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皁角樹的抒情散文
皁角樹標準中文名稱“皂莢”,豆科植物,屬於落葉喬木,皁角是豆莢狀,可以入藥,也當肥皂用。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供大家欣賞。
:家鄉的皁角樹
到了中年,原本善感的我更多了幾分懷舊之情。家鄉的一草一木,都是那麼眷戀、那麼親切、那麼迷人。清明節回到家鄉的第二天上午,我悠閒地在村後水渠埂邊上散步,那棵樹幹粗壯、枝葉繁茂的皁角樹又撲入眼簾。站在樹下,雙手撫摸著皁角樹,我的心異常興奮,像回到了古老恬靜的夢裡:皁角樹那古老蒼勁的神志、兒時嬉戲樹下的情景、夢牽魂繞的畫面、依稀如煙的往事……又歷歷在目。
依稀的記憶裡,家鄉雖然地處深山,樹木繁多,但皁角樹卻十分稀少。村西頭緊靠水渠的地頭有一棵長得最為高大的皁角樹。它保證了全村人洗滌衣物之用,落葉還可積肥、當柴燒。這棵皁角樹在全村人的心目中,成為生活和心目中不可缺少的寶貝。
皁角樹,因其果實而取名,皁角樹又名“皂莢”,豆科植物,屬於落葉喬木,皁角是豆莢狀,可當肥皂用,也可以入藥,對治療便祕有一定療效,皁刺、樹皮可祛痰。每到立夏時分,它盛開著極小的五瓣黃花,密密匝匝,香氣四溢,蜜蜂嚶嚶嗡嗡地趕來湊熱鬧。秋季正是皁角樹旺開花時期。它的花是一串串的,紅彤彤的,象兒時吃的用山楂做成的冰糖葫蘆,掛在那從四面八方向外延伸的樹枝上,紅花綠葉分外耀眼!花敗的時候,樹下灑落一層厚厚的花瓣。到了夏天,嫩黃的皁角一大抓、一大抓地綴滿枝條。深秋,飄落的秋葉無聲地向人們詮釋著落葉歸根的典故,樹上高懸的濃黑、堅硬的皁角便在風中叮咚作響。每當深秋之時,樹上隨風飄擺的皁角紫黑油亮,形如刀鞘。輕輕一搖,只聽裡面的皁核嘩嘩作響。鄉鄰們便及時將成熟的皁角採摘、收集起來。嚴冬,昔日喧鬧的皁角樹突然變得寂靜起來,皚皚的白雪也和皁角樹一起保持著默然沉靜。
貧困的歲月裡,皁角是嬸孃們用來洗頭、洗衣服的。那時候,的人穿的是大布衣,連火柴都買不起,更談不上買“洋皁”了。皁角泡沫極為豐富,去汙力很強,無副作用,且有一種特別的自然香氣,是當年嬸孃們洗衣洗澡的必備之品。就是這棵皁角樹,成了全村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東西。每至攢了一堆要洗的衣服,嬸孃們就來到了皁角樹下。渠邊有壘好的洗衣石,嬸孃們選好位置,把衣服鋪在石頭上,放上皁角,先用棒槌把皁角砸碎,裹在衣服裡,然後再用棒槌捶打,不一會,潔白的泡沫就出來了,再揉再搓後,在水裡涮幾下衣服就乾淨了。
清楚地記得,在夏日的午後,愛乾淨的娘總會帶上我們姐妹三人到皁角樹下的水渠裡洗頭。娘用皁角洗頭是很有講究的,娘不像其他嬸孃們那樣把皁角掰斷或砸爛,在頭髮上硬搓起沫就行了。細心的娘極愛我們的頭髮,總是先把我們的頭髮在水裡清洗兩邊,接著,拿出她精心製作的皁角糕***娘挑出皁角中間飽滿的地方,去掉皁角上面的一層灰皮和兩邊的筋皮,然後取出裡面的皁角籽,最後把皁角在淨石面上搗碎,揉成小團,再用白布緊緊抱住紮牢***,在髮絲中間來回輕柔,直到有豐富的白沫出現,最後再用清水洗去白沫。娘說,這樣洗頭,既不傷頭皮,又保護髮質。也許小時候是娘細心呵護的原因,現在,我們姐妹三人都留著一頭長長的烏黑髮亮的頭髮,贏得了許多姐妹的羨慕。
皁角除了洗衣服的作用外,鄉鄰們還把它作為男婚女嫁的吉祥物,預示著多子多孫!誰家姑娘出嫁,都少不了在箱子裡、被絮中放上一些皁角,男女結婚典禮前焚香沐浴,澡盆裡也必須放上皁角。
皁角樹沐浴陽光,藐視雷電,餐露飲雨,傲對冰霜,樹枝遒勁彎曲,樹幹粗壯,高大參天。夏天,烈日炎炎,綠茵遮天的皁角樹下成了人們納涼歇息的場所,男女老少只要一有空閒,扳板凳、拿草蓆、抱孩子,端活筐都來到這裡,吃飯、聊天,哄孩子、做針線,下棋、睡覺……這裡更是我們小孩們追逐嬉戲的樂園,在樹蔭的庇護下,這裡成了娛樂大世界兒童的樂園,帶來無窮無盡的樂趣。多少個夏天的午後,大人們在樹下或乘涼聊天或在水中洗刷。而我們一個個像猴子一般,不用吹灰之力,走平路似的,一下子會爬上樹頂,在樹上唱山歌、裝睡覺,捉鳥蛋。也有的在樹下捉迷藏、彈珠子、丟沙包、來蹦棋,享受著山村孩子特有的童年情趣。我們還常常在皁角樹四周瘋跑瘋鬧得筋疲力盡後,在大人們天南海北的談天說地中進入香酣的夢鄉……年復一年,這種生活習慣不知持續了多少個春秋!
