次,我只收到了俊輝的情人節賀卡。阿南的情人節賀卡送給了他媽媽。

    其實,阿南和我關係挺好的。我們是同桌,還一起參加了數學競賽。那些競賽題,爭論起來可有意思了。我們拍桌子,跳到椅子上爭論。

    “給你!”沒想到,阿南又回來了,往我手裡塞了個硬東西,“我姐的,明天記得還我。”他照例跑得飛快。

    我伸開手,原來是枚髮卡。我的頭髮被爸爸剪成齊耳的蘑菇頭,短短的,有了梔子花也沒地方插,只能用髮卡別在頭髮上。

    這個阿南,竟然也有細心的時候。

    “阿南——給我出來!”遠遠傳來高校長的聲音,我聽到他在前屋跟人說話,“今天七夕,關他什麼事啊,一個男孩子也去摘梔子花。摘就摘吧,他把人家一樹花摘得七零八落,說是要挑朵最好的!你說,該不該罵!”

    “哈哈——”鄰居大伯大笑起來。

   我看看手裡的梔子花,想起阿南摘一朵,丟掉,再摘一朵,丟掉…一我彷彿看到他那精挑細選的樣子,忍不住也笑了。想起“精挑細選”這個詞,我心裡有點好笑,又有點甜。

   “煙子——”媽媽在喊我。

    “啊——”我拿著花跑到灶屋裡。

    “那裡——”媽媽把陶鍋從灶上端下來,衝著碗櫥嘟嘟嘴,“瓷碗裡那朵梔子花,用水養著,是俊輝他媽送過來的,說是俊輝摘的,給你乞巧用。呀——你自己採花去了。”

    我含含糊糊應了一聲,臉熱乎乎的。

    俊輝那個傻小子!

    俊輝和我的關係,村裡人都知道。他去釣魚,村裡人問他,釣了給誰吃。他就老老實實說,自己吃一條,給煙子吃一條。這傢伙!

    這隻能怪我媽。我們兩家隔得近,當年,我們還是奶娃娃呢,她和俊輝媽媽純粹為了好玩,商量著給我們訂了娃娃親。從小,她們就教育俊輝要對我好。俊輝呢,也傻乎乎地特別聽話。

    端午節,他要分粽子給我吃。中秋,他從作業本上撕下一頁紙,包了個月餅送給我。平時有點好吃的,他都給我留點。

    這還不算上我媽做的“好事”。採艾草啊、捉蝦子啊,等等,她喜歡喊上俊輝陪我,說是要他幫著,把我不知道會落到什麼地方的鐮刀、竹簍什麼的帶回來。有時候,我媽喊我去菜園子裡拔兩根蔥,扯幾個蒜頭,我懶得動,她就從後窗探出頭,嚷嚷著要俊輝去。俊輝這傻瓜,一喊就動。我媽就我一個女孩,她可喜歡俊輝了,說要有個這麼聽話的兒子就好了。

    不過,我知道俊輝的一個祕密。俊輝喜歡我,還喜歡藍草。

    那天,他買了一根冰棒,只讓我咬了一小截,他結結巴巴地說,還得留點給藍草吃。哎喲,聽到這話,看著他那面紅耳赤的樣子,我都快笑暈了。

    俊輝傻得逗。

   才想起藍草,藍草就來了,站在門口探頭探腦。

    “草啊,進來玩。”奶奶在堂屋裡招呼了一聲,起身進了她的房間。我知道她要去陶瓷罈子裡拿糖。奶奶有個大陶瓷罈子,裡面放著石灰,她叫它石灰罈子,罈子裡放著很多好吃的糖果、餅乾等糕點,都是逢年過節姑媽舅舅他們送來的。

    奶奶和藍草的奶奶是多年的老朋友,她可喜歡藍草了,喜歡她的長辮子,喜歡她斯文秀氣的舉止,總是親切地喊她“草”。

    奶奶可從沒像喊藍草那樣溫柔地喊過我。

    果然,奶奶手裡抓著一把黑黑的巧克力豆出來了。

    巧克力豆嚼起來嘎巴嘎巴響,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一口咬下去,就像是嘴裡爆開了一顆巧克力炮彈,味道香極了。

