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烏鎮的精美散文隨筆
烏鎮的老房子都是黑色的。和其他古鎮一樣,烏鎮全部的房屋,都是臨水而居,面水而居,跨水而居。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供大家欣賞。
:烏鎮之行
從讀了戴望舒的那首《雨巷》,江南,就成了我的心病。於是,無數次幻想江南的模樣:小橋流水,楊柳依依,石拱橋,青石板,悠長逼仄的小巷,青磚黛瓦,煙雨濛濛,還有那些烏篷船。
無數次地幻想了好多年,今年四月,終於圓了我的江南夢。
我們抵達烏鎮時,天空正飄著細雨,空氣因此而溼潤,這讓我的旅行多了幾分情趣。也應了煙雨江南這個雅稱。
一下車,人跟著導遊,隨著人流往前擁去。導遊的話雖然通過喇叭傳出,可遊客太多,這個導遊那個導遊的話音交叉在一起,南腔北調,便什麼也聽不到了。我一心繫在當年的幻想中,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四下尋著幻想中無數次出現過的那些物件。
三轉兩轉,眼前終於轉出了一條河,河的兩岸是臨水而立的木屋,一座一座,緊挨著。木屋低矮而陳舊,如同一位飽經風霜的老者,用他那滄桑的外表向世人述說著自己千百年曲折的經歷。木屋的軒窗多數是敞開的,朝向河水敞著。我在想,某扇窗戶後,是否立著一個水一樣的女子?她那雙結著幽怨而多情的眸子,是否在期盼著對面某扇窗戶後邊的那個和她一樣多情的男兒出現?這樣想著,這些木屋,於嫻靜中便多了幾分風情。
河流不寬,間隔地就會出現一架石拱橋,石拱橋比我想象的要美許多。橋兩邊的扶手,都是木質的,上邊的花紋,和那些房屋一樣古樸,又韻味十足。站在橋上,恍若隔世。濛濛的細雨,輕飄飄地落在水上,把整個烏鎮籠罩其中,於是,小橋,流水,人家,宛如一幅虛虛實實的水墨畫卷,就那麼懸掛在我的眼前。楊柳拂堤,碧草如絲,燕子雙雙追逐著。無需打傘,任憑著細如牛毛的雨絲飄落到臉上,如同吳儂軟語,透著水鄉的滋潤,在這份滋潤裡,品味著江南的浪漫,真是不錯。不似現代化大都市,什麼都是急匆匆,弄得人心一點不得安寧。到了這裡,塵囂和浮躁不見了,一切都是那麼靜嫻。看那河水,柔柔的,緩緩的,如同一位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捲雲舒。烏鎮的河,就這麼於無聲中彰顯著她的嫵媚。水上的烏篷船,一樣悠閒著,三三兩兩地咿呀咿呀地從橋下划過來,又咿呀咿呀地划過去,載著過往的客人,不急不躁,沉穩中透著豁達。
烏鎮是一個人才輩出的地方。政治活動家沈***、銀行家盧學溥、新聞學前輩嚴獨鶴、曠代清才湯國梨、農學家沈驪英、漫畫家豐子愷、著名作家孔另境……他們都是從烏鎮走出來的,胸懷水鄉的博大、聰慧,最具代表的人物,就是那位備受人們敬仰的文學巨匠矛盾先生。這裡,還是無數的文人墨客滯留之地。橋上橋下,依橋傍水,落日時分,在炊煙裊裊裡,出詩答對,談笑風生,揮毫潑墨,為後人留下了幾多豐厚的文化遺產。或許因此,因了這些文人墨客,烏鎮處處隱隱著一種文化情愫。就連普普通通的兒女情長,搬到這兒,也多了幾分纏綿,幾分悽美。正如那《似水年華》裡的他和她。烏鎮的水是多情的,烏鎮的楊柳是多情的,烏鎮的大街小巷,都飄著墨香。
