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散文隨筆

General 更新 2024年12月26日

  鄉村裡還有平整的稻田,老黃牛在田裡幹活。這黃牛雖然沒有荷蘭牧場的黑白花牛漂亮,但是它卻很勤勞,和家鄉里的人一樣。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供大家欣賞。

  :鄉 村

  對於鄉村,我已是很陌生了。鄉村已在遙遠的回憶裡寫成了一本厚厚的日記,也許會在多少年後浮滿歲月沉積的灰土。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在晶亮的日光燈下,在迷彩的霓虹燈下想起顫顫抖動著燭火的鄉村了。

  每逢獨處夜窗,仰頭凝視之時,我便試圖憶掘那潛伏在心底的美麗的鄉村,悄悄地想起年輕的媽媽在霞跡消失後悄悄點燃的鄉村,然後慈祥地靜靜地注視著我的背影。我很後悔,我從未凝望過那印在雪白牆上的充滿著愛心的投影。如今,在那情節之外的回憶只能成為一種永遠也不會完整的思念和那殘缺而遙遠的呼喚了。

  多少年迢迢旅步,仍不能踏響鄉村那句深深的叮囑,只是每每疲憊地躺在床上,丟棄那射滿現代光線的夜晚,在寧靜之中,才猛然感悟那閃在年輕媽媽期盼裡的鄉村和燭光,而我終不能在日夜操勞的額前撫平媽媽深積的皺紋。

  想起那微微簇動的鄉村,便滿心謙疚。美麗的鄉村也許就是我尋找千遍的殘夢吧,不然鄉村何以會常常在我陰溼的天空燃起一種莫名而晶亮的召示,象一隻古老而悠長的曲子,在我獨處的窗下綻成美麗而憂傷的青果,讓我輕輕咀嚼出不容責怪的遺忘了的自然過程,然後燃起信心倍增的熱血啟迪……

  呵!那愈來愈被城市人遺忘的鄉村,總是在很多個夜晚,在我心之夜窗下瑩瑩地閃動……

  :鄉村的夜

  有一種說不清的理由,我對鄉村的夜有著特別複雜的情感。

  鄉村的夜,靜謐、安詳。我喜歡靜坐在夜裡,四周一片黑暗,只剩下黑暗中的眼睛,看流螢在夜空閃爍,也夾雜著些許風聲,蟋蟀彈奏著溫柔的曲子。那是在很多年之後,我再次回到鄉村時,最樂此不疲的事情。獨自一人坐在鄉村的夜裡,靜靜地想一些事情,想自己的出生和來處,想這些年走過的路、經歷的事,或者什麼也不想,只聽這夜的留聲,聽風吹草低的嘆息,以及這靜夜裡一切沉睡,或者甦醒著的事物。我漸漸淹沒於鄉村的夜,成為這個鄉村夜晚的一部分。

  多少次了,在城市的路燈下,街燈閃爍,我獨自行走,汽車呼嘯而過,但有那麼一刻,我以為自己是走在鄉村的夜裡,閃爍的街燈是夜裡的流螢,柏油馬路恍若鄉村土路,我想我一定是精神有些恍惚了,我以為我還是那個行走在鄉村黑夜裡的十二歲的少年。

  我想那時是十二歲吧,或者更小,我提著煤油燈,獨自一人走在鄉村的夜裡。我要到二里外的堰口村找赤腳醫生譚醫生,因為媽媽病了,病得很厲害。四周黑魆魆的,山脊順著土路延伸而去,似怪獸般令人生怕。走在土路上,風從耳邊吹過,呼呼作響,真害怕哪裡會突然躥出一隻鬼來,似聊齋裡的狐仙,讓人心驚膽戰。我一手護著油燈,不讓風給吹滅,但這冬天的風冷颼颼的,似刀片般刮過臉頰,另一隻手緊握著拳頭,掐滅這心裡的膽怯。到堰口村的路,要翻過一座山,經過幾道田埂,走過一片樹林,年少的我走在路上,被黑夜席捲,落入黑夜無邊的靜謐中。

  只有一個信念在催促著我,媽媽病了,我要去找醫生給媽媽看病。這是一個怎樣的念頭啊,一個不滿十二歲的孩子,在這暗夜裡,要鼓足多大的勇氣才可以抵抗這無邊的黑暗和恐懼。在田埂上行走的時候,幾次差點掉進冬水田裡,燈好幾次被風吹滅,我得重新用火柴將燈點燃,在燈熄滅的那一刻,我冒出了一身冷汗,被黑夜吞噬。我將煤油燈重新點燃,繼續前行,所有的恐懼都拋諸腦後,我只剩下一個念頭了:媽媽病了,我要找醫生給媽媽看病。我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我不是十二歲,我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敲響譚醫生的門時,已經是深夜了,譚醫生去給村裡的人看病了,還沒有回來。我坐在譚醫生的家門口等譚醫生。直到譚醫生回來,一顆懸在心裡的石頭才落到地上。跟譚醫生說明了來意,便和譚醫生往我家趕。如果說去的路上充滿著膽戰心驚,那麼回來的路上,又充滿著急切與擔憂。不管怎樣,終究是請來了譚醫生。他給媽媽開了一些藥,打了止痛劑,媽媽的病情才得到了緩解。那時候,在黑夜裡,媽媽顯得多麼孱弱,媽媽用她粗糙的手撫摸著我的頭,什麼也沒有說,或者又說了什麼。而我,看著媽媽疼痛,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時間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我似乎已經忘記了。我只記得那個鄉村的夜,黑魆魆的,我是那個在黑夜裡行走的少年。