    奶奶從沒有這樣大把大把地給過我。我嘟著嘴望著奶奶。

    奶奶給了我兩顆,把剩下的全給了藍草。

    藍草接過巧克力豆放進口袋裡,就是不肯跨過門檻來,只是揚著手,要我出去。

    我瞥了一眼她鼓鼓囊囊的口袋,才不願跟她走。

    奶奶推推我,我扭扭身子,閉著眼睛,捂著耳朵,把巧克力豆嚼得咯嘣響。

    “你這丫頭!”奶奶用力點了點我的額頭,回身給我的口袋也裝上半口袋巧克力豆。

    我嘿嘿笑了,跟著藍草出了門。藍草來了就能把奶奶的石灰罈子開啟,真希望她多來。不然,好東西放在石灰罈子,越放越幹,越放越硬,要是等到不好吃了再拿出來就太可陪了。

    藍草把我領到屋場外的草垛旁,看著我不說話。

    我也看著她。她兩條辮子編得又粗又緊,黑油油的髮梢彆著一把潔白的梔子花,別提有多好。

    “你的辮子真好看。”我羨慕地說。

    “啥呀!”藍草一扭身,跺跺腳不理我。

    我莫名其妙,今天才見著她,怎麼就得罪她了。

    “藍草,你要是不說話,我就回去了。”我說。我得要奶奶試試,看能不能給我也編條辮子,把梔子花插在辮子裡多漂亮啊!

    藍草還是不說話。

    “我走了。”

    “別走!”藍草轉過身,羞紅著臉,問,“你有梔子花嗎?”

    “有。”

    她瞪了我一眼,低著頭,鞋尖互相摩擦著。

    我看出點意思來了,藍草肯定有什麼話不好意思說。

    我不走了,看著她。

    她臉更紅了,半天才說:“我的花……梔子花……”她手指繞著辮梢,“梔子花……俊輝……俊輝送的……”

    我聽了,哈哈笑起來。俊輝那傻小子,還知道送花呢!

    “不許你笑!”藍草凶凶地看著我。

    我合攏了嘴,可一想起俊輝送花那愣頭愣腦的樣子,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不許笑!”藍草推了我一把。我沒提防,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我就要笑,哈哈哈哈——”我生氣了,推了藍草一把。

    “你——”藍草紅了臉,眼睛亮晶晶的。她生氣的樣子真好看。

    “不許你收俊輝的花!”她說。

    俊輝的花!那個傻小子,誰稀罕,我哼了一聲。

    “哼什麼哼,就不許你收俊輝的花!”藍草又推了我一把。我一個退步,踩在泥水坑裡。

    乾乾淨淨的新涼鞋,一下子變得髒兮兮的。這下,我真的生氣了。

    我用力推了藍草一把,嚷嚷道:“我就要收,就要收!”

    “你收了阿南的花,我都看到了,不許你收俊輝的花!”藍草跳了起來,和我扭打在一起。

    “你賠我的新涼鞋!”我扯著她的辮子,往泥水坑裡推。哼,她那雙粉涼鞋真刺眼。

    “哎喲——”藍草尖叫起來。

    我們又叫又鬧,又拉又扯,打得可痛快了!

    “哎呀——女孩子,怎麼也打起來啦!”

    高校長!我一驚,鬆了手。藍草還揪住我的頭髮不肯放。

    “輕點,輕點,”我疼得齜牙咧嘴,“高校長!”

    藍草趕緊也鬆了手。

    高校長問我們為什麼打架。

    我瞪了藍草一眼,嘟著嘴朝天不說話。

    藍草也不做聲。

    高校長急了:“不說話,我就把你們領回家!”

    藍草說了句什麼,聲音比蚊子還小。

    “什麼?”高校長沒聽到。

    藍草的臉比奶奶烙餅時的鍋子更紅。

    “藍草把我的新涼鞋弄髒了。”我說。

    “煙子——”高校長看看我的涼鞋,看看藍草鬆鬆垮垮的辮子,哈哈笑起來,“就這麼點事啊,行了,回去吧,別打架了,再打,扣你們的品德分。”

