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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neral 更新 2024年12月22日

  鄉村,是我們祖祖輩輩生長的地方;鄉村,也是糧食的故鄉;鄉村,更是農民伯伯豐收時,綻開笑容的地方。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供大家欣賞。

  :鄉村暑假

  的暑假,我初中畢業,正在家中等那一紙薄薄的入學通知。白天帶著妹妹去挖枸杞根、揀知了皮,有時候去棉花地裡拔拔草,總之過得比較充實,也比較自我。然而有一天下午,我媽從外邊急匆匆地回來說她知道了一個重要資訊,黃河灘的綠豆熟了,種灘地的人收不過來,綠豆都張角了。所以現在大量要人,要勞力過去摘綠豆,摘一斤一毛錢,現款交易。

  我媽說這一段話的時候還壓低了聲音,想必是怕這樣的好事情讓別人知道了,會產生競爭。我們家四個孩子都正在上學,家裡就是我爸一月那點當老師的工資,再就是我媽侍弄幾畝地,一到開學時,一交好幾百,我媽就吃不住火。這次有了掙現錢的機會,我媽的興奮是應該的。

  在村裡,我媽的利落和能吃苦是出了名的。每到假期,她帶領我們姐妹三人外加我的小弟,還有慢慢地走在後邊的我爸起早貪黑下地的時候,坐在巷子裡聊天、乘涼、諞閒杆子的人們看見了總要打趣我媽說:“又帶上你的楊門女將上戰場呀!你家張老師一月給你掙幾百,你還嫌不夠?”我媽往往是義正辭嚴地回答說:“呀呀看他那兩糟錢大的,你看我家這幾個孩子,和那梯子格似的,今兒你要錢,明兒她要錢,不把地裡莊稼當事些,能行嗎?”

  於是我們一家人繼續雄糾糾、氣昂昂地前進。暑天主要的活是務弄棉花。可棉花是個豬腸子活,不緊不慢的,我媽總嫌我們幾個在地裡磨洋工。現在有了去黃河灘摘綠豆的活兒,我媽的勞動激情,尤其是帶領我們勞動的熱情一下子就被激活了。

  那天凌晨,我還在清涼的美夢中,院子裡忽然傳來了給自行車打氣的聲音,緊接著有匆匆的腳步聲。其時窗戶上還是漆黑一片,我想,壞了,我媽不會這麼早就起來叫人走吧!想到這裡,我趕緊又閉上眼睛裝睡。果然,十幾分鍾之後,我媽推門進來了,響亮地喊:“起!都起!快點啊!下灘摘綠豆了,趁早起涼快能多幹些活,路上還有30里路哩!”擒賊先擒王,我是老大,我媽把我拽起來之後,妹妹、弟弟一個個也都嘟嘟囔囔地爬起來了。

  我爸把三輛自行車氣都打飽了,我媽把乾糧、水也都準備好了。我們幾個睡眼惺忪地出了門。我負責帶小妹,爸爸帶我大妹,我媽帶小弟。出了門,村子裡靜悄悄的,雞不叫,連狗都正歇著哩!我們就這樣摸著黑往河灘進發。我媽還說,“走,越走天越亮!”

  其時,大約有四點半。路上,小妹瞌睡了,還從車座上栽下來一次才徹底醒了。

  我爸走在最前頭,他騎車子特別快還特別穩。上坡下坡、拐彎、進村,他輕車熟路。教了幾十年書,我爸把方圓幾十裡的地方的路都走熟了。過了小郭、西文學、呂芝,上了公路,一直往西走,再過了鹽鍋,再往西走,記不住村名了,但是黃河灘在望了。

  路上,我們還下了一個驚人的大坡.其間我捏緊車閘,只覺得耳畔涼風颼颼的,心裡緊張得要命,生怕這老車閘一怠工,我和小妹直衝下坡底,摔不死也要掉層皮,好在老天爺爺保護著哩!我們家三輛洋馬還都順利地下了大坡。

  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反正到了灘地,天就大亮了。灘地上的綠豆一望無際,中間還有槐樹行隔著。有“地主”——灘地承包者,已經在那裡支應了。我媽走上前去,彙報了自己帶來的這個摘綠豆小分隊人數,從地主那裡領了活。一人兩行,不能空也不能擠,齊齊往前過。摘豆工具很簡單,就是我媽用化肥袋改制的摘棉花包,兩個袋子系在腰間,兩個手都能摘豆子,摘下的豆莢放進袋子就行。腰裡的袋子摘滿了,倒到地頭地主準備的麻袋裡就行。我媽為了省時間還把麻袋一個人腰上系一條,毛刺哄哄的,挺扎挺熱。

