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狗的抒情散文欣賞

General 更新 2024年12月03日

  狗這一輩子像夢一樣飄忽,沒有人知道狗是帶著什麼使命來到人世的。一條狗能活到老真是件不容易的事。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有關狗的抒情散文,供大家欣賞。

  :兩條狗

  父親扔掉過一條雜毛黑狗。父親不喜歡它,嫌它膽小,不凶猛,咬不過別人家的狗,經常背上少一塊毛,滴著血,或瘸著一條腿哭喪著臉從外面跑回來。院子裡來了生人,也不敢撲過去咬,站在狗洞前光吠兩聲,來人若撿個土塊、拿根樹條舉一下,它便哭叫著鑽進窩裡,再不敢出來。

  這樣的狗,連自己都保不住咋能看門呢?

  父親有一次去五十公里以外的柳湖地賣皮子,走時把狗裝進麻袋,口子扎住扔到車上。他裝了三十七張皮子,賣了三十八張的價。狗算一張,活賣給皮店掌櫃了。

  回來後父親物色了一條小黃狗。我們都很喜歡這條狗,胖乎乎的,卻非常機靈活潑。父親一抱回來便給它剪了耳朵,剪成三角,像狼耳朵一樣直立著,不然它的耳朵長大了耷下來會影響聽覺。

  過了一個多月,我們都快把那條黑狗忘了,一天傍晚,我們正吃晚飯它突然出現在院門口,瘦得皮包骨頭,也不進來,嘴對著院門可憐地哭著。我們叫了幾聲,它才走進來,一頭鑽進父親的腿中間,兩隻前爪抱住父親的腳,汪汪地叫個不停,叫得人難受。母親盛了一碗揪片子,倒在盆裡給它吃,它已經餓得站立不穩了。

  從此我們家有了兩條狗。黃狗稍長大些就開始欺負黑狗,它倆共用一個食盆,吃食時黑狗一向讓著黃狗,到後來黃狗變得霸道,經常咬開黑狗,自己獨吞。黑狗只有委瑣地站在一旁,等黃狗走開了,吃點剩食,用舌把食盆添得乾乾淨淨。家裡只有一個狗窩,被黃狗佔了,黑狗夜夜躺在草垛上。進來生人,全是黃狗迎上去咬,沒黑狗的份兒。一次院子裡來了條野狗,和黃狗咬在一起,黑狗湊上去幫忙,沒想到黃狗放開正咬著的野狗,回頭反咬了黑狗一口,黑狗哭叫著跑開,黃狗才又和野狗死咬在一起,直到把野狗咬敗,逃出院子。

  後來我們在院牆邊的榆樹下面給黑狗另搭了一個窩,餵食時也用一個破鐵杴頭盛著另給它吃。從那時起黑狗很少出窩,有時我們都把它忘記了,一連數天想不起它。夜裡只聽見黃狗的吠叫聲,黑狗已經不再出聲。這樣過了兩年,也許是三年,黑狗死掉了,死在了窩裡。父親說它老死了。我那時不知道怎樣的死是老死,我想它是餓死的,或者寂寞死的。它常不出來,我們一忙起來有時也忘了給它餵食。

  直到現在我都無法完全體味那條黑狗的晚年心境,我對它的死,尤其是臨死前那兩年的生活有一種難言的陌生。我想,到我老的時候,我會慢慢知道老是怎麼回事,我會離一條老狗的生命更近一些,就像它臨死前偶爾的一個黃昏,黑狗和我們同在一個牆根晒最後的太陽,黑狗臥在中間,我們坐在它旁邊,背靠著牆。與它享受過同一縷陽光的我們,最後,也會一個一個地領受到同它一樣的衰老與死亡,可是,無論怎樣,我可能都不會知道我真正想知道的——對於它,一條在我們身邊長大老死的黑狗,在它的眼睛裡我們一家人的生活是怎樣一種情景,我們就這樣活著有意思嗎?