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烏鎮的水,隨處可見。水環繞著房屋、小橋和巷子,小橋人家,枕水而臥。或許這就是烏鎮“枕水人家”的來歷。水是生命之源,人體就是一個碳水化合物,其中水佔著一大部分。而烏鎮的人,從出生就被地下的水環繞著,被天上的水滋潤著,所以靈氣十足,成名便是自然的了。女兒家,秀氣、水靈也是自然天成。
沿著青石板鋪就的小巷緩緩前行,走進一個個青磚黛瓦屋,一個曾經繁華的小鎮便出現在了眼前:茶館,酒樓,當鋪,染坊,手工作坊,私塾等,我彷彿看見茶館裡的茶煙正嫋嫋著飄出窗外,茶館內的人悠閒自得地品著茶,聽著三絃彈唱;我彷彿看見酒樓裡的人在三三兩兩地划著拳,一聲聲“幹了幹了”飄進了耳朵裡;我彷彿看見當鋪裡,掌櫃的帶著老花鏡在仔細地辨別著手裡的物件是不是贗品;我彷彿看見大染坊內,女工們頭戴藍底白花的頭巾,身穿同樣染色的短褂,挽著袖子,在忙活著,院子裡,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布匹,在微風裡,夢一般飄忽著;我彷彿看見,手工作坊裡的女工把紡花車搖得“格楞楞”地響,把織布機推得 “吱嘎吱嘎”的;我彷彿看見私塾的孩子們在老師的帶領下搖頭晃腦地讀著三字經。還有,沿街的小販們拉著長音的吆喝聲:姑——嫂——餅,臭——豆——腐,小——餛——飩,定——勝——糕,烏——米——粽——子……
推開一扇扇古老的木門,跨出高高的門檻,再次踏上青石板小路,又一次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於是,換上了隨身攜帶的旗袍,撐開雨傘,聞著古老的墨香,走在細雨朦朧裡,希望也能遇到一個懂我的男兒迎面走來。然而,抬眼處卻發現,如潮的人流中,那些來之世界各地,或許在她的世界裡曾經狠命地拼打的女子,此刻,一個個安靜的都如同《雨巷》裡的女子一樣,抬著多情善感的眼睛,彷彿都在尋著那份感覺。那些男兒,此刻也都那般儒雅,沒有一個光著臂膀的,沒有一個說著粗話的,連一個粗魯的動作都沒有,隨意一甩頭,那眼神,便是無限的深情。這讓我突然想到,入鄉隨俗。心中再浮躁的人兒,面對這裡的靜美,也會自然安靜下來。在不知不覺中,墨香,已經滲到了骨子裡。
小橋流水人家。烏鎮,把這詞句演繹得淋漓盡致。烏鎮的水流橫豎交叉,不多不少,如同烏鎮的血液,靜靜地流淌在烏鎮的體內。烏鎮的橋,就是烏鎮的骨骼,她的骨架很美,是典型的江南美女式的,不粗不細,上下勻稱。烏鎮的小巷,是她的靜脈,無聲無息中支撐著她的生命。烏鎮的青磚黛瓦,是她的衣衫,古樸典雅,大方得體。烏鎮的人文,是她的神韻,於端莊中彰顯著她的才氣。
烏鎮,若有來生,我願落在烏鎮,清晨端著淘米盆,拾級而下,在門前的流水裡淘洗著一家人的一日三餐;若有來生,我願落於烏鎮,尋一個懂我的男子,朝夕相對,於無聲中感動著彼此,不求大富大貴,但求相互擁有。
