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文章原創

General 更新 2024年12月21日

  校園是美麗的,校園是高尚的,校園是充滿笑語、歡笑的,校園是充滿詩情畫意.......下面就是小編給大家整理的,希望大家喜歡。

  :水晶杯溢滿青春的繾綣

  認識杜淺的時候我還是棵長在青蔥校園裡的小草,有點少不更事的莽撞,也有著青春初綻的敏感和憂傷。

  大二暑假來臨的時候,我找到一份薪水優厚的工作,在一家外語培訓中心的夏令營活動裡,負責10個孩子的英語學習。杜淺任培訓中心教務主任。

  他是我們學校法語系有名的才子,研二,大我整整四屆,是無數女孩子矚目的物件。因為這層關係,我們很快熟悉起來。他就像一顆偶然吹進我心裡的種子,即使是在酷熱的暑期裡,也固執地生根發芽了。

  他喜歡在清晨獨自騎著腳踏車去營地附近的湖邊練發音,伴著林鳥啾啾,優美的法語像是一首繾綣浪漫的愛情詩;中午他會和年輕老師們一起吃飯聊天,說到教學安排和出遊計劃,講的笑話逗得人只想噴飯;到了黃昏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他會帶著孩子們去操場上踢球,一個拼花的足球,在笑聲裡斜斜飛過紅霞鋪展的天空。

  關於這些細節,我都清楚地記得,並將它們當作溫暖的陽光潤澤的雨露。我第一次心動了,併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想要主動追求他。

  於是每天早上即使再困,我也強制自己6點起床去湖邊晨讀,並時常裝作不經意間同他偶遇,打聲招呼就走到一邊大聲唸書。那一年我20歲,因為心裡窩藏了一個人,所以變得小心翼翼。對著這樣一份偶得的緣分,我滿心歡喜卻又手忙腳亂,完全不知如何自處。我的整個心思,被一個叫做杜淺的男孩子填滿了,那種歡喜,就像是一隻裝滿了美酒的水晶杯,再多一滴,都會肆無忌憚地流淌出來。

  我帶著一顆初戀的甜蜜羞澀的心,在黑夜裡輾轉反側。最後我對自己說,等回到學校,我就要向杜淺表白。

  暑期很快結束,我和杜淺都回到了學校,還像朋友一樣往來。但我卻沒有向他表白,因為那時我才知道,我同班同學徐萌是杜淺的老鄉,而徐萌和杜淺的關係,在大多數同學眼裡,是那麼的千絲萬縷,甚至撲朔迷離。

  徐萌就像是另一個杜淺,從入學開始,一直是繫上有名的美女才女。

  我並不想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事,但我明白,送走那個夏天,杜淺離我已經越來越遠。上課時我坐在徐萌身後,會生出一種深深的自卑感。和徐萌相比,我不漂亮,也沒有傲人的才氣,杜淺和她看起來是那麼般配的一對,我憑什麼插入他們中間呢?

  這樣清醒的認識讓我盛夏的天空陡然變灰了。我只敢跟在他們身後,偷偷地看杜淺對徐萌微笑說話,也只敢在雪地裡悄悄寫下杜淺的名字,再讓手掌的溫度將它捂化。我變得更加不愛說話,大多數時間都用來寫日記,把自己埋入深深的沮喪裡。同學都習慣了我的沉默,沒有人知道我心裡有多麼痛苦絕望。