  :我 家 的 狗

  那年秋天,我正讀高二。

  一個週六的中午,我風塵僕僕地趕回家,剛進門,屋裡躥出一條灰色的大狗,默不作聲地向我凝視著。我吃了一驚,退後幾步,看它並沒有要撲咬的意思,便一面用眼角瞟著它,一面緩緩挪動腳步進屋。那狗一聲不吭,跟在我身後進來,便趴在地上閉目養神了。

  我這才鬆了口氣,問:“這是誰家的狗?”

  父母正在吃飯。母親微笑道:“自然是咱家的,你沒看它不咬你嗎?狗不咬主,它通人性啊!”

  我欣喜地蹲下身子端詳它,有生第一次親手撫摸這種常見的動物,它微微睜眼看看我,便又閤眼繼續睡覺。那種從容和信任令我有些感動,我開始喜歡它。

  我家從來沒有養過狗,在我的心裡,向來對別人家的狗充滿厭惡、戒備和畏懼。大概很多人都有過類似經歷:當你要去拜訪一戶人家時,剛走到院牆外,便聽到狗警惕地狂叫起來,一開門,赫然便見那畜生威風凜凜地堵在門口,冷冷地望著你,簡直將你視作來意不善的盜賊或者仇敵一般。這時主人趕緊從屋裡出來為你護駕,呵斥它,它雖然悻悻地走開,然而那眼神中依然滿是敵意。當你要離去,主人客客氣氣地護送你出門,你明明沒有搶掠它家的財物,明明兩隻手都是空的,它仍舊不放心地狂叫一陣,直到你走遠才肯罷休。這種被提防和仇視的感覺,我非常不喜歡,因此,養狗的人家我一般是不去的,即便去了,離開時也要小心地防著它會不會從背後偷襲過來——當然這種事情從未有過。然而我還是擔心。可是當你在外面遇到它時,它卻威風盡喪,耷拉著尾巴,灰溜溜地小跑著躲開你。在家裡狗仗人勢,在外卻如喪家之犬,真是令人討厭。而自家的狗就不同了,它信任你,你也信任它。即使你睡著覺,也大可放膽閤眼,而它只會保護你。這是我家的第一條狗,撫摸它時,那種驟然而來的喜悅感令我的心很是舒暢。

  可是我離開家不過只有一月,怎麼就忽然冒出這樣一隻大狗呢?

  “哪兒來的狗啊?”我問。

  “你二叔送的,他家的母狗生了四隻小狗,便送給了我們一隻。你別看它個頭大,其實剛一個半月。”母親說。

  我也有些驚奇,正要說話,那狗像是聽到命令一般,如夢初醒地跳起來。我站起身,只見二叔已進了我家院子,他身後躥出一條大狗,和我家的狗廝纏在一起。原來這是一副母子相見的情景,二叔每天都到我家來轉轉,大狗便跟著來給小狗哺乳。對這位不幸的母親而言,其它的兒女都是下落不明的,於是它只好將全部的乳汁和母愛都留給了這唯一還能見面的孩子。有時我父母到田裡幹活,將狗留在院子裡,這位了不起的母親便躍過我家低矮的院牆來哺乳,因此我家的狗比它的兄弟姐妹都要長大、壯實得多。當天我在一個鄰居家見到它的一個兄弟,簡直只有我家的狗一半大,而且瘦弱不堪,叫聲也完全沒有成年狗的中氣。一母同胞的兄弟,命運竟然如此懸殊。

  從此這隻狗便成了我們家的一員,養著它並沒有功利目的,窮家破業,沒什麼值得偷兒惦記的。興許是不忍心吧,我們沒有像大多數人家那樣將它拴起來,它一直享有充分的自由,因此養成了不受羈絆的個性。