烏鎮,你讓我魂縈夢繞。若有機會,我會再去。讀你千遍,也不厭倦。
:一櫓烏篷讀烏鎮
坐烏篷船讀烏鎮,我以為更能融入江南水鄉的意境。尤其是在這細雨的秋日,就如同撐著油紙傘於欸乃聲中讀戴望舒的詩。
雨絲不是很密,從雨簾裡看岸上的景物很有些閱覽竹書的味道。烏鎮的雨就是這麼飄逸著文人的謙遜,很有禮節地善待每一個人。那白銀銀的河面,黑烏烏的船篷,綠茵茵的柳岸,青燦燦的瓦頂,似乎也都浸潤著雨的情愫,一切如同水墨潑在厚重的宣紙上,素淡的色彩在纖維中浸染開來,演繹著一種氛圍。目光所致的物事,淡妝素容,寵辱不驚,佇立於雨中,似是守候了千年萬年。若是撥開一掛垂簾,流淌的畫面中便會閃出一份嫵媚,時尚的面容似一凌波仙子從畫卷中驚豔走來。
坐於烏篷本身就很有詩意。船身窄長,兩頭微翹,篷形半圓。我想起清人趙慶熺的套曲:“澹疏疏秋蘆著花,小烏篷半橫溪汊。”這樣的烏篷船,在張潮的《幽夢影》中搖過,在周作人的《苦雨集》中搖過,也曾載著青年茅盾從這裡搖走他鄉,投身革命,繼而成為一代文學巨匠。“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我在畫中,亦在詩中,更在歷史的迴圈與更迭中。
空氣中氤氳著很濃的文化氣息。雨中烏鎮,分明就是一幅長卷的水墨畫,既有明末大家的濃墨寫意,又顯清宮藝人的工筆技藝,靈動得漫天塗抹,溫軟的形似神似。雨絲牽掛沿河物體的顫動聲早已凝固成跳躍的音符,絲竹樂般連綿不絕,恰好切合著如詩如畫的場景。於是,動漫一般的烏鎮便有了生命的律動。
雨幕壓低小河的走向,沿河蓮青色的水閣、廊棚、吊樓、河埠頭,以及懸掛在長廊下的燈籠,都變成了一本書的標題,一幅畫的小令。隨著雨落的,還有盛開的滿枝花瓣,或粉紅,或潔白,於綠肥紅瘦間滋生出許多讓人想象和猜測的幽怨故事。烏篷船的長櫓搖碎河面,塵事一般漂浮的雨滴被攪沉水底,漾起層層疊疊漣漪盪漾至兩岸。臨河人家枕水而眠,想的是浮生一夢,做的是直板方正的運河生意。運河裡的商船東來西往,河的西頭叫西市河,東頭叫東市河,河與市的糾結成就了一座千年水鎮,也成就一處千年繁華。烏鎮這個名字緣何而起?如今怕是誰也不能說的清楚。源於“烏戍”也好,源於“青墩”也罷,終歸都是傳說。烏者,黑也,一座商賈雲集、名聲遐邇的千年古鎮,冠以黑色指向與標記,自是有它的道理,所謂淵源皆為歷史的沉澱,無可厚非。依我在雨幕中的淺顯之見,說烏鎮就是源於烏篷船雲集的意思,倒是很貼切當下的心境。
烏篷船不疾不徐的行速如同烏鎮波瀾不驚的歲月,牽扯著岸邊斑駁的石欄。輕輕湧動的河水與碼頭駁岸齊平,無數浪形般的手臂,將街巷與集市輕輕地託舉起來,唯恐這看似陳舊的古鎮被河水淹沒。而烏篷船則聽憑風吹雨淋,任密集的敲擊從烏青的蓬頂消散,隨之而來的水簾齊整整的從屋簷的脣嘴間帶著風的氣息徐徐吐落,濺起的水霧濡溼我的褲腳,也潮溼我的心境。抬頭遠望,雨簾將臨河的店鋪擠出狹長的空間,雨的經線與霧的緯絲纏綿不絕,編織千年古鎮的虛幻與空靈。幽深的街巷本是風雨自由飄灑的樂園,精靈的雨水自得其樂,幾個筋斗翻上雕樑鏤窗,悄息潛影浸潤金字招牌,將歲月的印痕佈滿木質的門臉。古銅色的陳年舊跡,藉助雨水的寫意,將烏跡斑駁顯現出來。
