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優美散文

General 更新 2024年12月25日

  你穿過一個積雪和羽翼的國度而前行,在那磨快其刀鋒的懸崖與山峰之間,僅僅被你的紫羅蘭尾巴的沉重喃喃聲所伴隨,今天我們來看一下國外優美的散文。

  :論求知

  求知可以作為消遣,可以作為裝飾,也可以增長才幹。

  當你孤獨寂寞時,閱讀可以消遣。當你高談闊論時,知識可供裝飾。當你處世行事時,正確運用知識意味著力量。懂得事物因果的人是幸福的。有實際經驗的人雖能夠辦理個別性的事務,但若要綜觀整體,運籌全域性,卻唯有掌握知識方能辦到。

  求知太慢會弛惰,為裝潢而求知是自欺欺人,完全照書本條條辦事會變成偏執的書呆子。

  求知可以改進人和天性,而實驗又可以改進知識本身。人的天性猶如野生的花草,求知學習好比修剪移栽。實習嘗試則可檢驗修正知識本身的真偽。

  狡詐者輕鄙學問,愚魯者羨慕學問,唯聰明者善於運用學問。知識本身並沒有告訴人怎樣運用它,運用的方法乃在書本之外。這是一門技藝。不經實驗就不能學到。不可專為挑剔辯駁去讀書,但也不可輕易相信書本。求知的目的不是為了吹噓炫耀,而應該是為了尋找真理,啟迪智慧。

  有的知識只須淺嘗,有的知識只要粗知。只有少數專門知識需要深入鑽研,仔細揣摩。所以,有的書只要讀其中一部分,有的書只須知其中梗概即可,而對於少數好書,則要精讀,細讀,反覆地讀。

  有的書可以請人代讀,然後看他的筆記摘要就行了。但這隻限於質量粗劣的書。否則一本好書將象已被蒸餾過的水,變得淡而無味了!

  讀書使人的頭腦充實,討論使人明辨是非,作筆記則能使知識精確。

  因此,如果一個人還原做筆記,他的記憶力就必須強而可靠。如果一個人只願孤獨探索,他的頭腦就必須格外銳利。如果有人不讀書又想冒充博學多知,他就必定很狡黠,才能掩飾他的無知。

  讀史使人明智,讀詩使人聰慧,演算使人精密,哲理使人深刻,倫理學使人有修養,邏輯修辭使人善辯。總之,“知識能塑造人的性格”。

  不僅如此,精神上的各種缺陷,都可以通過求知來改善----正如身體上的缺陷,可以通過運動為改善一樣。例如打球有利於腰腎,射箭可擴胸利肺,散步則有助於消化,騎術使人反應敏捷,等等。同樣,一個思維不集中的人,他可以研習數學,因為數學稍不仔細就去出錯。缺乏分析判斷力的人,他可以研習經院哲學,因為這門學問最講究繁瑣辯證。不善於推理的人,可以研習法律學,如此等等。這種種頭腦上的缺陷,可可以通過求知來療治。

  :貝多芬百年祭

  一百年前,一位雖還聽得見雷聲但已聾得聽不見大型交響樂隊演奏自己的樂曲的五十七歲的倔強的單身老人最後一次舉拳向著咆哮的天空,然後逝去了,還是和他生前一直那樣地唐突神靈,蔑視天地。他是反抗性的化身;他甚至在街上遇上一位大公和他的隨從時也總不免把帽子向下按得緊緊地,然後從他們正中間大踏步地直穿而過。他有一架不聽話的蒸汽軋路機的風度大多數軋路機還恭順地聽使喚和不那麼調皮呢;他穿衣服之不講究尤甚於田間的稻草人:事實上有一次他竟被當做流浪漢給抓了起來,因為警察不肯相信穿得這樣破破爛爛的人竟會是一位大作曲家,更不能相信這副軀體竟能容得下純音響世界最奔騰澎湃的靈魂。他的靈魂是偉大的;但是如果我使用了最偉大的這種字眼,那就是說比韓德爾的靈魂還要偉大,貝多芬自己就會責怪我;而且誰又能自負為靈魂比巴哈的還偉大呢?但是說貝多芬的靈魂是最奔騰澎湃的那可沒有一點問題。他的狂風怒濤一般的力量他自己能很容易控制住,可是常常並不願去控制,這個和他狂呼大笑的滑稽詼諧之處是在別的作曲家作品裡都找不到的。毛頭小夥子們現在一提起切分音就好象是一種使音樂節奏成為最強而有力的新方法;但是在聽過貝多芬的第三里昂諾拉前奏曲之後,最狂熱的爵士樂聽起來也象“少女的祈禱”那樣溫和了,可以肯定地說我聽過的任何黑人的集體狂歡都不會象貝多芬的第七交響樂最後的樂章那樣可以引起最黑最黑的舞蹈家拼了命地跳下去,而也沒有另外哪一個作曲家可以先以他的樂曲的陰柔之美使得聽眾完全溶化在纏綿悱惻的境界裡,而後突然以銅號的猛烈聲音吹向他們,帶著嘲諷似地使他們覺得自己是真傻。除了貝多芬之外誰也管不住貝多芬;而瘋勁上來之後,他總有意不去管住自己,於是也就成為管不住的了。