  開始摘,因為有新鮮感,因為體力充沛,因為有一毛錢的利益刺激,我們一家人都幹得非常起勁。一會兒就能摘滿一袋子。大家紛紛把一袋子綠豆莢倒進麻袋。我媽臉上笑得像朵兒花,地主也喜笑顏開說我媽:“你帶來的這支隊伍真敵活!哈!”我媽謙虛地說;“娃娃這會兒還都有勁兒哩!不能表揚,不能表揚!”

  果然,一個戰鬥高潮過去之後,太陽越升越高了,晒在人的頭上、臉上、胳膊上,火辣辣地,一會兒頭髮上就像有許多小蟲子在爬,那是汗珠子變成汗水往外滲往下流。頭上身上的熱先不說,彎下的腰漸漸就吃不住勁了,又酸又疼,疼得人不一會兒就得直起腰站一會兒。我媽一看戰鬥力銳減就開始戰中動員了:“哎!不怕慢但怕站,麗娃、鵬,你們兩個不要老站啊!”大妹和小弟一聽連忙又彎下了腰。我本來也想站起來往遠處望望,一聽我媽的話連忙低下頭摘了起來。

  我媽領導特別有方。她自己以身作則、率先垂範,從來不直起腰,一直衝在最前頭,所以她批評我們幾個,我們沒話說。再者我媽給每人分一個麻袋,誰摘的豆子倒在自己的麻袋裡,不搞大鍋飯。最後過秤算工錢,誰摘得多領的工錢就多。所以,我們幾個腰痛腿疼是真,可是還都咬著牙在忍著。

  過了大半晌,我忽然發現不見了我爸,回頭一看,他老人家已經蹲在地上,慢慢地摘。我們幾個便都以我爸為榜樣,蹲在地上摘。可是蹲一會兒,腿又麻得受不了,只得又站起來。後來,我看我爸,他已經坐在地上不緊不慢地摘,速度是慢了點可是一點也沒有閒著。

  我媽早已衝在了最前邊,她是一位純粹的農民,多年的勞苦鍛鍊得堅忍不拔,革命意志無比堅定,不像我爸和我們幾個學生,都有些軟弱、懶惰和不堅定。我媽在前邊奮勇前進,我們幾個在後邊苦苦煎熬。我媽便又喊上了:“哎!你們幾個,不要學禾鼠子栽樁啊!遠遠到灘地咱是幹活掙學費來了,咱不是到這兒看風景、體驗生活來了!你們幾個不好好幹,到9月1號開學不給你們拿學費。”一看我媽發火了,我們趕緊站著的彎下腰,坐下的站起來,迅速投入戰鬥。

  其時,汗水多得已經直往眼睛裡流,我拿袖子直擦,一擦袖子上一道黑。再看我年僅7歲的弟弟,他沒有系袋子只拎個小籃子,一臉的無奈……

  好容易熬到了吃飯的時間,太陽就在當頭頂。我媽給我們每人發了半個饃,半根蔥。吃完後,我媽又用裝水的塑料桶蓋子當杯子,讓我們每個喝了一通水。我爸說,飯後稍微緩一會兒。我媽驕傲地說,你們幾個緩一會兒,我先去摘!

  看著我媽大步流星地走進驕陽下了,我們幾個坐在槐樹影下心裡也不落忍。想想我媽又不上學又不花錢,憑啥讓我媽一個人幹得那麼苦。良心發現之後,我先走出洋槐樹影,追著我媽進了綠豆地。天氣又熱又蒸,沙土地被晒得都發燙,我的兩隻胳膊上起了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灘地裡的暴晒,反正我這胳膊以後再沒有白過。算是農村生活留給我的一些印記吧!