烏篷船的走向亦不是無遮無掩,橋為骨,水為膚,一座座形態別緻的石拱橋,總要攔截我的一段情愫。我忽然發現,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橋烏鎮才顯得更有意味。一座座小橋,串起一串串腳步,串起一縷縷情思,漫過如訴的流水,穿越婆娑的樹影,時光亦疑似被攔截。枕水人家,夢裡江南,烏篷過石橋,動靜兩相宜,這是可遇不可求的一種情趣。我知道,烏鎮的橋都有些歷史,端看那些鐫刻在橋樑上的名字,便知橫跨在河面上的就不只是一堆拱石,而是一段傳說,或是一段故事。譬如通濟橋,就連線著兩副對聯:“寒樹煙中,盡烏戌六朝舊地;夕陽帆外,是吳興幾點遠山。”以及“通雲門開數萬家西環浙水;題橋人至三千里北望燕京。”一南一北,遙相呼應,妙趣橫生,濃厚的文化氣息氤氳著一種氛圍。很長一段時間,我不再窺探岸上的風景,而是心繫著烏篷的桅杆等待那些欲讓我引頸向上的橋樑。我疑是自己在穿行歷史的時空。然而讓我不斷清醒的是,穿行於石橋之下,除了聞聽到歷史的足音外,還能看到酒幡下獨斟自飲的悠閒老伯,以及身著粉紅色旗袍、蜂腰鶴腿的女郎撐著花傘招搖而過,留下一抹馨香,留下一份惆悵。
船終究是要靠岸,就像生命的過程需要風景一般。老街上那些歷史風物就是烏鎮這本書的章節,需要翻開它才能身臨其境,感悟烏鎮歷史的久遠和文化傳承的博大精深。
撐起雨傘移步於浸透雨水的老街,隨五顏六色的雲朵,摩蹱比肩擠入巷陌,如同漂流祈願的河燈,抑或穿梭於七月荷塘的採蓮船,聽得見雨打荷葉珠聚玉散的流逸。軟綿的雨水,給長條麻石砸滿星星般的凹痕,水滴石穿或是水磨石亮,皆是恰到好處地照亮傘底的天光與人影。每一竿流動的雨傘,亦如我,頂風冒雨,千里迢迢究竟來追尋什麼?烏篷依舊,櫓聲依舊,船艙裝載的不再是土產與洋貨,不再是長袍馬褂與西服。時尚的元素融入古老的街巷,會比裸足與木屐留下更深更美的印記麼?越過古廊棚,登上仁義橋,繞過九曲廊,停駐在香火繚繞紅燭高燒的財神廟前,看著滴答的簷雨切割著狹窄的視線,被停泊的“拳船”上發出的急切而熱烈的鑼鼓聲所吸引。偶爾在河的對岸響起一兩聲吳儂軟語,一下子使人的心緒柔軟到極點,生怕承受不住似的,急忙擠進那些釀酒、刨煙、紡織、根雕、竹編、制筆等一個個洋溢著日常質樸生活氣息的傳統作坊裡。喝一口甜甜的糯米鍋巴茶,再品嚐一口有著美麗動人傳說的甜鹹兼有的姑嫂餅,紅綠鮮明交映成趣的薰豆茶則讓人品味出了普通人居家生活的那種滋味。而重簷翹角、浮雕鎏金,歷千年劫難而不衰的修真觀前古戲臺上韻味十足的傳統花鼓戲只留餘音,不見人影。
收攏傘,收起一線古老的天空,“巨集源泰染坊”幾個濃墨印跡在雨絲下透射著老字號的氣韻。操廊環繞的天井,因為秋雨的滋潤,加之沒有風的攪和,愈發地古色古香,一種說不出來的溫順很暢達地抵向屋宇的心臟。與天對話的視窗,與其說是準備讓陽光散漫地充當使者,倒不如說更適宜這不期而至的雨水。在烏鎮,滴水生財,清潤的秋天恰好切合了臨水人家聚集財富的終極願望。雨水從四合的天井落下來,不急不慢,無風無漫,彙集成溪,涓涓入河,注入的不只是一個季節,一個年輪,而是用青苔和積蓄寫下的腳註。