  那時我十分熱衷於吹口哨,便用口哨來訓練它,不久它便熟悉了我的口哨聲,當它在街上和它的朋友們玩耍時,我遠遠望見,只要呼哨一聲,它便會迅速地跑過來。然而它的天性似乎有著不卑不亢的一面,對主人自然是親熱和依戀的,卻不流露絲毫的媚態。

  第二天我便要回校了,它跟著我一直走了很遠,我努力地趕它回去,甚至彎腰撿石頭嚇唬它,它還是不肯回家,我只好硬下心腸只顧走,不去看它。

  那一個月在校過得很艱難,我老是想我家的狗,雖然它長相普通,也不名貴,可是我牽掛它,擔心它在路上被偷狗的人害了。那時這種事平常的很。終於捱到回家的日子,當我匆忙返回後,在大門口只吹了一聲口哨,我家的狗便飛快地躥出來,不顧一切地撲在我身上,差點將我撲倒——它力氣真大啊!它已經完全長成為一隻大狗了。真誠的歡迎是多麼令人感動啊,哪怕是來自一隻動物!只要我在家,它便形影不離地跟著我,下地幹活時,也寸步不離。雖然我要到外地求學,和它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少,可是它對我的眷戀卻是那麼真誠和熱烈,毫無勉強,毫不做作,真不枉我在它失蹤十年後還是如此地想念它,並且為它的遭遇悼挽不已。

  又一次回到家,正是正午時分,家門鎖著,我知道那時父母在做什麼莊稼活,便去田裡尋找。果然找到了,父母正在勞作,見了我,便說該回家做飯了。我問狗在哪裡,父親向遠處的小樹林一指,我望了望,沒有看見它,便用力吹起口哨,霎時只見乾燥的田野裡騰起一道煙塵,我家的狗向我們飛奔過來了,那時我領會到什麼叫做風馳電掣。真是由不得我不喜歡它!唉,十年後想起這件事,我的心裡依然充滿了難言的感動,還有心酸,我究竟對它有什麼恩惠,值得它對我如此情深呢?

  冬季的一天,紛紛揚揚地下了一夜大雪。天亮的時候,雪停了,我來了興致,一聲口哨,便帶狗到村後看雪。村後是一片廣袤的麥田,被大雪覆蓋了,莽莽蒼蒼,甚是壯觀。我立在田頭,亂髮當風,不禁高聲背誦起《沁園春雪》。狗也興奮起來了,一縱身躍下去,在雪地裡撒起歡來,轉著圈狂奔。那種狂放和愜意,直到今天還記憶猶新。

  可是它也有不理睬我、躲著我的時候。放寒假了,我回到村裡,便在街上遇見它,我趕緊吹口哨,它分明聽到了,抬頭看見我了,奇怪的是沒有像以往那樣飛跑過來,而是扭頭便向村南的小山奔去了,在它身邊一起狂奔的還有一條黃狗。我很是詫異,回家告知父親,父親笑道:“那一定是南屋的母狗,這些日子它們總是在一起。”我不禁感到好笑,這傢伙難道是談戀愛了麼?可是也不至於見了我就要逃走啊,難道要為此離家出走麼?

  果然每天清晨開啟大門時,必見南屋的黃狗趴在門口的臺階上等待著,門剛開一道縫,我家的狗便迅疾地鑽出去,於是它們便結伴揚長而去。一去就是一天,直到天黑了才飢腸轆轆地回來。此後我屢屢見它們一起遊逛,形影不離,而它們也不和村裡其它的狗摻和,它們只是尋找屬於它們兩個的自由和歡樂。

  它們的膽子越來越大,足跡越來越遠,甚至有一次,鄰居跟我們說在十里之外的集市上見到了它們。這開始讓我們擔心,那時農村裡不斷傳出偷狗賊出沒的訊息,不時聽說誰誰家的狗被偷了去,我們便商量是否要將它拴起來。可那時我正是滿腦子叛逆想法的少年,實在不忍心限制它的自由,最終還是沒有拴它。直到今天,我還在想當初的惻隱之心是否用錯了地方。