  我想原來人們都說對了,初戀註定是生命中一次不能圓滿的美麗遭遇。

  很快到了杜淺畢業。那個熱得令人發狂的夏夜,即將離校的杜淺請朋友唱歌。在歌廳昏暗的角落裡,我難過地看著他和徐萌兩個人,在螢幕前聲情並茂地唱一首首情歌。

  那天我們都醉了,徐萌趴在我肩上含糊不清地哼著老歌。杜淺坐在我們對面一直笑,又像是有話要說。

  這時不知是誰惡作劇,房間的燈光和螢幕的光亮陡然熄滅。我驚恐地去抓徐萌的手,卻被一隻溫柔的大手拉住,落進有著熟悉氣息的懷抱裡。

  CD機裡還回旋著《戀戀風塵》的旋律,我的臉頰上,突然多了一個輕輕的溼溼的吻。

  是杜淺。他在對我悄聲嘆息:傻丫頭,其實我一直喜歡你。答應我,好好唸書,等你畢業,我一定回來找你。

  我的心跳得快要裂開,突如其來的狂喜把我擊倒了。我羞怯又慌亂地推開他,在嬉笑聲四起的黑暗中,感到整個臉都已經熊熊燃燒起來。

  後來燈光就亮了,我看見杜淺站在房間中央,拿起了麥克風。我們的目光穿過人群相遇,他露出了調皮又飽含深意的微笑,然後故作鎮定地轉開去。

  這時候徐萌走過來,去拿茶几上另一隻麥克風。我突然撲上去奪過來,和著杜淺的聲音放聲大唱起來。我看見杜淺對我露出了深深的笑意,而徐萌卻站在一旁吃驚地看著我,然後表情轉向冷漠,繼而是憤怒。

  我的心裡剎那間鳥鳴鶯啼。我覺得自己就是那隻越過籬笆逃亡森林的醜小鴨,因為有了杜淺的愛,所以不再萎縮在衰草灌叢中,而是渴望著成為一隻優雅的黑天鵝。我對自己說,即使是徐萌這樣優秀的女生,也沒能得到杜淺的青睞,所以平凡的我一定要長出豐美羽翼,等到杜淺回來找我的那一天,能展開足夠有力的翅膀,和他一起飛翔。

  杜淺離開了學校,臨走時我們沒有說過一句與約定有關的話,我甚至沒有去車站送他。但我知道我必須為了他活得精彩起來,等到我變成真正的黑天鵝,我才會驕傲地站在他身邊,對他說我是因為他而出色美麗。

  我沒想到徐萌把我當成了競爭對手。若是以前,我覺得和徐萌競爭簡直是件不敢想像的事情,可有了杜淺的話,再難的事也變得簡單起來。漸漸的,每天出門,我都能從鏡子裡看到一個充滿朝氣的自己,熟悉我的同學都忍不住驚歎,秦真真,原來你真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玉。

  面對徐萌,我再也沒有了以前的自卑感。後來她問我和杜淺有沒有聯絡,我坦白地說,除了偶爾通訊,我和他都把這一年的分離當作磨礪期。這一年,我們退出彼此的生活,是因為都心懷期待。他等著看我驚人的蛻變,而我,要逐漸修煉直到能配得上他為止。

  徐萌翻翻白眼,用酸溜溜的語氣說,哼,腦子都有問題。我也懶得反駁,依舊春光燦爛地生活和學習。

  臨近畢業,徐萌申請到英國的獎學金,提前答辯後離開了學校。我被保送上本校的研究生,像只新生的蝴蝶一樣等待著杜淺的到來。

  只是那以後,我再也沒有任何杜淺的訊息,他就像一顆滴入泥土的露水,徹底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那是一段讓我備感孤寒的日子,徐萌倒常有信來。她不著痕跡地炫耀著豐富多彩的留學生活,用隱諱卻分明是幸災樂禍的口吻嘲笑我說,沒了杜淺,你就要打回原形。

  後來有一天,她打電話給我,說杜淺給她寫信了。她的口氣充滿勝利的驕傲和對我的藐視。

  我在一場秋雨來臨時的大哭後,燒掉了所有為杜淺寫下的日記。我決心好好唸書活出一個漂亮的自己,多年後,讓徐萌為對我的藐視感到羞愧,更讓杜淺看到我時,為當年的放棄而後悔。

  一晃好幾年過去,我結束了日本的訪學生涯回到國內,在大學裡做了老師。

  轉眼春天到了,意外的,我收到了徐萌寄來的請柬,但新郎不是杜淺。

  在她婚禮上,我看到了多年不見的杜淺。他還是像當初那樣眼神晶亮笑容調皮,看見我甚至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仍不免感慨萬千,忍不住問他,為什麼沒和徐萌在一起?