  一大塊綠豆地硬是被我媽帶領的隊伍摘乾淨了。地主驗收之後,給我們分配了新的地塊。那是一個丘陵似的沙丘,我現在也不明白,灘地裡還有坑坑窪窪、高高低低,上坡下坡。經歷過前半天的磨礪,下午大家摘得很是沉穩,按照我媽說的,不怕慢但怕站,儘量將腰調整到一個相對舒服的位置,咬著牙,弓著腰,一摘就是好一會兒。不遠處,我們幾個的麻袋高高低低地,漸次都站了起來。我媽有兩條麻袋都站了起來。

  為了鼓舞我們的鬥志,我媽還向地主要來了秤,對我們每個人的勞動成果進行了一度稱量,我爸還把每個人的斤數煞有介事地記在一個小本上,我們自己把斤數在心裡一換算,一下子,幾塊幾毛便已見分曉,於是,鬥志又高昂了一會兒,終於將太陽送進了西邊的黃河。但事後證明,我爸的記錄根本就是我媽安排的一場秀。因為後來掙來的工錢,我媽一股腦兒都算作學費了,我們幾個大小勞力連一分錢現錢也沒有見著。

  太陽落了,沒有酷熱的煎熬了,然而新的煎熬又出現了——成群的蚊子,黑色的,它們的戰鬥力比我們一家人的鬥志要強悍、旺盛得多。黑色的黃河灘蚊子一整天在涼快地歇好了精神,太陽一落傾巢而動向我們這些鮮活的入侵者發動了進攻。

  隔著衣服,灘地裡的黑蚊子能照叮不誤,屁股、大腿、脖子、胳膊,只要是蚊子方便進攻的地方,全部被它們的飛行部隊佔領。我的臉上已經被叮得火辣辣地癢,有一隻蚊子特別放肆,咬住我的上嘴脣不鬆口,我一生氣,一口將它咬進嘴裡,恨恨地用牙咬了它兩口,感覺到那咬菜葉子似的咯吱聲了,才“呸呸呸”地吐了出來。其時,我已經被瘋狂的蚊子破了相,眼皮上一個大包,因而一隻眼大一隻眼小,上嘴脣起了個大包,變成了標準的天包地。臉蛋上有蚊子進攻,我一巴掌搧過去,蚊子飛走了,我的臉腫了,想必是搧的時候帶動的風大了些,驚走了蚊子。

  小弟已經要哭了。我媽說,太陽落了,綠豆回潮稱重,再多摘一會兒。我爸被蚊子咬得忍不住了說,能多稱多少?不摘了,看蚊子把伢兒都要吃了哩!回!

  我媽一看摘綠豆的大勢已去,只好又狠狠摘了兩把,率領我們去交綠豆、算帳、領錢。一整天,我們一家6口人,總共摘了360斤綠豆,掙得人民幣36元。

  回家時暮色沉沉,在黯淡的天光下,我只覺得來時的路變得格外陌生起來。我媽還意猶未盡地說,咱村老晉和老劉兩個老太婆就住在灘地裡的瓜庵子裡,這樣早上能多摘一會兒,晚上也能多摘一會兒。我爸氣惱地說:“那你也住到庵子裡,我們幾個回去!”我媽不作聲了。我一走神,過一個被輾硬的田埂時,車輪一滑,車頭一歪“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我先是覺得腿上疼,正齜牙咧嘴、欲哭無淚之際,忽然就覺得鼻子處有熱熱的兩行直往嘴中灌來,拿手一抹,媽呀!是血,流鼻血了!這下,我一下子就很沒有出息地放聲大哭起來,聲稱再也不來了云云!

  我媽一看趕緊拿手絹給我擦鼻血,又在地裡揀了兩個黃土塊塞住我的鼻孔不提。

  我掛了彩,連車子也不用騎了,坐在我爸的車子上,嗚嗚咽咽地回了家。

  回到家後,外婆已經擀好了可案大的面,見我們回來,點火燒灶,切面下面,十多分鐘,一大鍋噴香的旗花面便出現在我們面前。

  當晚,我媽對第二天的戰鬥重新部署,決定我留在家裡跟著我爺下地上肥料,也就是手挎一個肥料籃子,腳踩犁溝壕,邊走邊從籃子裡犁溝裡上肥料,鞋子裡全是土,手上全是肥料,臉上也全是汗。不過,不管怎麼樣,不用下灘挨蚊子咬了!她帶著我兩個妹妹我弟還有我爸繼續下灘。

  已經忘記在我媽的帶領下,我們家下灘摘了幾天綠豆,反正,那一年交學費時,我媽再沒有喊叫讓張三停學、李四不念書了!