  我們只好期望它的聰明和好運氣能夠保護它。可是它越來越膽大了,甚至開始放肆地夜不歸宿。有時竟然連續幾天見不到它,我們擔心它是否遇了難,卻又無從尋找,正在惋惜,它卻疲倦而飢餓地回來了。它在家老老實實地呆幾天後,正當我們慶幸它厭倦了流浪生活時,不知何時它卻又消失於我們的視線了。我們的家,似乎已成了它的旅店。

  如此不知多少次重複,兩年過去了,我們終於放棄了擔心,並且又開始讚歎它的聰明和好運氣。兩年來,村裡丟失或者死亡的狗不知凡幾,而我們這隻散漫不羈的狗始終安然無恙,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我們欣慰地認為我們家的狗有著與生俱來的好運氣。

  大約再好的運氣也有用完的時候吧,終於有一次,它已經連續四五天沒有回家了,我們開始恐慌,可是並沒有出門尋找,那是不具備可操作性的行為;可是還暗暗心存著僥倖,希望它會突然回來,或者在早晨,一開大門便看見它趴在門口;或者在傍晚,它疲倦不堪地慢慢走進家門。可是直到一兩個月後,它最終也沒有回來,我們終於徹底失望了。

  我家的狗再也沒有回來。

  我想即使它能夠安然歸來一次,下次呢?將來大約還是難逃這種厄運的吧。它十有八九是被偷狗的人逮去了,可是我們和鄉鄰們誰也沒有親見,因此它的最終命運終究成為一個謎。但我們再也沒有談起過它,我只是在心裡暗暗為它悲傷,懊悔當初對它的無節制的放任,卻又隱隱覺得,這種放任不是絕對的毫不可取。從那時起,我彷彿受了傷,再也沒有養狗的勇氣了。

  南屋的那隻黃狗,起初還是天不亮便守在我家門口,連續多日後,終於也不再來了。

  :奶奶與狗

  這是一段很久遠的記憶了,久遠到就要淡出我的腦海了,無意間與朋友閒聊中,才又慢慢地回憶起來,並且日漸清晰地浮現在眼前,我的思緒情不自禁地回到了那段時光裡。

  故事的主角是一條叫做灰灰的小狗,奶奶給她起的名兒,之所以用個“她”字,是因為奶奶特別的寵愛這條小狗,從沒有把她當畜生來看,當然小灰灰也很乖巧懂事,十分的招人待見。

  童年時期,我一直生活在奶奶身邊。數九天的小山村寒風肆虐,比現在要寒冷得多。凌晨,農家屋裡蒸氣升騰,即使早就醒來了,我也賴著不願起床,趴在暖暖的被窩裡,兩隻小手試圖抓住那些鑽出鍋蓋的蒸氣。左一下,右一下。徒勞的動作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蒸氣反而從我的指間輕柔地溜走了。我那滑稽的模樣,逗樂了守在我身旁抽菸的爺爺,與灶間有節奏拉推風箱的奶奶。他們的笑聲伴著飯菜的香,隨著蒸氣在屋裡翻騰,那種祥和的氣息,別提多幸福了!

  屋裡漸漸暖和了,霧氣也變得稀薄了。忽然門簾一挑,從外面鑽進來一個人,四十多歲的樣子,狗皮帽子的帽翅沒有系起來,向下呼煽著,如同八戒兩隻耳朵。外面氣溫一定很低,哈氣噴在他的鬍鬚上結了冰,白生生的,如同電影里老神仙的鬍鬚。穿著一件白茬皮襖,脖子上掛著一副棉手套,但只是左手戴著,他佝僂著腰,右手藏在皮襖裡,身上的冷氣逼著那些霧氣徑直向我襲來。