從在村裡讀複式班、到大隊上小學、到鄉里上初中、到城裡上大學,我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回來的路上,遠遠地看見那棵高大的皁角樹,心裡就會油然升起一種親切和激動----到家了!那棵遙遠靜謐的皁角樹啊!那棵讓我魂牽夢繞的皁角樹啊!
時光飛逝,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家鄉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姑娘、小夥、媳婦們都不知道皁角曾經在人們的生活中充當了多麼重要的角色。他們穿的都是高檔面料衣服,用皁角洗衣服,怕把衣服洗壞了,大都用上了洗衣機,洗漬用品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再不用皁角了,男婚女嫁家電齊全,吉祥物也用高檔香皂代替了。
也許是鄉鄰們忘不了皁角樹的功勞,至今沒有去砍它。每年秋天,皁角樹下都是又肥又大的黑扁皁角,無人問津,皁角從鄉親們的生活視野中消失了。可它依然傲守於天地之間,像個忠實的士兵在村頭站崗放哨。
父親對我說,除非有少數人用它作為治面板病的偏方外,誰也不會用它洗衣服啦。
每當看到一樹皁角掛著無人過問,在風中兀自譁啷啷地響著時,許多朦朧的記憶又豁然開啟。我彷彿看到母親在樹下為我們洗衣洗頭的樣子,想起嬸孃們站在皁角樹下仰面凝望的神情,想起鄉鄰們在樹下談笑風生的愉悅……這畫面像一幅悠遠的水鄉景緻,清幽質樸。
歲月似河,光陰如水。幾十年來,皁角樹帶給鄉鄰們的不僅僅是春的問候,夏的清涼,還有秋冬的厚重,更主要的是它那無私的奉獻精神。有多少人對這棵皁角樹有著深刻的記憶,有著深厚的感情!一個人的生命要比一棵樹的生命短得多,一棵樹留給人的記憶遠比一個人深刻得多。人,無法延伸生命的長度,卻能增加生命的厚度,就像皁角樹,用季節換來一道道的年輪。我們應該像皁角樹一樣去實現生命的厚實和價值,用平常的心性去做人,用平和的心態去做事,用清靜的心境去享受生命歷程中的點點滴滴。這就是皁角樹下童年時光所賜於我的人生感悟吧!
家鄉的皁角樹,我願你永遠蒼翠,樹蔭常存!
