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唯被封殺的日子
我有自己的底子,而這些底子長久以來被大多數人忽略了。我憑藉自己的實力考進中戲導演系,剛入學就做了職業模特;大學期間,還學了表演、播音、美術,獲得了羽毛球國家二級運動員資格;我演過電視劇、話劇,做過話劇編導;我拿過很多獎,雖然不是什麼國際大獎,但這些獎項印證著我一步步的腳印。
——湯唯
《色戒》在成就我的同時,也輕易將我此前的成績輕輕抹去。我的過往無人提及,彷彿我是一個空降兵,直接落到了金馬獎的頒獎臺上。送給我的形容詞都是幸運、機遇……這些與自身努力無關的字眼——我的確很希望成名,但不是以否定自己的付出為代價。然後,我被封殺了。我很冷靜地盤點大紅大黑後的收成:金馬獎最佳新人獎、某化妝品廣告代言、花瓶、一脫成名、過火表演、對青少年有不利影響……我就像上證A股,瘋狂地衝到了歷史最高點後,稀里嘩啦地崩了盤。我選擇出國一段時間,不是逃避什麼,只是不想總有人喋喋不休地追問我未來的計劃。在我看來,未來,不是說出來的,是做出來的。我去了英國,帶著全部身家:《色戒》片酬50萬,廣告代言費80萬。籤合同時說好代言費600萬,可新廣告沒播幾次就被叫停,雖然我可以坦然將這600萬稅後的480萬據為己有,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最終退還了400萬。出去之前,我不知道要在國外待多久,也不知道這筆錢能用多久。但我不發愁,我覺得,我一定能讓自己過得很好。我本打算找個學校讀書,去了才發現很不現實。首先,英國的藝術院校,對學生的基礎要求很高,雅思成績要在6.5分以上,託福至少要在1550分以上。我的英語水平遠達不到可以被錄取的要求。其次,英國學費高,哪怕是倫敦藝術大學這樣的公立高校,對於正規錄取的學生收費也在每年1萬英鎊,對於我這樣的自費生,則是3萬——4萬英鎊。我掂量了一下錢袋,打消了自費就讀的念頭。接下來我找了個語言培訓班,專攻英語。我的目標是以好成績爭取到全額獎學金。我打聽得很清楚:倫敦藝術大學的最高等級獎學金是每年1.8萬英鎊——有了它,不僅可以免費上學,還能從中賺到所有生活開支。
之後,我開始考慮經濟問題。手裡的錢在國內可以買一套房子外加一輛車,可在英國,不過是一個白領的年薪水準。而我,還不知何時才有賺錢的機會,所以,我不想動用這點老本。而我知道,只要一個人肯開動腦筋,就肯定會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在大學學的兩樣東西派上了大用場——美術、羽毛球。在英國,街頭藝人是一份很有“錢途”的職業,只要有一技之長,且可以在街頭展現出來,就能獲得回報。我的第一次“賣藝”是做街頭另類時裝秀,我用舊報紙撕出大概的衣服樣子,再用大頭針別在身上。我穿著紙衣服,站在街邊,面前擺個帽子,就算開始營業了。為了配合時裝的色系,我撲了厚厚的粉,畫了個類似日本藝伎的妝。看我造型奇特,創意新鮮,不一會兒路人就開始熱情地投硬幣紙幣。我腰裡彆著MP3,塞著耳機聽英文歌,姿勢擺累了就換一種。在路邊站了兩小時後,我有了26英鎊55便士的收入。在英國人眼裡,任何與創作有關的行為,都被視為藝術。我用油彩在臉上畫出京劇臉譜,有錢收;拎一桶水,用海綿做的毛筆在人行道上寫書法,有錢收;搬一張椅子,替路過的人畫肖像,也有錢收……每天抽出兩個小時,琢磨個點子,總能有幾十鎊收入。這些錢足夠我每日開銷,這些錢也讓我在英國的日子漸漸不那麼拮据。
除了“賣藝”,我還“賣身”。打羽毛球給我帶來了更高收入。在英國,人工費非常昂貴。我找了一傢俱樂部,跟駐場教練打了一場球,再跟老闆談談,就成了俱樂部的兼職陪練。每小時80鎊,老闆收取20鎊的管理費,我自己淨賺60鎊。每週大概陪練15小時,收入900鎊——正好承擔了房租和上語言班的費用。就這樣,到倫敦一個月後,我就從吃老本變成了自給自足。這種自給自足,不僅給了我***的生活,還讓我變得更加自信。
俞敏洪在北京大學的勵志演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