  “咋!還沒吃飯吶。”來人嗓門很大,進門就咋呼,我認得,是三奶家的寶義叔。

  “寶義來了,快炕上坐。”奶奶忙從灶霍旮旯裡站起身來,拍打著衣服上的碎柴禾,打著招呼。

  爺爺往炕裡挪了挪身體,嘴裡應承著寶義叔的話:“沒甚活,閒待著,也就不著急吃飯了。”

  寶義叔只是對爺爺笑笑,扭臉轉向奶奶:“二嬸,我家老狗不是生仔了嘛,一共五隻,那些黑的黃的,皮毛顏色好的都送出去了,只有剩下這隻灰顏色的沒人要,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上有寡婦娘,下有挨肩的四個孩子,一家七八口子,就我和我媳婦一個半勞力的口糧,人都養不活,哪有閒糧喂狗,那隻老狗俄***我***都想送人了,俄***我***老孃死活不讓呀,這個小仔兒,我實在是沒有能力了,有心扔出去,好賴是一條命,不咋忍心,嬸子心好,就收留了它吧。”寶義叔說完了,從皮襖裡拿出右手,手裡抓著一隻小灰狗狗。

  “行,我留下了。”奶奶挪動著小腳,緊走幾步接過小狗,往炕頭推了推縮在被窩裡的我,把小狗放在我的身邊,寶義叔滿意地離去了。

  “留下它幹嘛,你又不喜歡狗。”爺爺不滿地瞪著奶奶。

  “唉,寶義說得對,一條生命輕賤不得呀……”我的眼球牢牢地被這條小狗吸引了,忽略了爺爺奶奶的對話。這個小傢伙簡直是太可愛了,她只有一隻手那樣大小,肉滾滾的,灰色的絨毛閃著亮光,似乎還站不穩,東倒西歪地蹌踉著。一對圓圓的黑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我,彷彿在問:“這是啥地方呀?”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它,她膽怯地躲避著,最終還是因為四肢不協調,無奈地發聲接受了,鼻子裡卻發出吱吱嗚嗚地抗議聲。

  奶奶取來一隻盤子,盛來些米湯放在她的面前,她試探了幾下,許是溫度正好吧,也沒有人的阻攔,才放開膽量伸出小舌頭,***米湯,不一會兒就舔舐乾淨了。吃飽喝足後的小狗比之前變的活潑了,她把被窩裡的我誤認為是她的母親,一個勁兒的拱著被窩要鑽進來,與我親近。我也很喜愛她,撩起被角就要摟她進來。

  “喜歡她趕緊穿衣服吃飯,吃完飯給小狗擦擦毛再抱她,每天和大***在狗窩裡,太髒了,可不能讓她鑽進被子裡。”奶奶說著話,把小狗放進了灶旁摟柴禾的籮筐裡。我很心痛卻不敢制止,怕惹急了奶奶把小狗狗扔出院裡去。我狼吞虎嚥吃完飯,跳下了地守在狗狗旁邊,逗著她玩。奶奶細心地幫著小狗擦洗乾淨,又重新放上了炕,從此我們家又添了一個新成員。奶奶給她起了個名兒,叫她小灰灰。

  奶奶留下小狗,純粹是給我找個玩伴,她出生在大戶人家,說話辦事十分講究。她對小灰灰很嚴厲,拿她當做人來訓練。不許她往屋裡亂叼東西,不能禍害雞窩,偷看都不允許,規定撒尿拉屎的地方等等,小灰灰一次做不好就會捱打,炕沿下風箱角立著一根小木棍,那就是小灰灰的家法。小灰灰犯了錯誤,奶奶真捨得打,小灰灰也不反抗,耷拉著尾巴,嗚咽地跑開了。但是,若小灰灰做對了,奶奶也會獎勵她,白麵摻玉粟面做成的饃,一掰兩半,放進了小灰灰飯盆裡。小灰灰高興地幾口就吃沒了,“汪汪。”歡快地衝著奶奶直叫喚。這個時候,笑溢位嘴角眉梢,奶奶滿臉的褶皺綻開了花。