  他有些遺憾地笑起來,說其實畢業那天晚上,他曾經趁燈滅的時候對徐萌表白過,卻沒有得到她的迴應,她一直是個驕傲獨立的女孩,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我在那一刻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後來我問杜淺,你畢業以後還給我寫過信嗎?他抱歉地笑了,說實在是對不起,當時我因為徐萌的關係,甚至不肯和所有舊朋友聯絡,到後來就已經沒了你們的聯絡方式。

  我呆呆地站在那裡,眼眶忽然溼潤起來。人群中,我看到穿了禮服的徐萌,隔著那麼多賓客,衝我露出傲慢而又狡黠的微笑,鮮明耀眼,智慧而美麗。

  那一瞬間我突然懂了,在青春初綻的時節裡,因為一個美麗的誤會,那隻逃亡的醜小鴨變成了今天優雅的黑天鵝。而在那段歡笑與淚水並存的日子裡,除了愛情,我擁有的甜蜜記憶,還有那麼多。那是關於一個狀如童話的美麗謊言,是關於一個女孩教會另一個女孩成長的祕密,那是我們關於青春最美好的追憶。

  :鐵皮屋頂上的決鬥

  烤雞蛋香飄男生宿舍樓

  我們宿舍有兩個猛男,馬志超和馬勇。為了區別,年紀大的那個叫老馬。馬志超就是老馬,後來我們都為給他取了這麼個名字而負疚,老馬,想想都是一幅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的淒涼畫面。馬勇就是我。

  老馬是我的好朋友,開學時軍訓,我們都沒錢買服裝,最後後勤處隨便找了兩件衣服給我們,我的那套太小,穿上去要小心別把屁股繃開,老馬的衣服又太大,穿上去像個唱京戲的。軍訓時的一次匯演,我們倆像預謀過一樣,在向右轉的口令下一起向左轉,被大家笑死了,在笑聲中我看見一張溫和的臉,本來無所謂的我,因為這雙溫和的眼睛臉漲得通紅。後來我才知道,她是著名的校花,名叫張巖。

  從此我和老馬名噪一時。

  我們的家裡都很窮,吃不起一般的炒菜,午飯只要一毛錢的冷盤。我們最怕就是晚上回宿舍,樓門口的小販在賣烤雞蛋,那股香氣讓我們胃如刀絞。這還不夠,宿舍裡總能見到幾個吃消夜的同學。滿樓飄香,這對於一天只吃一頓飯的我們,只求立刻躺下,儘快睡覺。可是一到熄燈,我們肚子裡的聲音幾乎響徹男生宿舍樓。

  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老馬哪裡來的精力,他居然墮入情網。

  雖然我們都很窮,但是我卻不像他那麼不自量力,或者說,理想主義。比如我,我只想著拿每年一度的一等獎學金,而老馬,他居然愛上了張巖。

  殘月斜照女生宿舍樓

  張巖對人很溫和。有一次我們到女生樓批發方便麵,被看樓大爺發現,非得沒收,當時就是張巖,在她的力保下,我們全身而退。可是老馬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他開始發動猛烈攻勢,最慘烈的一次是,他決定在暑假上火車買站票到張巖的家鄉廣州去打工,他睡在鋪上興致勃勃地向我描繪“他鄉遇故知”的景象!肚子叫得跟捶鼓一樣。

  開學的時候,老馬果然跟校花一起回來了,他是被校花在廣州火車站的盲流隊伍裡撿回來的。當派出所通過老馬提供的惟一線索找到張巖時,被火車站盜竊團伙洗劫一空的老馬已經徹底成了一個骯髒的乞丐。