    他邊笑邊搖著頭走開了。

    藍草扯扯我的衣角,我不理她。

    “給你。”熟悉的巧克力香鑽進我的鼻子裡,藍草遞給我一把巧克力豆。

    我接過巧克力豆,嚼得咯嘣響。

    真香啊!打完架,吃顆巧克力豆,全身都放鬆了,香味從每一個毛孔裡鑽出來,舒服極了。

    “你經常來我們家吧。我媽常說,奶奶石灰罈子裡的東西,不拿出來會壞掉的。你來,奶奶就會拿出來的。”我對藍草說。

    藍草的臉還是紅紅的。“明天我給你吃我奶奶烙的蛋餅。”她跑得老遠,回頭說。

    哇,藍草奶奶的蛋餅,我似乎聞到了那種溫暖的、帶著蔥味兒的鬆軟的烙餅香。

   我把阿南和俊輝送的梔子花,都養在瓷碗裡。潔白的梔子花,用青瓷碗養著,又清又亮。

    吃過飯,天暗下來。媽媽和奶奶在院子裡擺上香案,供上點了紅曲的米糕、葡萄和梔子花,還擺上五彩的絲線和針。

    我趴在香案前,挑著喜歡的絲線。等會兒,我就要用天藍色的絲線穿針,我要穿好幾根針。香案上的針也有好幾種,一種是最小的縫衣針,那是媽媽要穿的針;一種是大號縫衣針,奶奶眼神不太好,那是為她準備的;還有一種特大號的縫衣針,那是給我準備的。本來媽媽要給我縫毛衣的針,哇,那個針眼毛線都能穿過去,媽媽也太過頭了。我要是用那根針,月娘娘還不瞧著我笑掉大牙。

    “布——谷,布——谷——”

    這個時候有布穀鳥叫!

    我一抬頭,又看到了阿南。他在籬笆外衝我招手。

    嘿,阿南!我高興地跑過去,收到過他的梔子花,我更喜歡他了。

    阿南點子多。那次,劉伯伯家的大肥豬在菜園子旁吃草,他一眼就盯上了,猛地跳到大肥豬身上,揮舞著嫩枝條,騎豬!可冷的大肥豬,嚇得魂都要掉了,到處亂竄。他們家那群小鵝,紅的、粉的、藍的、黑的、綠的,都有,全都是他用美術課上節省的顏料塗上去的。有次縣裡的記者來我們村調查產糧情況,看到阿南家的小鵝,興奮極了,以為自己發現了新物種,拿著話筒採訪高校長,把高校長問得個汗流浹背,也沒弄得清楚。等記者走後,阿南“嘗”了頓好的。

    阿南也喜歡我。他騎了豬,我也要試試,雖然屁股差點被摔成八瓣,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阿南的小鵝,粉的、紅的、藍的那幾只,是我塗的色,比他塗的可均勻多了。那個記者拍照時,有好幾張都是拍的我塗的小鵝。不過,那次採訪沒有在縣裡的《風向報》上登出來,可能那個記者自己想明白了。

    不知道阿南又有了什麼新點子。

    我跑到禾場上,阿南遞給我一根補漁網的針,“給你,多穿幾根線。”

    “哇——”我簡直要笑倒了,補魚網的針,針眼有指甲那麼大,“比我媽給我找的那根針的針眼還大。”

    他大笑起來。

    我湊近他的耳朵,把俊輝給藍草送花的事情告訴了他,還給他看我溼漉漉的新涼鞋,“這種水晶涼鞋用井水衝一衝,乾乾淨淨,站在水裡,鞋子就看不到了。”

    “俊輝這個傢伙!”他也不看我的鞋子,大叫一聲跳了起來,跑了。

    “你可不許亂說!”我著急地叮囑他。

    “知道。”他遠遠丟下一句話。

  “俊輝!”阿南在屋場下喊。

    “哎——”我叫到俊輝應了一聲,跑了下去。

    才一眨眼的工夫,屋場下就熱鬧起來。

    “打架了,打架了!”媽媽興沖沖地從屋子裡衝了出去。

    我也趕緊追了出去。

    呀,是阿南和俊輝在打架呢!

    大家圍在一邊,評價著:“阿南比俊輝可靈活多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高校長來了,“怎麼又有人打架!”他一把抓住阿南,扯開了兩個人。

    俊輝哭喪著臉,說:“我也不知道,阿南喊我,我一跑過來他就和我打起來。”