我在想,從巨集源泰染坊生產的藍印花布,應當會像穿過烏鎮的小河一樣綿長,像歲月一樣經久流遠。從博物館的陳列文字中,我驚訝地發現,這種質樸的土布,原來與秦磚漢瓦一樣古老而實用。它融入了宋瓷的典雅,蘇繡的細膩;它有著傳統剪紙的簡潔,有著古老織綿的華貴。大概水墨浸染的烏鎮,正是因了一雙雙纖手精巧的漂洗,才愈發地顯得底蘊深厚。
在烏鎮,不能不去茅盾故居。這不僅僅屬於文人的情結,草根亦是如此。
坐落在河東的這處四開間、兩進兩層的木結構樓房,完整系統的陳列著那屬於一代文學巨匠的少年歲月。故居內部的佈置雖然簡單,卻散發著沈家世代書香特有的靜雅之氣。我有些矜持,輕輕的腳步似乎不能掩去院落裡的雨滴和牆角處的花語。這不是一般的名人故居,這是千年烏鎮文化積澱的一處縮影。透過古樸的詩意和歷史的滄桑,我似乎看到了薰黑的樑柱上懸浮著中華古老文明的不朽印記,似乎聽到了當代中國先進文化的鏗鏘之聲。
或許,烏鎮永遠就是一本不能讀透的書。拜謁過茅盾的半身雕像,我走入天井後的書院。令我汗顏的是樓上牌匾中居然有個字我不認識。
“籋雲樓”怎麼念?
烏篷泊岸,秋雨纏綿。回望如織的人流,烏鎮古老的街巷更加幽深,悠遠。
:烏鎮隨想
七月的梅雨把個烏鎮淋得透溼透溼的,青青的石板路,土灰的石板橋,褐黑的小木屋淋浴過後,油亮油亮的彷彿透著整個小鎮人的晶瑩聰慧。
深邃悠遠的小巷,舒出一口長長的喘息,把世俗人間的惡氣怨氣立馬甩到了雲霄天外。淅瀝的雨滴聲應和著窗外水街潺潺的漿聲時隱時現,有聲有色地講述著烏鎮1300年來的歷史,描摹著中國最後一幅“枕水人家”的水閣市井畫卷。
帶著渾身疲憊和陰鬱而來,這裡會忽然讓你神情矍鑠,興致盎然,懷揣著贅重而紛亂的思緒,擠進西柵園區小巷摩肩接踵的人群,你會驚詫一切所謂糾葛人生會頃刻間得以頓悟,心境也會隨之赫然敞達。
我們好像恍然不知又舒舒服服地被烏鎮旅遊產業鏈套在一個個看似尋常的環節上,任憑這裡獨有的接待規程順序流淌,從票務中心到住宿中心,再被和藹的房東領進巷頭“民宿3幢”那間臨水閣樓小屋,安頓好你之後,房東會問你想吃的早餐,用餐的鐘點,然後悄然隱去,不再添擾。之後,屋外會飄溢位陣陣居家的飯香,會隱隱傳來鍋碗瓢盆的叮噹作響,一種久違的親情裹著小巷裡的一陣清涼頓刻撲面而來,你全然沒有了出遊在外的陌生,沒有了異鄉人的隔膜,甚至沒有了絲毫心理防線,你會覺著自己是在走親戚,或是在串鄰居家的門兒;一切的一切過渡的是那樣妥帖,自然,舒心,踏實;令人好生舒坦繼而心潮澎湃。
推開水閣小屋的窗。眼前那條墨綠色蜿蜒逶迤的小河靜中有動。靜的是沿河對岸民宿小屋的倒影,動的是河面上穿梭如織的遊船和船上興奮不已的遊人。河面上栩栩如生的景象像一幀幀視訊畫面線條洗練,色系古樸。成群結隊的幼魚兒,變幻著形形色色的隊形遊弋在座座臨水民宿的窗前,直撓得遊人們的眼睛和心思一起“盪漾”和“癢癢。”······