  校花招待了他一碗陽春麵。

  為了表示感激,老馬在張巖生日那天,舉債買了一個簡陋的八音盒,站在女生樓下等著張巖。結果,他等來了一輛凌志。車上下來的正是我們學校有名的富家公子李優傑,他的父親開的那家物流公司,是我畢業後向往的聖地。你看,命運就擺在這裡,人家不用英語六級,不用這樣那樣的學歷和證書,他已經站在了俯視你的高度,看著你為了未知的未來死死掙扎。偏偏老馬,他還要衝上去,把20元錢的八音盒送給張巖。張巖走後,李優傑不知道和老馬說了什麼,那晚老馬破天荒買了一瓶啤酒,把睡夢中的我叫醒。我們來到樓頂,月已西斜,白楊樹在風中呼啦作響。我問他出了什麼事,他望著對面漆黑的女生樓,只是默默地喝酒,直到離開,老馬什麼都沒跟我說。

  楊樹葉翻舞在宿舍樓頂

  老馬始終沒有告訴我李優傑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但是從此,他性情大變,有時上著課就徑直走了出去。

  而這些正好被張巖看在眼裡,她身邊的李優傑冷笑著說:“怪人!”氣極的老馬衝上去和他廝打。自從老馬愛上張巖,他就陷入這無止境的搏鬥,有時候睡夢中,我都聽見從他喉嚨裡發出的撕裂的叫聲。可是,食不果腹的老馬,他能是誰的對手。

  送老馬到醫院後的那個週末,我們班在樓頂舉辦了一場露天舞會,毫無疑問,張巖和李優傑成了最耀眼的舞會明星。其時月涼如水,大家都喝得爛醉,楊樹葉在風中翻舞,我在想老馬和我在樓頂喝酒的日子。老馬,他是一個悲劇人物,他讓我悲哀,讓我意識到窮人做夢最可能的下場;他讓我想擺脫,擺脫貧窮,擺脫有關他的記憶。可越是想擺脫,我心裡卻越如刀絞。

  在老馬的戀愛裡,我和所有冷笑的旁觀者有什麼兩樣?

  我找到李優傑,問他:“那天晚上你跟老馬說了什麼?”

  喝高的李優傑笑笑說:“沒什麼,我只是告訴他那天晚上我們去了多少地方,花了多少錢,我給張巖買了多少禮物。我告訴他,我和他就是100∶1的關係。”

  結束在宿舍樓的出口

  2005年6月的夜晚,有點炎熱的風吹在我裸露的胳膊上,李優傑的話像碩大的雨點砸在我燥熱的心裡,因為句句簡潔真實,有了冰刀一樣的殺傷力。我虛弱而又亢奮地望了他一眼。李優傑醉了,醉得不輕。不等他話說完,我一個大背胯把他摔到了圍欄邊,他呻吟著從地上爬起來,紅著眼撲向我,我再次把他重重地撂在地上。他趴在地上拼命嘔吐,快把膽汁吐出來了。

  四下裡忽然一片寂靜,大家都呆呆地看著我。我看看被他手中的玻璃杯剮破的手指,一剎那心如死水,我也醉了,我向著出口走去。

  沒走多遠,我聽到有人叫我。是張巖。

  喉嚨一陣發緊,我僵硬地跟著她的步子,默默地走了好遠。

  張巖說:“你和李優傑是一樣的人。用自己的優勢來欺負別人,你們做的是一樣的事情。”

  我轉過身,冷冷地說:“這不關你的事。”

  張巖冷笑:“老馬、李優傑和你中間,我最瞧不起你。他們起碼還有勇氣表白,可是你呢?馬勇,我知道你喜歡我,從軍訓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了。馬勇,你因為窮,斷絕我們的交往,你拒絕我的幫助!你從來不敢抬眼看我!你明知道我喜歡你,可你對我所做的一切視而不見!我瞧不起你!”