  貝多芬不是戲劇家,賦予道德以靈活性對他來說就是一種可厭惡的玩世不恭。他仍然認為莫扎特是大師中的大師這不是一頂空洞的高帽子,它的的確確就是說莫扎特是個為作曲家們欣賞的作曲家,而遠遠不是流行作曲家;可是他是穿緊腿褲的官廷侍從,而貝多芬卻是個穿散腿褲的激進共和主義者;同樣地海頓也是穿傳統制服的侍從。在貝多芬和他們之間隔著一場法國大革命,劃分開了十八世紀和十九世紀。但對貝多芬來說莫扎特可不如海頓,因為他把道德當兒戲,用迷人的音樂把罪惡譜成了象德行那樣奇妙。如同每一個真正激進共和主義者都具有的,貝多芬身上的清教徒性格使他反對莫扎特,固然莫扎特曾向他啟示了十九世紀音樂的各種創新的可能。因此貝多芬上溯到韓德爾,一位和貝多芬同樣倔強的老單身漢,把他做為英雄。韓德爾瞧不上莫扎特崇拜的英雄格魯克,雖然在韓德爾的《彌賽亞》裡的田園樂是極為接近格魯克在他的歌劇《奧菲歐》裡那些向我們展示出天堂的原野的各個場面的。

  可是音樂的作用並不止於創造悅耳的樂式。它還能表達感情,你能去津津有味地欣賞一張波斯地毯或者聽一曲巴哈的序曲,但樂趣只止於此;可是你聽了《唐璜》前奏曲之後卻不可能不發生一種複雜的心情,它使你心理有準備去面對將淹沒那種精緻但又是魔鬼式的歡樂的一場可怖的末日悲劇。聽莫扎特的《天神交響樂》最後一章時你會覺得那和貝多芬的第七交響樂的最後樂章一樣,都是狂歡的音樂:它用響亮的鼓聲奏出如醉如狂的旋律,而從頭到尾又交織著一開始就有的具有一種不尋常的悲傷之美的樂調,因之更加沁人心脾。莫扎特的這一樂章又自始至終是樂式設計的傑作。

  但是貝多芬所做到了的一點,也是使得某些與他同時的偉人不得不把他當做一個瘋人,有時清醒就出些洋相或者顯示出格調不高的一點,在於他把音樂完全用作了表現心情的手段,並且完全不把設計樂式本身作為目的。不錯,他一生非常保守地順便說一句,這也是激進共和主義者的特點使用著舊的樂式;但是他加給它們以驚人的活力和激情,包括產生於思想高度的那種最高的激情,使得產生於感覺的激情顯得僅僅是感官上的享受,於是他不僅打亂了舊樂式的對稱,而且常常使人聽不出在感情的風暴之下竟還有什麼樣式存在著了。他的《英雄交響樂》一開始使用了一個樂式這是從莫扎特幼年時一個前奏曲裡借來的,跟著又用了另外幾個很漂亮的樂式;這些樂式被賦予了巨大的內在力量,所以到了樂章的中段,這些樂式就全被不客氣地打散了;於是,從只追求樂式的音樂家看來,貝多芬是發了瘋了,他丟擲了同時使用音階上所有單音的可怖的和絃。他這麼做只是因為他覺得非如此不可,而且還要求你也覺得非如此不可呢。