雨點開始如注地敲擊著方才還在沉思著的水面,混響於木屋頂棚的瓦沿邊兒,任憑紊亂的節奏干擾而不顧,這個時候讓自己的注意力全身而退,沉浸在人在最原始狀態下的“空白”和“發呆”的境界,狠狠地享受著這絕無僅有的純自然打擊樂音,“淨空”自我,“脫胎”精神,“神話”意識。為眼前這幅自然天成的景象沉迷,為被喚回的封存記憶的恍惚,頭枕著只有烏鎮西柵臨河民宿才擁有的這個“枕水”的福分,愜意之外還是愜意。
雨點彈撥起水流的和絃,時而低吟,時而激揚。間或撩撥起民宿人家窗櫺裡揚長的胡琴聲,那是一段緊拉慢唱的“西皮二黃倒板”,咿呀的琴聲能想見出操琴人搖頭晃腦著的陶醉。
這時的整個烏鎮變得異樣的活份,原先還“龍鍾”的“老態”此時,轉眼間青春得有些雷人,琴聲和雨聲中還穿透出幾聲河道上傳來的船工們呵呵的號子,連同對面小巷商鋪裡夥計們的叫賣聲。所有這些,躺在那張也只有在烏鎮才能還原年代的老式大床上,掩在早已成為歲月道具了的蚊帳裡你才有幸去領略,才有心情去揣摩,才有肚量去寬容。
走在烏鎮的雨巷中的女人不漂亮的看上去也覺得漂亮得不行,原色的古鎮,原色的背景原來能凸顯出女人的異樣的亮色和姿色,奇怪的是好像優先恩賜於的是那些不施粉黛而且隨性的女人們。你想;烏鎮河畔一排排婀娜的垂柳誰能與之媲美?只要是來到這裡的女人,哪怕你流露出稍有不慎的矯揉造作,在這裡都會相形見拙,自慚形穢。
遊過江南的同裡,周莊甚至一切與水有過瓜葛,有過姻緣的水鄉,見過無數水樣的女子,唯有眼前的烏鎮好像才配得上那句讚美:“水做的故鄉,水做的江南人”。
烏鎮睡的很晚,起得卻很早;烏鎮七月的夜尤其顯出蹣跚而慵懶。星星點點的漁燈和所有民宿的輪廓光影是經過主人匠心獨具的設計鋪成的,完全契合著黃昏和傍晚時分的無縫交替,當他無聲無息地轉換成夜色時,沿河燈火的闌珊,光影的迷離,煙雨的撲簌,皮影般的人流幻影又像是新一輪白天場景的延續和伸展,又是一段人與自然,人與江南,人與古鎮悠悠綿長的情話。
這夜;我帶著些許虛無的惦念,一腳踏進地了據說是影人黃磊與烏鎮人聯手經營的“似水年華”紅酒坊。雖不見黃磊的身影,也能多少嗅出這位“詩人影星”不經意散發出的“似水年華”浪漫不羈的味道。不多的幾位零星顧客散座在酒吧的四周,我們挑了一張長條吧檯坐下;在領班的推舉下,各自要了一杯據稱是黃磊親自配料的濃味兒咖啡深度品味著。
烏鎮,矜持、堅守了十年之後,將所有的文化和歷史元素捏合成不僅屬於中國,更屬於世界的文化標誌和文化產業的龍頭品牌矗立在世人的面前,令世人驚歎,留戀,沉醉······甚至感嘆出“來過;便不曾離開”。
照說,各地江南水鄉,水景,小橋,樓閣早已不足為奇。也早就見怪不怪了,偏偏在烏鎮的西柵和東柵,所有的同類景緻會被做得富有生命,承載歷史,還原生活原味。它感染你的視覺不算,還從骨子裡向你的血脈管道浸透一股股懷念的熱流,從神經末梢刺激你幾近僵化了的靈感碎片。它像一個巨大的天然生態磁場,強大的磁場,作用和調動於你身體和思維的所有看上去已經沉睡的部分。人在烏鎮,被喚起的不單單是歲月的記憶,它還是一種本我,一種原態,一種情操。
細節,唯有細節才可能是一部作品成敗的關鍵。烏鎮是烏鎮人自己的作品。成功在於細節的策劃,細節的表現,細節的亮點。但就西柵園區來看,細節的刻畫無處不在,無處不精。