  我沒有回頭。直到聽不見身後的哭聲,直到身體完全隱沒在黑暗裡。

  張巖,愛情如此奢侈。難道你看不出來,我貧窮到心力交瘁,沒有了愛的能力?我的勇氣都用在了贏取能力的奮鬥裡了,我沒有力氣再承受你的愛。如果我還有一點閒心,我要想著如何為我10歲的弟弟繼續學業。張巖,窮人可以沒有愛,但絕不能糊塗。我不是老馬,我自認是個聰明的窮人,所以我不回頭。

  所以我快步離開,就像《聖經》裡的神喻一樣,不要回頭,否則將變成石像。

  :在這個夏天天荒地老

  [姜花總是和夏天一起出場]

  在父母離婚的第二年,路野走路就開始低著頭,好像一隻永遠不會再抬起頭來的鴕鳥。那天,她在花販那裡買了一束姜花。一塊錢一束。一束4朵,她買了5塊錢的,高高興興地捧了一束走在街道上。街道乾淨,空氣乾淨,心也很乾淨。捧著一大束花的女孩,不管是玫瑰還是姜花,應該有故事要發生,或者即將發生一點什麼故事。

  她把頭仰起來了,忽然就看見了湛藍的天空,還有不知道誰丟的一個粉紅色的氣球,正在樹頂上掛著。

  然後她就在一個露天籃球場停下來。她看到一個穿秸麥色衣服的男生在打籃球。

  她站在那裡很久。這個男生是昨天才轉來他們班上的,叫秦商,他自我介紹時,她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靜靜地看著他。他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那個名字一筆一筆地寫進她的心裡。

  他跑過來隔著鐵絲網和她說話。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但是憑感覺,她知道他在微笑。

  那些對話都是一些繁瑣的問題,比如班長的姓名,任課老師的脾氣。其間她一直低著頭。最後,她從那束姜花裡抽出一朵,小心地從鐵絲的網眼裡塞進去,怯怯地說,送給你。

  她不經意地抬起頭來,就看到了那雙眸子,在夏天的空氣裡,夾雜著一絲姜花的香味,忽然就把她心裡的那扇門給推開了。

  [是沒有資格還是沒有勇氣]

  在她生日的前一天,秦商把一個小小的東西塞進了她的書包裡,她在窗戶外面看到了。

  那一瞬間,她的臉有些微微的燥紅。她假裝剝著窗戶上長出的綠苔,心卻驚得快要蹦起來。

  放學時,她恰好聽到有女生在談論秦商。他家中很有錢,家庭美滿,父親是政要,母親出身書香門第。

  那個時候,她的心有些沉下去了。她想到了自己離異的父母,頭像鴕鳥一樣埋了下去。

  秦商送給她的是一個小小的香囊,她小心地開啟時,看到裡面放滿了紙折成的星星。紙上有花的味道。

  她把星星攤開了。於是她看到了裡面寫的東西。

  看完以後,她笑了。笑完之後又有一點憂慮。最後,她還是不動聲色地把香囊還給了他,裡面寫著:可能我不配戀愛。畢竟我們都還小得很。

  第二天秦商在她家的門口攔住了她。他固執地要把生日禮物送給她,她說什麼也不肯要,於是兩個人推推讓讓的,直到她的母親在樓上輕咳了一聲。

  她大驚,趕緊跑上了樓。上樓梯的時候,她對他揮手說,你快走吧,快走吧,我們還是朋友。秦商固執地不肯走,最後說了一句:你以為我不會等你嗎?她走上樓的腳步有些微微的減緩。那一刻,她有些動搖。

  可是她是個早熟的孩子,過早懂得了瞬間擁有並沒有什麼意義。那個時候,她就明白了秦商和自己之間的鴻溝無法逾越了。

  [你以為我不會等你嗎?]