  在奶奶的調教下,小灰灰越來越通人性了。爺爺有個壞習慣,每晚泡完腳,光著腳丫子直接就上炕了,奶奶就得侍候他,倒洗腳水,再把爺爺的鞋拎到炕沿下,擺放整齊。日子依次迴圈著,某天晚上,具體的時間我已記不清楚了,奶奶倒了洗腳水回來,看到爺爺的鞋已整整齊齊地擺放在炕沿底了。

  “乖乖,你給爺爺放的鞋嗎?”奶奶問我,我和爺爺一霎時愣住了。我們都忙乎著脫衣服睡覺,就沒有下過地。

  “難道是小灰灰?”奶奶語氣裡充滿了疑惑,我回頭看見小灰灰正歪著小腦袋,盯著奶奶看,彷彿在說:“當然是我了!”模樣十分的呆萌。

  “一定是你,對吧,心疼奶奶,幫著奶奶幹活了哈!”奶奶顧不得放下腳盆,蹲下身子用手撫摸著小狗的腦袋。說來也怪,小狗蹭著奶奶的手,“嗚嗚”地低哼著,似乎在回答著奶奶。整個晚上奶奶都很開心,她從心裡真正的開始喜歡小灰灰了。

  這樣的驚喜,小灰灰給了我們很多。她似乎能聽懂我們說話,幫著我們叼這叼那的,還會照看小雞仔哩。大概我六歲的時候,夏天,奶奶家的蘆花雞神祕失蹤了一段時間後,忽然從偏房裡帶出一窩小雞仔,可把奶奶高興壞了。奶奶任由這些小傢伙滿院子的亂跑,沒有圈起來。小雞仔似一團團絨球,跟著雞媽媽玩耍刨食,別提多麼的招人喜歡了。也不知從哪裡跑來一隻野狗,就要禍害這些小雞。當時爺爺奶奶都不在家,只有我自己,那隻狗太大了,足足超過小灰灰一倍。我有心想去驅趕它,最終還是因害怕退縮了,只有趴著窗戶乾著急的份兒。緊要關頭小灰灰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與野狗死死地糾纏在一起,那隻野狗咬住了小灰灰的耳朵,鮮血順著毛滴答下來,瞅著讓人心疼,我急地落下了眼淚。小灰灰忍著疼反口咬住了野狗的脖子,任憑對方拖拉撕扯,就是不鬆口。野狗負疼逃跑了,小雞仔保住了,小灰灰的左耳因此少了半截。

  出了這事後,奶奶更加寵愛小灰灰了,在這個家裡,她的待遇與我一樣,有啥好吃的,奶奶不捨得給爺爺,我和小灰灰卻是對半分。在那食物潰泛的年代,我從不無理取鬧,自願的和小灰灰分享著來之不易的美食。到了入學年齡,因為父母工作原因,我留在農村上了兩年。那段日子,每到放學的時候,小灰灰便蹲在校門口等著我,我把書包掛在小灰灰的脖子上,嬉笑追逐地跑回了家,同學們都很眼紅我,回家和父母哭鬧,有的還真為此養過狗,卻都不如我的小灰灰聰慧護主,他們望狗興嘆,也只有眼紅的份兒。

  清楚的記得,九歲那年我被父親接進城來讀書,從此只有節假日才能回奶奶家幾天。我流著淚離開了奶奶家,我捨不得爺爺奶奶,更捨不得我的小灰灰。自從我回城後,奶奶把對我的思念都寄託在小灰灰身上,和她說說話,帶著她做活兒,彷彿我依然在她的身旁,這些話都是後來我回去過假期時,奶奶說給我聽的,奶奶對小灰灰的感情也只有我最清楚。半年後村裡組織打狗,我們是軍人世家,自然要帶頭,小灰灰也就難逃此劫。家裡怕影響我的學習,一直隱瞞著沒敢告訴我。