  於是,從那時起,我再也不怕黑夜了。

  夜晚從四面八方趕來,將村子包圍,將萬事萬物淹沒,我以為只不過是大地穿上了一件黑色的睡袍。後來再大一些,便會和兒時的夥伴們去另一個村看鄉村電影,拿著火把,在鄉村的黑夜行走,同樣是冬天的夜晚,這一次,卻顯得那麼趣味悠遠。再後來,要到鎮上去讀中學了,要坐那一輛早班車,得早早地起床,天還沒有亮,媽媽送我到車站,在黑夜裡,媽媽揮揮手,送我遠行。

  而今的我,在城市生活,仍然保持著對黑夜偏執的熱愛。

  我喜歡在靜夜裡,讀一本書,讀托爾斯泰、讀沈從文,我將那些細密而溫暖的感受都付諸文字,將那些黑夜都寫進了我生命的詩行。沈從文說,我讀一本小書同時又讀一本大書,我想,作為一個寫作者,在黑夜裡,我所領悟到的,盡被收入這本書裡,那裡有我的童年,有我年少的記憶,每一份記憶裡,都有媽媽的疼痛與幸福。是啊,黑夜無時無刻不在編織著我生命的紋路,為了生活,我得早出晚歸,黑夜也是我生命的依止。

  但更多的時候,我喜歡呆在鄉村,在鄉村的夜裡,我感覺我才是真正的我。鄉村的夜,讓我找到自己,讓我在不論多麼浮躁與喧囂的世界裡能夠安靜下來,能夠清理自己,照見自己的內心。甚至,我固執地以為,不管我走多遠,也走不出鄉村漫無邊際的黑夜。不管我在哪兒,我都是那個在黑夜裡行走的樸實、善良的鄉村孩子,每一步都是走在回家的路上。

  :鄉村的聲音

  在我的記憶裡,鄉村從來就不是一張黑白照片。它是有聲音的。各種各樣的聲音。

  你最早聽到的是雞叫。此時你還在被窩兒裡,雞也在籠裡。雞嘴好像被捂著,聽起來很遙遠,很遙遠,彷彿來自於回憶,但那的確不是回憶。因為你聽一遍、兩遍,甚至三遍之後,你會發現它分別在告訴你天快亮了、天就要亮了、天已經亮了,那麼真實而堅定。

  等雞出了籠,站到了牆頭上、樹上、房頂上,那情形就完全變了。尤其是公雞。其架勢活像生產隊長,威風凜凜、趾高氣揚、雄性無比。其叫聲也能從村西頭傳到村東頭,再從村東頭傳回來。難怪人們稱它為雄雞。如果知識點兒、文化點兒,說它是高音歌唱家,那它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自己就是帕瓦羅蒂。

  母雞則溫柔多了,不那麼大聲,尤其是領一群小雞玩耍、捉蟲子、叨石子的時候,更更更地叫,母性極了。但它有個缺點,愛表現。做了好事、貢獻,生怕人家不知道,疙瘩疙瘩地叫。那疙瘩,不就是一個雞蛋嘛!而且,它這個缺點極易被人所利用。因為一聽它疙瘩疙瘩地叫,人們就會把雞蛋拿走,換了空蛋殼,而它自己卻不知道。

  鴨的叫聲好像只有這麼幾個意義:驚慌、被追趕;興奮、愜意——此時它們常常在水裡,伸著脖子,扇著翅膀。

  說老實話,鴨的嘴比我的嘴還笨。我有時憋屈,會吵架、罵人、說風涼話,諷刺挖苦,而它扁扁的嘴只適合吃麵條,吐吐碌碌,一盤面條一會兒就沒了。

  家禽裡我就說這兩樣吧。六畜裡,我曾有一篇文章裡寫過豬。

  豬的叫聲是由它的性格決定的。平時慢慢騰騰,只會哼哼,讓你急得只想照它屁股上跺兩腳,但哼哼是哼哼,它也是有脾氣的。它的脾氣也表現在嘴上。比如,它惱了,拱你一下,你非被它拱翻不可。

  下列情形豬的叫聲尖利而疼痛,聽起來有些嚇人:餓的時候、稱它的時候、拔它鬃毛的時候、拽它耳朵的時候、騎它的時候、殺它的時候……

  讓我記憶猶新的,是生產隊的鐘聲。

  一個牛車輪子,鐵的或鋼的,掛在一棵大樹上,生產隊長一敲,噹噹地響。那鐘聲不算嘹亮,但能家喻戶曉;不夠高亢,但卻能穿透人的骨髓和心靈。因為在那個年代,鐘聲是一種體制、一種權威、一場革命。

  當然,我懷念那鐘聲不是因為這些,而是因為鐘聲一響,在大人們勞動、開會、批鬥地主、記工分的時候,我和小夥伴們就可以玩捉迷藏、刀雞之類的遊戲了,且想怎麼瘋就怎麼瘋。

  令我感動和溫暖的聲音更多。比如春耕時,牛把式手搖鞭子,發出的達達咧咧的聲音;比如黃昏,母親喚自已頑皮的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比如夏天,村邊的小河裡嘩嘩流水的聲音;比如揚場時,金黃的麥子落地的聲音……

  有些聲音在這裡我是無法向你表述的,只有我自己心裡最清楚。比如,鄉村老去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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