  收穫還是頗大的。

  然而更大的收穫在下灘後的20年中,因著自小在鄉下勞作的艱苦歷程,我們姐弟幾個在學校、在工作單位都比較賣力、比較投入。黃土地上、黃河灘上的日子給了我們艱辛的記憶,更給了我們力量和意志。

  :鄉村,五月

  五月的鄉村,是歡騰的。

  清晨,倘佯于田間小路,自然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荼蘼花開,石榴火紅;淡紫色的蠶豆花收起了憂愁,早已豆莢出懷,孕韻撩人。

  縷縷炊煙繚繞在各家各戶的房頂,晨風中淡化成嫋嫋霧氣,和著尚未退卻的晨霧,營造出一個夢幻般的仙境。氤氳中有鄉人肩荷鋤具從家裡走向地頭;太陽已被一聲雞鳴從大海深處拽出,正朝著這裡奔跑;透過茂密的楊樹林,斜射出溫情的柔光,在鄉人的額頭上映射出美麗的光芒。

  老家的屋後,是一片金黃的麥地。晨風拂過,麥浪微卷。"期待夏風過,風吹麥梢黃;滿眼盼郎君,待君迎新娘"。抬眼無邊的麥海,就像待嫁的新娘,羞澀而期待。

  頭頂傳來麥鳥的歡歌:“布穀”“布穀”的叫聲傳入耳鼓。夾雜著喜鵲的叫聲,麻雀的聒噪聲,直傳向遠方的麥地。

  無數白娥翩躚于田間地頭,白色的衣裙夾著淺咖色花紋,淡雅清純。宛若素衣仙子,翅膀抖動著,忽閃著;時而飛舞,時而又靜立於麥穗之上。

  怕驚動了這些小精靈,我站立,靜止,讓它停於我的髮梢。悄然伸手,不經意間竟捉得一隻。握於掌心,它撲騰著,掙扎著。這麼弱小的生命,怎忍心傷害它?張開手掌,它撲閃著翅膀在空中劃過了一條美麗的弧線,飛走了。

  田壟邊,一簇野牽牛依附在麥子身上開了花。這植物中的精靈,生命力的頑強和依附力可見一斑,卻不知那紫白相間的小小的喇叭吹奏的是一曲怎樣的音律?

  偶見兩隻蝴蝶飛過,停落在麥地裡的一叢七角花花頂上,在白蛾飛舞的鄉間麥地,沒有繁花盛開;沒有花團錦簇。這兩隻色彩斑斕的蝴蝶猶如黑夜的星星那麼耀眼,只是無法知曉它們的使命。莫非,又一出“十八相送”於此?

  這五月的鄉野,靜動有序,恰似人間百態。

  鄉村的五月,又是最鬧騰的:一切皆在此時孕育,豐腴,走向成熟。贊同一個友人所言:人們聚焦秋天的豐收,那是生命凋零前的狂歡,五月,才是最歡騰的季節。

  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前方有一處幽靜的河塘。

  這是一處廢棄的河塘,河岸長滿了蘆葦和菖蒲。還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花和野草,佈滿了周圍的路面。浮滿綠萍的小河,看上去應該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河塘一隅,一隻野鴨撲楞著翅膀半飛於水面。

  翅膀劃過河面,撥開了綠萍,露出了一汪清澈的河水。或許是我驚擾了它,揮動著翅膀飛到葦叢中去了。本想拍下它,無奈它很敏感,一直躲閃著,稍有動靜便逃之夭夭。我一動不動,守了許久,終於捕捉到了一個野鴨的鏡頭。偌大的河塘,不知為何只有一隻野鴨孤零零留守於此?

  聽愛人說:這裡曾是他們兒時的樂園,邊上是生產隊的社場。夏季,嬉戲、打鬧、爬草堆、抓螢火蟲;秋天,跟著大人打稻穀、摘黃豆;冬天,堆雪人,過年在倉庫裡的大缸裡洗澡。

  如今社場已成了麥地。眼前,成熟的麥子林立著,又如一群倚門盼歸的老人……一臺收割機踏著履帶車通過一旁的小路,去了不遠處。

  哦!該收割麥子了!七十歲的二嫂,已經找出了磨刀的砂輪。布穀的叫聲中,菜籽漲破了鼓鼓的囊,麥子也要開鐮了。

  麥子熟了!