:古皁角樹
老家,在上林苑腹地渭河灘邊的定舟村。村裡的東仁府,是祖祖輩輩居住的地方。那年,老家的院子東牆邊,生長著一棵參天茂密的古皁角樹。我問爸爸:這樹是誰栽的?爸爸答:應該是爺爺的爺爺種的。現在,我每每在省內外各地見到古皁角樹時,睹物思人,就不由自主地勾起對老家那棵鬱鬱蔥蔥,蒼天皁角樹的美好回憶。
春天,皁角樹在黎明的夢幻、懶覺中,一點一點綻放出嫩嫩的綠芽。樹冠,不知不覺密實了,朝四面展開,老遠望去,如同一把磨盤大的綠色傘兒。彈指間,悠然回眸往事,思維的大手忽然把時間拉到四十年前。樹上,棲滿花花綠綠的鳥兒,聽著它們歡快的歌喉,我們幾個小夥伴在樹下滾鐵環,摔四角,蹦彈球,打尕,招牛,耍面面土和沙子。累了,我們靠著皁角樹,看老人搭方,下棋,拉家常。我們歇夠了,爬上不遠處的榆樹上,折下一大把榆錢,圍坐在皁角樹下咀嚼著,哼著“狼來了,鬼來了,老虎掂著腿來了”的歌謠。甚或,爬到香椿樹上採摘椿樹芽兒,中午油炒了,放在乾麵裡吃。夏天,皁角樹黑黝黝的身子,忽然長滿長長、黑紅、尖尖的刺兒。奶奶常常對自己在孫子們說:小心刺扎著了啊。奶奶雖然疼愛,但是我們卻不以為然,徑直用樹棍把刺兒打掉,一直爬到樹上梢。奶奶見了,喊:快下來,小心刺啊。我們在樹上哈哈大笑,說:奶奶,刺兒都拔完了。奶奶說:小心掉下來。一會兒,小花貓喵喵叫著回來了。它猛然抬頭髮現我們在樹上,就拔腿瘋狂地飛奔上樹來。我撫摸著貓兒毛絨絨的身子,說:下樹去。貓兒乖乖地叫了幾聲,直衝樹下。我們騎坐在樹杈上,閱讀著小人書《三國演義》《水滸傳》《七俠五義》,分享、徜徉著美好的時光。待太陽偏西,熱起來,就吆喝著下樹了。
我們常常喜歡跟奶奶在一起,聽他講故事,跟她幹些摘菜、給紡線車子告油在事情。奶奶讓我搖著扇子,她說:我們世代居住東仁府,這皁角樹見證了許多風風雨雨。什麼土匪殺了自己在弟弟,白狼殺了村裡幾百口人,鄰居家裡的房屋叫白狼燒了一半。什麼要早起,不要睡懶覺。什麼做人說話幹事要象皁角樹一樣穩重,不能太貪心,要放下慾望,好好活人。什麼北趙堡趙壽山師長回村,曾和爺爺在樹下喝茶、搭方、抽菸鍋,拉家常。什麼老祖先是有錢有錢在富人,只因吸食***至民國就家道中落,要牢記我們的恥辱啊。直到現在,我忽然明白奶奶為什麼經常給自己年幼的孫子們絮絮叨叨這些,就是要後輩們自強自信自立。記得我們為自己偷食西瓜沾沾自喜時,奶奶動手打了我們在屁股,說:做賊在事情,羞先人了。漫長的夜晚,奶奶搖著紡線車子,線斷了,我們就幫著彌合線頭,聽她訴說著皁角樹和祖輩的古老傳說。秋天,玉米上架時節,奶奶讓我們用竹竿打下滿樹的皁角。奶奶常常說:這是藥材,也是洗衣裳的好洋鹼,能把衣裳洗得乾乾淨淨。家鄉煙侯墩下小河旁,奶奶讓我們抬來一筐皁角樹,分給叫嬤嬤、嬸嬸、娘娘、大媽、婆婆的鄉親們。
遠方往南秦嶺浮起一團雲朵,小河在水就是從那裡流下來的。快吃中午飯時,我們幫奶奶把衣裳放到竹籠,抬回家,在皁角樹上綁一條纖繩子,拉到槐樹腰身上綁了,一會兒就搭好衣裳。太陽火辣辣地,知了在樹上叫喚,奶奶說:東仁府,是我們先人最早來村居住,現在還居住的地方,這皁角樹是軍籍李氏的標誌,她是個寶啊,是我們家還有家族的恩人,她滋潤我們祖祖輩輩很長時間了。過年,清明節,奶奶都會給皁角樹插個香蠟,燒幾張紙錢,邊作揖邊自言自語地說:我們不能忘記您啊。
隨著時間推移,我們不知不覺長大了。奶奶早都老掉了,古皁角樹已經栽植在省城西安某個公園在角落了。現在是否還活著,是否還枝葉繁茂,我們只有默默地祈禱她好好地活著。那年那月那樹的故事,至今常常還遊弋在依稀懵懂的童年記憶海洋。
:故鄉的皁角樹
對於故鄉,許多記憶已漸漸模糊,而老屋門前的那棵皁角樹,卻依然清晰地印在記憶的深處。每每想起,就有一種暖暖的東西從心底
升起……
我的故鄉夏家大壪,是夏橋村一個三百多人的生產隊,隊裡四十多戶人家,房子從南到北“一”字排開,南北兩頭散落著十幾戶人家。我家老屋就在壪北頭,與“一”字房屋平行,是散戶。聽父親說,房子是生產隊從地主手裡分給我家的。老屋與“一”字排開的那些房子之間,有壪裡最大的一棵樹——皁角樹。
沒有人能說清這棵皁角樹是誰栽的?有多大的樹齡?有些樹根裸露在外面,像一條條蟠龍。樹身底部東側有個碗口粗的大窟窿,彷彿訴說著歲月的滄桑。站在樹下,兩三個成年人才能合抱住樹身。樹幹約二十米高,樹冠比我家房子還大。這棵皁角樹應該有兩三百個年頭了吧?