    阿南虎著臉,不作聲。

    高校長氣壞了,嚷嚷著要關阿南的禁閉,不許他出來玩。

    哇,這可是阿南的“七寸”。阿南說過,打蛇打七寸,他爸爸關他禁閉,就是打到他的七寸。阿南最討厭關禁閉。關禁閉的時候,什麼都不準做,只准寫檢討,寫感想,無聊透了。

    “俊輝不老實!”阿南憋出了一句話。

    “什麼!”俊輝跳起來。

    “什麼,什麼?”俊輝媽媽和我媽媽趕緊湊了過去。她們一直都認為俊輝是個老實的傻小子,簡直是太老實了,現在終於有人說他不老實,她們倆可高興了。

    “梔子花!”阿南說了這三個字,再也不開口了。

    俊輝張張嘴,看看我,我衝他笑笑。他像剛從溪水裡撈出的魚,一點聲音都沒有。

    看到俊輝不說話,俊輝媽媽和我媽更感興趣了。她們拉開高校長,要問個究竟。

    高校長一鬆手,阿南就跑了。

   月亮升上來,乞巧快開始了。

    奶奶幫我別上梔子花,好香啊!媽媽看著我瞪大了眼,摟著我,說我是個小花妖。奶奶嗔怪她,說我是個小花仙。

    我可得意了,啊,七夕真好。

    月亮爬上柳梢頭,月光照下來,如井水般清亮,世界靜謐而美好。

    藍草奶奶帶著藍草來了,沒想到,俊輝媽媽帶著俊輝、拖著阿南也來了。一進門,她就嚷嚷著要關院門,“不然,會跑了去。”媽媽趕忙關了院門。

    “俊輝和阿南都屬虎,我好不容易才說通高校長,把阿南也抓了來。請煙子奶奶幫他們打扮打扮,領著拜拜七仙女。”俊輝媽媽對奶奶說。

    “嗯,是該拜拜七仙女。屬虎的男孩,拜了七仙女,長得好,開開心眼。”藍草奶奶滿意地說,“再說,男孩當女孩養,還能沾點細心。”

    俊輝被他媽緊緊抓住。奶奶拿來媽媽的胭脂,在俊輝的臉上撲了一層,然後又拿了朵梔子花用髮卡夾在他頭上。

    輪到阿南了,大家怎麼也抓他不著。我看著奶奶累得氣喘吁吁的樣子,嚷了一嗓子:“阿南,看把我奶奶累的。”

    阿南看看奶奶,看看關緊的院門,蔫了,讓奶奶在兩腮掃了點胭脂,在頭上別了朵花。

    藍草奶奶說:“還得換上花裙子,在月娘孃的眼皮下,用乞巧的針扎個耳洞。”

    阿南跳了起來。俊輝偷偷瞥了一眼藍草,沒做聲。藍草臉紅紅的。“算了,算了,”媽媽說,“意思意思就好了。”奶奶點燃三根香,我們起朝著月亮拜了三拜。我們拿起針和線,哼起了奶奶教我的歌謠:

    “七月初七天門開,我請月娘娘下凡來。

    月娘娘,下凡來,給我教針教線來。

    一繡桃花滿樹紅,二繡麥子黃成金,

    三繡中秋月亮明,四繡過年掛紅燈。

    去年去了今年來,頭頂香盤接你來……”

    在這古老悠遠的歌謠聲裡,月光靜謐,梔子花香愈加濃郁了。

  2:今生最難得的是有你陪著我

  一天一個男孩送給他的女朋友一臺中文傳呼機,溫柔地對她說:我以後再也不怕找不到你了。

  女孩調皮地說:如果我離開這座城市,你就呼不到我了。男孩得意地搖搖頭:我可是辦了漫遊的,無論你走到哪裡我都會呼到你。女孩問他傳呼號碼,男孩說:這是愛情專線,號碼不公開。從此女孩每天都把它帶在身邊,一刻也不離開。

  一個陽光明媚的週末,女孩只留了一張字條給父母,坐上汽車到鄰近的縣市玩,但是沒有人知道女孩正走向一場災難……

  女孩在城裡玩了一天,拖著沉沉的腳步找到了一間帶淋浴間的小旅館。一走進房間,女孩就感到腳下一陣晃動,她急忙扶住一根鐵管,心想是錯覺嗎?