  也是小灰灰的命大,被人用鐮刀坎破了腦殼,居然沒有死。奶奶可高興壞了,她把小灰灰藏在偏房裡,每天用淡鹽水敷洗傷口,再用乾淨的細白布抱紮好。擠些羊奶餵養小灰灰,經過奶奶細心的照料,不久小灰灰便康復了。奶奶依舊把她關在偏房裡,囑咐她不要叫,白天不許出去,就怕打狗隊知道了,再次要她的命,小灰灰蹭著奶奶手撒嬌,她很聽話,真的一次也沒出來過,著實把奶奶心疼壞了。

  父親知道後,死活的不同意留下小灰灰,說她畢竟不是人,沒有人的心智。況且腦殼還受過那樣重的傷,一旦發起瘋來,會傷人命的。奶奶卻不理那茬,一如常態的對待小灰灰。

  陰曆六月,正是杏子成熟的季節,金黃紅腮的杏子,閃爍在綠葉間,壓彎了枝。那酸酸甜甜的滋味,想想就讓人流口水。小哥馬上就要軍校畢業,成為一名合格的軍官了。暑假裡父親帶著我們回到了奶奶家,父親說想吃大奶奶家的杏子。奶奶馬上放下手裡的活兒,顛著小腳去了。

  當她滿心歡喜,抱著一籃子杏兒轉回來的時候,她的小灰灰已經被吊在院子裡的大楊樹叉上斷氣了,黃澄澄的杏子散落了半個院子,奶奶才知道父親要杏子只是個藉口,目的就是為了支開她,害死她的小灰灰。奶奶眼裡冒著火,順手抄起一把掃帚,滿院子追打父親,五十多歲的父親陪著笑躲閃著。

  “您老不要生氣,小狗腦袋受傷了,誰也無法斷定沒有傷了它的腦神經,萬一發起瘋來,您可制止不了它的,傷了人後悔就遲了。”父親好言相勸,奶奶毫不理會,終於打累了,坐在小灰灰的身旁,撫摸著小灰灰柔軟的毛,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小哥與叔家的兩位哥哥擠眉弄眼地,卻打起了吃小灰灰肉的念頭。他們的小心眼被爺爺看透了,他吐出一個大大的菸圈,對著奶奶說:“好了,孩子也是擔心你嘛,整天的和狗膩在一起,別忘了它終究是個畜生。丫丫,扶著奶奶進屋吧,老坐在地上,多涼呀!七十多歲的人了,倒不如個小孩子懂事。”

  “民兒,琪兒,你們把狗抬過來,爺爺給你們剝了皮,咱們吃肉哈。”聽到還要吃了她的小灰灰,奶奶又急了。

  “我看你們誰敢,把我的灰灰謀殺了,合著是想吃肉呀,你們咋不把我也吃了。”

  “誰也不許打狗肉的念頭,聽奶奶的,不許惹她老人家生氣了。”父親忽然變得嚴厲起來,他用眼神制止了哥哥他們,回頭接著哄奶奶。

  “娘,您說咋辦就咋辦,好嗎?先起來,坐地上太涼了,若還不解氣,打兒子幾下吧,狠狠地,兒子皮糙肉厚,不疼。”說完單腿跪下,伸過後背,等待奶奶的責罰。淚水在我的眼裡轉圈,始終還是被我憋回去了,我捨不得小灰灰,但更心疼父親。

  奶***起來的手,輕輕地落在父親的背上,故事至此就算結尾了。在爺爺的指導下,哥哥們把狗移至叔叔家,剝皮吃肉了。這件事做的很隱蔽,就為了瞞住奶奶,狗肉我一口也沒吃,小灰灰的肉我始終無法下嚥。

  從此奶奶再沒養過狗,離世那一刻,奶奶斷斷續續說出這樣一段話:“你們還是吃了我的小灰灰,但她不恨你們,她在那邊等著我了,我不會孤單的。”奶奶永遠的閉上了眼,嘴角卻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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