  以上就是貝多芬之謎的全部。他有能力設計最好的樂式;他能寫出使你終身享受不盡的美麗的樂曲;他能挑出那些最乾燥無味的旋律,把它們展開得那樣引人,便你聽上一百次也每回都能發現新東西:一句話,你可以拿所有用來形容以樂式見長的作曲家的話來形容他;但是他的病徵,也就是不同於別人之處在於他那激動人的品質,他能使我們激動,並把他那奔放的感情籠罩著我們。當柏遼茲聽到一位法國作曲家因為貝多芬的音樂使他聽了很不舒服而說“我愛聽了能使我入睡的音樂”時,他非常生氣。貝多芬的音樂是使你清醒的音樂;而當你想獨自一個靜一會兒的時候,你就怕聽他的音樂。

  懂了這個,你就從十八世紀前進了一步,也從舊式的跳舞樂隊前進了一步爵士樂,附帶說一句,就是貝多芬化了的老式跳舞樂隊,不但能懂得貝多芬的音樂而且也能懂得貝多芬以後的最有深度的音樂了。

  :遠處的青山

  不僅僅是在這剛剛過去的三月裡但已恍如隔世,在一個充滿著痛苦的日子——德國發動它最後一次總攻的與個星期天,我還登上過那座青山嗎?正是那個陽光美好的天氣,南坡上的野茴香濃郁撲鼻,遠處的海面一片金黃。我俯身草上,暖著面頰,一邊因為那新的恐怖而尋找安慰,這進攻發生在連續四年的戰禍之後,益發顯得酷烈出奇。

  “但願這一切快結束吧!”我自言自語道,“那時我就又能到這裡來,到一切我熟悉的可愛的地方來,而不致這麼神傷揪心,為致隨著我的錶針的每下滴答,就有一批生靈慘遭塗炭。啊,但我又能——難道這事魯永遠完結嗎?”

  現在總算有了完結,於是我又一次登上這座青山,頭頂是沐浴著十月的陽光,遠處的海面一片金黃。這時心頭不再感到痙攣,身上也不再有毒氛侵襲。和平了,仍然有些難以相信。不過再不用過度緊張地去頃聽那永無休止的隆隆炮聲,或去觀看那些倒斃的人們、張裂的傷品與死亡。和平了,真的和平了!戰爭繼續了這麼長久,我們不少人似乎已經忘記了一九一四年八月戰爭全面爆發之初的那種盛怒與驚愕之感。但是我卻沒有,而且永遠不會。

  在我們和一些人中——我以為實際在相當多的人中,只不過他們表達不出罷了——這場戰爭主要會給他們留下了這種感覺:“但願我能找到這樣一個國家,那裡人們所關心的不再是我們一向所關心的那些,而是美麗,是自然,上彼此仁愛相待。但願我們能找到那座遠處的青山!”關於俄忒克里託斯的詩篇,關於聖弗西斯的高風,在當今的各個國家裡,正如東風裡草上的露珠那樣,早日渺為可見。即或過去我們的想法不同,現在我們的幻想也破滅。不過和平終歸已經到來,那些新近屠殺掉的人們的幽魂總不致再隨著我們呼吸而充塞在我們胸膛。

  和平之感在我們的思想上正一天天變得愈益真實和愈益與幸福相連。此刻我已能在這座青山之上為自己還能活在這樣一個美好的世界而讚美造物主。我能在這溫暖陽光的覆蓋之下安然睡去,而不會睡後又是過去那各懨懨欲絕。我甚至能心情歡快地去做夢,不致醒後好夢打破,而且即使做了噩夢,睜開眼睛後也就一切消失。我整改把關仰望那蔚藍的晴空而不會突然瞥見那裡拖曳著一長串猙獰可怖的幻象,或者人對人所幹出的種種傷天害理的慘景。我終於能夠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晴空,那麼澄澈的蔚藍,而不會時刻受著悲愁的拘牽;或者俯視那光豔的遠海,而不致擔心波面上再會浮起屠殺和血汙。