  但是當第二次晃動時,女孩知道這不是錯覺。跟隨第二次的晃動中還帶有急促和沉悶的斷裂聲,女孩的全身開始顫慄,她知道可怕的地震來了。

  隨著第三第四次的更加猛烈的震動,四周變成無邊的黑暗和無邊的恐懼。磚塊、木板把女孩緊緊的埋了起來。女孩像一隻受傷的野獸,拼命地放聲嚎叫,拼命地拍打、撕咬浴室的門板。然而一切都是徒勞,女孩無力地蜷縮在陰涼冰冷的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腰間一陣顫動,是呼叫器在響。

  女孩匆匆的摘下它,在黑暗中摸索著機子,即看到了綠色的光芒:林先生約你七點鐘到老地方見面。讀著這句話,女孩的淚水又一次湧出來,滑過嘴角,鹹鹹澀澀的。女孩跌坐在地上,把自己縮成一團,眼睛盯著呼機的螢幕。

  不知過了多久,女孩睡著了,傳呼機再一次在女孩的手中顫動了:林先生問你在哪裡,請速回電話。女孩再一次地流下眼淚,我想告訴你我在哪裡,但是我辦不到啊。

  漸漸的女孩平靜下來,面對無法挽回的死亡,女孩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呼機第三次震動:去了你家,看到你留下的字條,請火速回家。女孩的心又開始躁動。

  呼機第四次震動:我聽到廣播,知道你那裡發生了地震,相信你此時正拿著呼機讀我的話,我們很快會見面的。

  似乎有一縷曙光在女孩的眼前閃過。

  女孩期待呼機第五次的震動,此時的傳呼機成了她生命唯一的寄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呼機像一個疲憊的孩子一樣睡著了。

  終於第五次的震動:車不通,沒辦法去找你,想盡各種辦法,還是無功而返。我相信你不會出事的,你是一個聰明又幸運的女孩。我等待你的歸來!

  第六次,第七次……女孩在男孩一次又一次的傳呼中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恐懼與絕望的時刻,不知不覺已經兩天兩夜了。

  死亡的陰影越來越緊地箍住女孩的全身,彷彿看到自己體內的鮮血和肌肉正被一黑色的巨蛇一口一口貪婪地吞噬。

  女孩覺得自己快不行了,連哭泣的力量都沒有了,她的思想開始混亂,感覺自己在往下沉。

  就在沉到底的時候,呼機第三十八次,也許是第四十八次,五十八次震動起來,那震動象磁鐵一樣,牢牢地吸住了女孩體內殘餘的所有能量。

  我們什麼時候結婚?舉行哪些儀式?從現在開始我們先設想一下,日後評選出最佳方案。

  結婚,婚禮,實在是太誘人了,女孩陷入了遐想之中。

  海底婚禮,像魚一樣自由自在穿梭在海洋世界;

  跳傘婚禮,與白雲並肩飛在空中。

  女孩再一次振作起來,是啊,人生那麼美好,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著我呢。

  第六十次,第六十一次……男孩一次又一次向女孩傳呼;一次又一次給女孩注入生命的活力;一次又一次把女孩的生存信念從崩潰的邊緣拉回來。

  度過了漫長的四個晝夜,女孩終於獲救了。

  當她看到男孩慘白的臉,火一樣的眼睛,一下子明白了世間最為珍貴的就是愛。

  女孩在擔架上輕輕地拉著男孩的手,柔柔地說:我是你今生的新娘……

  3:我們彼此相愛但是現實無奈

  米飯的故事,要從遙遠的異國他鄉說起。

  故事的開場,發生在巴黎戴高樂機場。

  米飯扛著大包小包入境的時候,被一群法國的警察大呼小叫地按倒在地,扭成麻花押送到辦公室裡。

  法國警察們如臨大敵,米飯一臉無辜,努力分辨著警察們在說些什麼。

  桌子上,擺著三個箱子。

  第一個箱子裡,整整一箱老乾媽各種口味拌醬。

  第二個箱子裡,滿滿一箱子各種品牌衛生巾。

  第三個箱子裡,滿滿一箱子五顏六色的避孕套。

  米飯終於從法國警察濃重口音的英文裡,聽懂了一個單詞,意思是說,米飯涉嫌走私。

  米飯跳起來,手舞足蹈,抄起一瓶老乾媽,用自己更加蹩腳的中國式英語努力回答:“For my own eat”。

  左右手又各抄起一包衛生巾和一串避孕套,誠懇地重複:“For my own use”。

  法國警察們驚呆了,面面相覷。

  米飯想了半天,開啟一包加長410的衛生巾,脫下自己的鞋子,塞進去,對著法國警察比劃:“鞋墊兒,you know?”