別看這棵皁角樹冬天面目猙獰,面板灰黑龜裂,露出劍戟般尖銳的刺來。可一到春夏,她就像一位慈母。
許是年歲太高的緣故,這棵皁角樹給人的印象總比別的樹慢半拍:春天,楊樹柳樹已經綠意盎然,皁角樹才慢騰騰地把葉子挑上枝頭;夏天,桃樹、梨樹和籬笆旁的花都快凋謝了,她才從擠擠挨挨的枝葉間露出一抹抹的小絨花;秋天,饞人的水果壓彎了枝頭,就連金黃的玉米棒子、一身紅夾襖的辣椒都回到了屋簷下,才見皁角樹的綠葉間掛出一串串的皁角……
但這絲毫不影響人們對她的依戀。
我們小孩子最愛在這棵老樹下玩。捉迷藏,跳鍵子,跳皮筋,過家家。這棵皁角樹樹蔭大,就算是三伏天,也覺得陰涼。我們玩累了就騎在樹根上,背靠著樹身,嗅著皁角花香,聽樹上的鳥鳴,枝上的蟬唱,或清脆或悠揚,斷斷續續,聽著聽著,就朦朦朧朧地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對於我們這幫男孩子來說,眼睛盯著的不是樹枝上鐮刀似的皁角——那是女孩子們的愛物,我們的眼睛盯著樹杈上的那個喜鵲窩。這窩裡的喜鵲早已不在,它們的巢被八哥佔據了。因為聽說八哥能學人說話,所以我們很想弄一隻喂著試試。但弄到一隻合適的八哥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八哥太幼小了,養不活;長得太大的會飛,捉不到。只有等翅膀將豐未滿,準備學飛時最好。
自從兩隻八哥住進了愛巢,我們每天都要仔細觀察巢裡的動靜。什麼時候八哥在孵化,什麼時候八哥幼崽孵出來了,什麼時候幼崽長粗毛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終於,幾隻八哥幼崽探頭探腦,準備從窩裡出來試飛了。我們再也按耐不住,決定派“猴子”***侯三的諢名***上去捉八哥。
對付皁角樹上的尖刺,我們自有辦法,家裡槌衣服的棒槌在樹身上一掃,那些虛張聲勢的尖刺紛紛落下,樹上“猴子”只管往上爬,落下的刺自有下面的夥伴撿走。在老八哥陣陣尖叫和一次次襲擊中,“猴子”終於得手了,一隻手抓住一隻八哥,另一隻手又抓住一隻,剩下兩隻八哥拼命亂飛,落到細樹枝上,“猴子”夠不著,只好將捉到的兩隻八哥翅膀並在一起,一隻手抓著八哥,另一隻手攀著樹幹滑了下來。
兩隻八哥,自然有我這個“司令”一隻,立功最大的“猴子”一隻。大家都可以給八哥餵食,平時我們要將八哥拿出來大家一起玩。不過“猴子”那隻八哥不久就成了貓嘴裡的美餐,我飼養的那隻八哥有幸活了下來。
每次放牛的時候,夥伴們都爭先恐後捉螞蚱給八哥吃。八哥總是歡快地一會飛到草地上,一會飛到牛背上,一會又落在我的肩膀上……放牛回來,我們在皁角樹下玩耍,它也一會飛過來瞅瞅,一會飛回我家院子裡,在它的籠子裡吃點食物再飛回來。據說要讓八哥學說話,先得掐掉它的舌尖。我不忍掐斷它的舌頭,它也因此沒有學會人語。後來有一天,它飛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不知是被饞貓襲擊了,還是迴歸了自然,弄得我和小夥伴們傷心了好一陣子。
皁角樹下還是壪裡不可忽視的小舞臺,壪裡很多重要的決定,就是從這裡傳遞出去的。
那時我父親是隊裡的會計,隊長家就在皁角樹西南“一”字排開的那排房子中間,所以隊裡很多會議,就在我家和隊長家之間的這棵皁角樹下舉行。在實行土地承包責任制前,像一些選舉、學習政策的村民大會,就是在皁角樹下進行的。隊長召集的修梯田、交公糧、分農產品等會議大多也是在皁角樹下進行的。就連壪里人惦記很久的幾場老掉牙的電影,也是在皁角樹下放映的,熒幕好像就掛在我家屋簷下。那時,附近十里八村沒有別的什麼娛樂活動。放電影的日子裡,不論是壪裡的,還是別的壪子趕來的人,去得早的就爬到皁角樹幹上,騎在樹上看;遲些的,站在樹底下,但仍沒超出皁角樹樹冠的遮蔽範圍。