  天空中各種禽鳥的飛翔,海鷗、白嘴鴨以及那些往來徘徊於白蛋坑邊的棕色小東西對我都是欣慰,它們是那樣的自由自在,不愛拘束一隻畫眉正鳴轉在黑莓叢中,那裡葉間還晨露未乾。輕如蟬翼的新月依然隱浮在天際;遠處不時傳來熟悉的聲籟;而陽光正暖著我的臉頰。這一切都要是愉快。這裡見不到凶猛可怕的蒼鷹飛撲而下,把那快樂的小鳥攫去。這裡不再有歉仄不安的良心把我從這逸樂之中喚走。到處都是無限歡欣,完美無瑕。這裡張目四望,不管你看看眼前的蝸牛甲殼,雕鏤刻畫得那般精緻,恍如童話裡小精靈頭上的細角,而且角端作薇薇色;還是俯瞰從此處至海上的一帶平蕪,它浮游於午後陽光的微笑之下,幾乎活了起來,這裡沒有樹籬,一片空曠,但有許多炯炯有神的樹木,還有那銀白的海鷗,翱翔在色如蘑菇的耕地或青蔥翠綠的田野之間;不管你凝視的是這株小小的粉約雛菊而且慨嘆它的生不逢時,還是注目那棕紅灰褐的滿谷林木,下面乳白的流雲低低懸垂,暗影浮動——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這是隻有大自然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而且那觀賞大自然的人的心情也分外悠閒的時候,才能見到的。

  在這座青山之上,我對戰爭與和平的區別也認識得比往常更加透徹。在我們的一般生活中,一切幾乎沒有發生多大改變——我們並沒有領得更多的奶油或更多的汽油,戰爭的外衣與裝備籠罩著我們,報刊雜誌上還充溢著敵意和仇恨;但是精神情緒上我們確已感到了巨大差別,那久病之後逐漸死去還是逐漸恢復的巨大差別。據說,此次戰爭爆發之初,曾有一位藝術家閉門不出,把自己關在家中和花園裡面,不訂報紙、不會賓客,耳不聞打伐之聲,目不睹戰爭之形,每日惟以作畫賞花自娛——只不知他這樣繼續了多久。難道他這樣作法便是聰明,還是他所感到的痛苦比那些不知躲避的人更加厲害?難道一個連自己頭頂上的蒼穹也能躲得開嗎?連自己同類的普遍災難也能無動於衷嗎?

  整個世界逐漸恢復——生命這株偉大花朵的慢慢重放——在人的感覺與印象上的確是再美不過的事了。我把手掌狠狠地壓在草葉上,然後把手拿開,再看看那草葉慢慢直了過來,脫去它的損傷。我們自己的情形也正是如此。戰爭的創傷已深深侵入我們身心,正如嚴霜侵入土地那樣。在為了打人流血這樁事情而在戰鬥、護理、宣傳、文字、工事,以及計數不清的各個方面而竭力努力的人們沼,很少人是出於對戰爭的真正的熱忱才去做的。但是,說來奇怪,這四年來寫得一篇最優美的詩歌亦即朱利安·克倫菲爾的《投入戰爭!》竟是縱情謳歌戰爭之作!但是如果我們能把自那第一聲戰鬥號角之後一切男女對戰爭所發出的深切詛咒全都聚集起來,那些哀歌之多恐怕連籠罩地面的高空也盛裝不下。

  然而那美與仁愛所在的“青山”離開我們還很遙遠。什麼時候它會更近些?人們甚至在我所偃臥的這座青山也打過仗。根據在這裡白堊與草地上的工事的痕跡,這裡廈曾住宿過士兵。白晝與夜晚的美好、雲雀的歡歌、花香與芳草、健美的歡暢、空氣的澄鮮、星辰的莊嚴,陽光的和熙,還有那清歌與曼舞、淳樸的友情,這一切都是人們渴求不饜的。但是我們卻偏偏要去追逐那濁流一般的命運。所以戰爭能永遠停止嗎?……

  這是四年零四個月以來我再也沒有領略過的快樂、聽任思想自由飛翔,那安祥如海面上輕輕襲來的和風,那幸福如這座青冊上的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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