  警察茫然。

  米飯實在沒辦法,拿著衛生巾在自己的牛仔褲的襠部遊走,說了最關鍵的一句話:“pee no wet,尿不溼。”

  世界安靜了。

  米飯終於被海關放行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米飯拉著大包小包,出了機場,直奔一個地址。

  米飯把一箱子避孕套交到一個留學生手裡,留學生點了幾張歐元給米飯。

  米飯接過來,胡亂塞進口袋裡。

  留學生看見米飯的其他箱子,問他:“還有什麼東西?也給我點。”

  米飯搖搖頭:“這些我有重要的用處。”

  米飯說著,轉身走了。

  米飯長這麼大,第一次出國,英語四級都沒過,靠著漢語發音標註,發出帶著濃重山東農村口音的英語,聽起來特別違和。

  米飯找了一個街角,靠著牆,啃了一張隨身帶的煎餅,噎得要死。還沒吃飯,就被一個流浪漢驅趕,米飯跳起來,跑了。

  米飯拉著大包小包,到了目的地。

  一家普通的咖啡館,主人是個老太太,米飯覺得無比親切,衝上去,和老太太法式貼面,嘴裡唸叨著:“Emma,笨豬!”

  老太太驚訝地看著米飯。

  米飯報以傻笑。

  點單的時候,米飯看著選單上的法文,嘴角抽搐,挑了個阿拉伯數字最小的指了指。

  老太太不一會兒端上來一杯奇怪的黑色混合物,米飯喝了一口就差點把剛才吃的煎餅吐出來。

  米飯很緊張,感覺自己的心跳就在嗓子眼,弄不好就要跳出來。

  米飯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對著手機說了一句:“我在你家樓下拐角的咖啡館。”

  幾分鐘後,驚慌失措的茉莉,散著頭髮,穿著拖鞋,又驚又怕又懷疑又欣喜地走進來。

  米飯站起來,對著茉莉招了招手。

  茉莉整個人被擊中,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向著米飯走過來。

  四目相對,茉莉雙眼通紅,米飯臉上露出標誌性的傻笑。

  此刻,距離米飯和茉莉分手400天了,距離兩個人上一次見面815天。

  儘管已經800多天沒有見面,米飯覺得茉莉還是一點都沒有變,似乎時間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不起作用。

  兩個人對坐,回憶如大山大海,洶湧而至。

  那些原本以為早已經遺忘的東西,再一次活過來。

  大學,米飯和茉莉是同班同學。

  茉莉屬於性感蘿莉型別,大一,其他女孩都還不敢穿裙子的時候,茉莉就穿著熱褲,晃著兩條大白腿走在校園裡,惹得青春期荷爾蒙分泌旺盛的男生們紛紛側目。

  很多人打茉莉的主意,但茉莉一概看不上。

  據統計,平均每十五秒鐘,就有一個男生決定追求茉莉。每兩分鐘就有一場群毆,是因為茉莉而起。

  茉莉甩著大白腿,挺著胸脯走在路上的時候,頗有點睥睨天下的女王風範。

  米飯卻不以為然,認定茉莉是那種特別俗豔的女孩。

  茉莉的臉型瘦而長,本來是典型的美女臉,米飯卻不買賬,給茉莉取了一個外號,並積極地推而廣之——大驢臉。

  這個外號傳到茉莉耳朵裡,茉莉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遭受了挑戰,她長這麼大,為了誇她漂亮,男人們費勁了心機,動用了一輩子學到的語文知識,但到了米飯這裡,卻成了大驢臉。

  忍不了了。

  米飯和室友打完了籃球,穿著一條運動褲衩,光著膀子,往餐廳走。

  茉莉突然出現在米飯面前,攔住了他,幾乎是指著米飯的鼻子質問:“你說誰是大驢臉?”

  米飯呆住,還沒有反應過來。

  此時,室友不知道是發了神經,還是被外星人控制,突然做出了一個令全世界都訝異的舉動。

  室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後退,伸手,下蹲,把米飯的褲子扯到了腿彎。

  室友笑彎了腰。

  米飯張大了口。

  茉莉大概是平生第一次見到非男嬰的***,呆呆地盯了足足有三秒鐘,更讓米飯悔恨終生的是,就在***暴露在茉莉面前這短短三秒鐘,米飯可恥地硬了。

  茉莉轉身大步跑開,米飯才想起要提褲子。

  在室友上氣不接下氣地笑聲中,米飯的襠部撐著帳篷,米飯罵了一句:“我***大爺!”,追著室友滿世界跑。

  從此,米飯不再叫茉莉大驢臉,也無法正常面對一個還不熟悉就先自己***的女孩。

  很久之後,系裡組織爬山。

  茉莉和女伴走在隊伍後面,茉莉夾著腿到處找廁所,終於找到一個確保安全的角落裡,一頭扎進去,一眼就看到了一個正在撒尿的背影,茉莉呆住。

  那個背影自然而然地轉過身,是米飯,米飯扶著自己的***,眼睜睜地看著拋物線尿溼了茉莉的白色運動鞋……

  是什麼樣的緣分,才會讓一個女孩連續兩次,看到另一個男孩的***呢?