  “大文子、小二子,你媽喊你們回家收麥子嘍!”發完微信,我又抬眼回到眼前的這座河塘。

  河塘邊蘆葦蔥鬱,菖蒲茂盛,端午的季節,這是城裡得花錢去買的寶貝。這滿眼的綠色,令我欣喜無比。

  幼時跟著姐姐打葦葉,做蘆笛。姐姐做的蘆笛既響亮又精緻。忍不住採下一片葦葉,捲起一支蘆笛,在不成調的吹奏裡,我彷彿又回到了快樂的童年……

  :鄉村竹器

  竹籃

  黃昏的時候我總是看見母親在菜園裡忙碌,她的右手總會提著一件竹籃,有時挎在手肘上,有時搭在扁擔的前梢。回來的時候我總能在竹籃裡尋到或多或少的驚喜。黃瓜,山芋,玉米往往都是從地裡蹦到竹籃,然後再跳進廚房的。所以,只要有竹籃在,廚房永遠都會飄出可口的香味。

  時間久了,竹籃有些褪色了。昔日的青竹蔑歷經千辛萬苦,終究成了黃臉的角兒。但是母親在走親戚或是送月子的時候,它還總是跟在後面,只不過是有時臉上多了一條毛巾,像是害羞的姑娘出遠門。後來,老啞叔竟然用塑料的包裝袋也編成了籃子。那式樣也極其俊俏。

  竹籃打水一場空。這是母親教我的第一個歇後語。我親手在門前的池塘試了試,原來母親說的是真的。但是用老啞叔編的籃子打水會是怎樣呢?我忘記了試。

  篩子

  所有的竹器中最透風敞亮的除了竹籃,估計能夠排得上座次的就屬篩子了。篩子所據有的間隙也是有大小和粗密之分的。間隙大而粗的篩子通常是為豆子之類的服務,相反,細且小的篩子則是大米芝麻顆粒狀大小的座上客。

  芝麻大米,或是黃豆綠豆,一旦穿過所屬篩子的孔縫,命運就迥然不同了。所謂篩子一抖兩重天。大米豆類留在篩盤內的,多是飽滿圓潤秀色可餐的,而芝麻則相反,留在篩內的多是豆萁,篩下的再淘洗,幾番之後,留下的才是笑到最後的。

  每每村裡的長輩在一起嘮家常的時候常說,村裡的誰誰誰那都是篩子篩出來的。其時我就納悶,還有人篩子麼?難道還有那麼大的不成?見我一臉的茫然,祖父總是在一旁呵呵地笑。

  小學讀書,當我拿著獎狀獎品高興地向父母炫耀的時候,父親面露喜色地說,嗯,算是篩出了一回!是時,我若有所悟。可惜,祖父早已被篩到了另一個世界。

  稻籮

  雙搶的時候,扁擔的搭檔稻籮是父親最好的幫手。當稻子從戽櫃裡用畚箕畚起的時候,和殘餘的草穗一起睡在了稻籮裡,等著父親親自把他們擔到早已被掃淨的稻床上。騰空的稻籮總是溼漉漉的,而且在內壁還依稀可見一些稻穀緊緊地依附在上面。父親得把稻籮倒立過來再用力地拍打,那些稻子再不捨地落到地上。然後,稻籮就可以安心地在那裡乘涼了。

  稻籮的容量決定著父母的心情。父親說,這一擔沉,上稱,收成好啊!母親也總是附和,是哦,豐收了。遇到一擔不足的時候,父親就會把我放在稻籮裡。一頭是糧食,一頭是我。我像糧食一樣安心地坐在裡面,望著傍晚的夕陽,才發現父親的影子越來越長越來越瘦了。

  稻籮越滿越好,越忙越好。那盛著的不單是糧食,也是幸福的生活,和一家人的希望。

  畚箕

  畚箕也是雙槍中最不可或缺的將士之一。糧食的進出都得靠著畚箕來把關,尤其是遇到天氣突變的時候,還得為稻籮分擔任務。這種竹器不耐用,口頭和屁股經常在與地面的來回摩擦中損破。要麼是缺口的,要麼是屁股露餡的,要麼就是上面破的底下露的。所以畚箕的壽命一般都很短,不像糞箕,雖然整天聞著臭味,但活得倒也自在。

  不幾年後,老孫頭再也幹不動篾匠的活計了。鄉村的竹器愈來愈少,愈來愈破,就連整天在莊稼地裡擔雞牛糞的糞箕也變得格外彌足珍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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