就是平日裡,皁角樹下也常有聚會。尤其是烈日炎炎的夏天,綠蔭遮天的皁角樹下成了人們納涼歇息的天然場所。壪裡男女老少只要一有空閒,搬板凳、拿草蓆、抱孩子,端活筐都來到這裡,吃飯、聊天,哄孩子、做針線、下棋、睡覺……
我們家離皁角樹最近,夏天的時候,一家人常把飯菜端到樹下支個桌子吃,鄰居也常端著飯菜過來,有時幾家人湊成一桌,一邊吃飯,一邊閒聊,好不熱鬧。
父親愛下象棋,經常跟壪裡那個教小學的李老師在皁角樹下捉對廝殺,引來不少老少爺們觀戰。父親和李老師常常為一著棋爭得面紅耳赤,賭咒發誓再不跟對方下了。可不出三天,他們準又湊在皁角樹下興高采烈地廝殺起來。
皁角樹奉獻給我們的,遠不只一片樹蔭,印象中最大的好處是那些皁角。小時候外婆讓我猜謎語:“一棵樹,高又高,上頭掛著千把刀。”我興奮地向上一指——“皁角樹”。外婆笑著在我額頭上輕輕一點——“機靈鬼!”
立夏時分,皁角樹盛開著極小的五瓣黃花,密密匝匝,香氣四溢,蜜蜂嚶嚶嗡嗡地趕來湊熱鬧。盛夏,正是皁角樹開花旺期,它的花一串串的,紅彤彤的,象兒時吃的用山楂做成的冰糖葫蘆,掛在那從四面八方向外延伸的樹枝上,紅花綠葉分外耀眼!到了秋天,嫩黃的皁角一大爪、一大爪地綴滿枝條。深秋,飄零的秋葉無聲地向人們詮釋著落葉歸根的典故,樹上高懸的紫黑油亮的皁角,形如刀鞘,只要風輕輕一搖,就能聽見裡面的皁核嘩嘩作響。這時正是採摘皁角的時候,男人們將鐮刀綁在竹竿上,鉤住皁角用力一拉,幾隻皁角就噼裡啪啦落下來,女人們將皁角收集起來,一年洗衣、洗頭、洗澡的用品就不用愁了。
貧困的歲月裡,皁角是壪里人的生活必需品。這棵皁角樹,成了全壪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東西。女人們將皁角搗碎,用棉布包著,給自己和孩子洗頭,洗澡。換下一堆要洗的衣服,女人們就會帶上幾根皁角,到渠邊壘好的洗衣石邊,將衣服鋪在石頭上,放上皁角,先用棒槌將皁角砸碎,裹在衣服裡,然後用力搓,再用棒槌拍打,不一會,潔白的泡沫就出來了,再揉再搓後,在水裡涮幾下衣服就乾淨了。洗過晾乾的衣服,還保留著一種特別的自然香氣,讓我至今難忘。
搞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分田到戶後,我家做了新房子,搬到壪子南頭去了。我已長大了,就很少再到皁角樹下玩了。大學畢業那年,再回故鄉的時候,那棵皁角樹不見了蹤影。向鄉親們一打聽,才知道因為生活條件好了,人們早已不用皁角當香皂了。改革開放後,人們也忙起來了,很少有人再坐到皁角樹下閒聊,皁角樹也似乎沒什麼用了。壪裡一戶人家要做新房子,就把那棵皁角樹鋸了,平做了場地,當然也就沒有誰去管這件事了。
時光飛逝,又是二十多年過去了。如今,隨著人們環保意識的增強,被人們遺忘的皁角又成為城市的新寵,一斤皁角賣到了40多元。每次看到別人兜售這些皁角,就不由得想起家鄉的皁角樹,想起皁角樹下那些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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