  茉莉光著腳,坐在石頭上,好笑地看著驚慌失措,七手八腳拿著紙巾給她擦鞋的米飯。

  同學們已經走遠,兩個人默默地跟在後面,上坡的時候,米飯自然而然地拉住了茉莉的手。

  爬上去之後,米飯忘記了鬆開,茉莉嘗試了幾次都沒成功,索性就任由米飯拉著她,一直往山上走。

  路上,兩個人聊了很多。

  米飯甚至把自己左半邊屁股上有一顆痣都告訴了茉莉。

  米飯講笑話,茉莉笑得打跌。

  直到很久之後,米飯才想起來,當初第一次和茉莉牽手的時候,自己剛撒完尿沒洗手。

  此後的日子裡,茉莉常常約著米飯去自習室和圖書館。

  每一次,米飯都會買好一瓶酸奶,在食堂門口等著茉莉,遠遠地看著茉莉從女生宿舍迎著風走過來,米飯就覺得世界上每一塊石頭都能開出花來。

  兩個人窩在食堂裡,茉莉吃一碗麻辣燙,米飯吃一份土豆牛肉蓋澆飯,有時候,茉莉會被米飯逗笑,把飯粒噴到米飯的臉上。

  自習室裡,兩個人埋頭讀書,偶爾抬頭看看對方。

  米飯的筆總是不小心掉到地上,每次彎腰去撿筆的時候,米飯就能近距離地去看茉莉穿著熱褲的大白腿。

  米飯忍不住感嘆:“你腿怎麼那麼白啊?滑溜嗎?涼快嗎?”

  茉莉就笑:“有本事你摸摸看啊。”

  米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可以嗎?”

  茉莉笑得更開心:“如果你不怕死的話。”

  茉莉說著取下自己的耳釘,對著米飯的胳膊。

  米飯還是沒有忍住,慢慢把手湊近茉莉的大腿,直到手掌和大腿接觸,茉莉的耳釘也沒有扎到米飯手上。

  米飯第一次摸茉莉的大腿,從手掌到腦門,打了一個深入靈魂的冷顫。

  米飯和茉莉進展迅猛,晚上下了晚自習,兩人就去操場上散步。

  茉莉主動牽了米飯的手。

  這一次,米飯的手汗激射而出,茉莉甚至懷疑自己剛才牽的到底是手,還是其他器官。

  兩個人第一次在操場上接吻的時候,米飯不得其法,鼻子總是撞在一起。直到茉莉按住了米飯的臉,才順利地親上去。

  一條家屬院的狗,盯著兩個接吻的少年情侶,汪汪汪叫了幾聲。

  茉莉二十歲生日那天,和米飯一起逛超市,買了一瓶紅酒,一隻烤鴨,還有大包小包的零食,在學校附近的小旅館,開了一間大床房。

  房間靠近馬路,很吵,兩個人都很緊張。

  喝了紅酒,吃了烤鴨,看足了北方的夜色,終於開始相顧無言,準備迎接這場盛大的儀式。

  關鍵時刻,茉莉按住了米飯的肩膀,認真地問:“我聽說男人第一次只有123,是真的嗎?”

  米飯呆住。

  這個很唯美的時刻,被米飯搞得非常狼狽,血流出來,米飯嚇得驚叫,光著腳去洗手間拿毛巾的時候,砰地一聲,一頭撞在了玻璃門上,鼻血直流。

  米飯鼻子裡堵著衛生紙,雙肘和膝蓋支撐身體,呲牙咧嘴,造型奇特,茉莉忍不住笑場。

  米飯強調一定要嚴肅認真,茉莉忍住笑,開始數——

  “1”

  “2”

  “3”

  米飯在茉莉喊出3的時候,打了個冷顫,茉莉再一次忍不住地哈哈大笑:“果然只有123,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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