  在高考填報志願的時候,秦商和她填了同一個城市的學校。她的成績優秀,可是秦商的成績一般。她在重點學校中挑了又挑,而他在三本和專科裡固執地填了和她一個城市的。誰都看得出來他喜歡她,可她要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高考成績下來後,她的成績讓所有人都覺得意外。母親總是覺得是自己的離異影響了她。

  她去了一個很遠的城市讀三本,和秦商考上的那所學校天各一方。起程那天,秦商在她家樓下叫她的名字,她沒有下去。

  走的時候,她是從另一個門走的。遠遠地看到秦商的背影,她的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她開始覺得自己的命運是不可逆轉的,始終荒涼,始終悲哀。

  她在大學裡,更加自卑,甚至卑微得有些自閉。她不喜歡出宿舍大樓,連平時在校園裡轉一轉都不願意。大家都很奇怪這個女孩子,總是覺得她有滿腹的心事,卻不願意講出來,像一個臉上寫滿了悲傷的玩具,始終存在,卻不知它為什麼被做得這樣哀傷。

  那天她正在刷牙,一嘴的泡沫時,就聽到電話響了。

  寢室裡沒有人,她們都出去了。於是她急匆匆地跑去接電話,聽到了秦商的聲音。

  眼淚刷地一下就落下來了。

  秦商問她,你為什麼在高考過後,就一直躲著我?她沒有回答,只是不停地落淚。

  秦商又說,我問了很多同學,才問到你的電話。我說過要等你,你以為我不會嗎?

  她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又被生生地壓下去了。她就一直在聽他說,絮絮叨叨地,說著他在大學裡的生活,他班上的女孩,寢室裡的男孩。

  她很安靜地聽著,一如他第一天進教室自我介紹的時候,她坐在下面靜靜傾聽的樣子。

  秦商每天都給她打電話,他給她講他身邊發生的事情。每次電話結束的時候,他都會等待幾秒。她知道他在等什麼,可是她不敢說,不敢負擔,不願意讓他知道實情。

  如同置身於假面舞會,對方已經伸出手來,可是自己卻遲遲不肯接過。

  [姜花在這個夏天天荒地老]

  秦商依舊給她打電話。

  後來,秦商對她講起班上的一個女生。他說,你知道嗎?她可胖了,班上的男生常常猜她的體重。她該去減肥,太胖了真的難看。

  她的心裡忽然就怔了一下,再也沒有說話。

  秦商依舊給她打電話。

  可是她再也不接了。她的室友偶爾幫她去接,她就躲得遠遠地向她們打手勢,讓她們告訴秦商,她不在。

  沒過多久,秦商就從她的聯絡簿裡消失了。

  假面的舞會上,伸出來的那隻手,終於還是累了。不管再怎麼篤定,還是有疲累的一天。

  秦商消失後,她又從一個花販那裡買到了姜花。她捧著花走回學校,很大的一束,路上的人紛紛側目。她回去後,把花插在了幾個瓶子裡,整個房間裡都是姜花的香。

  這4年裡,每到夏天,她就會買回花來插在宿舍裡。

  畢業後,她沒有回去。她在一傢俬人企業找到了工作,是一個小小的會計。她在用電腦的時候,可以上網,然後進入了高中同學錄。

  她聯絡到了大多數曾經的同學,唯獨沒有聯絡到秦商。

  她聽他們說,秦商就快要結婚了,未婚妻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子。

  又是一個夏天,冗長,悶熱,孤獨。

  天黑之後,她下班了。在經過一家服裝店的時候,她久久地駐足,看著裡面那件秸麥色的衣服,惆悵地看。這種顏色讓她想起了一個人。想起那個夏天,她一直在躲著他,不是因為她沒有考上理想的學校,也不是因為她不喜歡他。

  是因為她病了,一個夏天的激素治療裡,她忽然長胖。胖得連行動都遲緩起來。

  她一直都是自卑的,敏感的,脆弱的。她很早就明白了,愛情最好的狀態就是一個人生活。如同姜花的花語,永遠將記憶留在夏天。

  這樣就可以天荒地老。永永遠遠地留在兩個人年少的記憶裡,充盈著今後的生命。

  ***文/夏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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