從染坊漂染出來的藍印花布圖案元素,遍及西柵景區內的目所能及的角落裡的眾多傢什和物件。用在別處顯得土氣,用在西柵卻來得自然,來得奇巧,來得精到。就連“似水年華”的紅酒坊裡,藍印花布元素也被用在了燈飾,牆飾,杯飾以至洗手間裡的裝飾畫上······
平日;西柵沒有東柵那麼鬧忙,巷子裡的商鋪也不像東柵那麼星羅棋佈。這裡商鋪和文化,民俗和經濟在有意和無意之間被歸置得十分合理,恰當,排列組合也十分細緻。悠著,閒著,這裡的文化和歷史精粹就全歸你的感知所有了。
一條狹長的小巷,悄然蘊含著烏鎮各個時期的文化和生活起居碎片,讓你不自主地駐足小人書攤兒,沾著吐沫翻看著泛黃的書頁;讓你身不由己地鑽進夜幕下的露天影院,聽著16毫米放映機“咔噠,咔噠”那早已屬於年代的音效,再一次從黑白片的視覺幻象中感懷自己逝去的年輪······
累了,我喜歡坐在自己下榻的民宿人家的堂屋和房東嘮嗑,
這裡的房東個個喜形於色,熱情好客。渾身上下透著美滋滋的幸福感。嘮嗑中知道所有這裡民宿的房東都是老房子的原著居民,政府造就“烏鎮西柵景區”後不僅將他們安頓在經濟適用樓房裡,還又將他們回遷到自己的老房子裡,將裝飾一新的“老房子”交由他們繼續“持家”。原來如此,他們才會有一種滿足的歸宿感,有一種主人公的待客意識,有一種感恩於社會的境界和親和。
政府,不偏不倚的給每家每戶的民宿限定了兩張飯桌和幾個房間,交由他們在統一標價,統一服務標準,甚至統一規格樣式的桌椅板凳的條件約束下統一經營,家家能吃到烏鎮地產的,地道可口的“小螺絲”“白水魚”“煮羊肉”。關鍵新鮮的是;你所點的魚和蝦就在窗外沉在河裡的魚簍裡,你要的家常土菜,也在過往的船隻上隨點隨到。
政府該想的,該做的,該照顧的似乎都做到了位;所以跟他們聊到政府,說到他們的陳總,從言語到神情,房東們沒有不喜慶的理由,就連骨子裡藏不住的快慰和幸福也直往外躥騰。
所以,這裡看不到一家店堂和民宿的老闆在吆喝拉客,看不到店家和導遊在強買強賣,看不到地面,河面上有不乾不淨的東西。而且一切並不刻意,並不生硬,並不做作。
來過烏鎮,奇怪的是被這裡的一切感動讓人竟然想哭;想長時間地讓自己沉睡在夢裡。徜徉在這裡的小巷深處,石板街上,烏篷船上,你甚至會想回到和烏鎮同齡的年代,哪怕是常年在這片土地上傻傻地“凝神”“發呆”,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去計較,來烏鎮一趟,定格在小鎮水閣的窗框裡,做上一個不願醒來的美夢,也值了,也賺了。
人有時會突然一下子失聰,失控,失準,失真·····來過一趟烏鎮,渾身鬆懈下來,來回漫步在這裡還算徑直的小巷,不正的也正了,不準的也準了,不真的也真了。
烏鎮;一個給人以太多想象空間和張力的小鎮,一個想對逝去的年華追悔莫及的地方······
烏鎮;好像以前在夢裡浮現過,
烏鎮;或許還會在接下來的夢裡不斷浮現。
真想再夢一回你;烏鎮。
關於母親的現代散文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