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老師的哲理短文名家名篇

General 更新 2024年11月08日

  教師是火種,點燃了學生的心靈之火;教師是石級,承受著學生一步步踏實地向上攀登。在很多著名作家的筆下,寫出關於老師的文章是那樣的美和平易近人。下面是小編為大家整理的關於的相關資料,供您參考!

  篇【1】:老錢的燈

  孔慶東

  當著導師的面,自然是叫 錢老師。但背後,還是覺得叫“老錢”過癮。

  老錢在世上混了五十個年頭了,還沒有混到一塊法定的私人居住空間。“慘象,已使我目不忍視。”可他還是一天到晚彌勒佛似的教導我們如何做學問。我有時便不免暗發一點魯智深式的腹誹:今日也要做學問,明日也要做學問,冷了弟兄們的心。

  當我們十來個弟兄“保甲連坐”般擁擠在他那間斗大的宿舍裡時,一片黑乎乎的身影在牆上漫湧著。常常是這邊正談著天底下最高雅清玄的問題,那邊突然杯翻壺仰,剎那間造就了幾位詩***溼***人。於是老錢笑得更加開心,青黃的燈光在他禿得未免過早的頭頂上波動著。我常常首先倡議解散,因為我知道人走茶涼之後,那支燈說不定要亮到寅時卯刻。

  我常常從那支燈下經過。二十一樓的西半邊,衝南,二層中間的那個視窗。我披星戴月從三教***指北京大學第三教學樓——引者注***回來,耳朵裡落進一串老錢粗獷的笑——大概又接見什麼文學青年吧。我深更半夜晚上出門,來回總要繞到那窗下。看一眼那燈,似乎心裡就多了一份舒坦。每當我衝著書縫打呵欠時,不禁就想到:老錢大概還在幹著吧?我再忍會兒。

  有一次送女朋友,我說:“從那邊兒繞一下,看看老錢的燈。”她勃然小怒:“又是老錢,老錢!老錢的燈有什麼好看的?簡直是變態!”我勃然大怒,順手給了她一記紅燜肉,釀成了一場大禍。

  所以我有時覺得,老錢的燈恐怕不是什麼好東西。老錢的滿頭黑髮,不就是被它弄沒的麼?只要它亮著,老錢就像著了魔似的翻呀,寫呀。寫魯迅,寫周作人。可是人家那哥倆兒有他這樣的“貴府”,有他這樣的青燈麼?“白髮無情侵老境,青燈有味似兒時”,也許他很欣賞陸游的這聯名句吧?

  一件事唸叨三遍以上,就再也說不清了——我的經驗。

  所以還是盲目崇拜一點什麼為好,一種主義,一個人,一盞燈……

  當我面對書本“讀欲”不振時,當我獨望窗外無所事事時,當我覺得白天之重和黑夜之輕都壓得自己難以承受時,我就想:去看看老錢的燈吧,順便吃個煎餅果子。

  站在那窗下,彷彿能聽見那燈嗡嗡地喘息著,好像一盤時間的磁帶在轉動。有時真想喊一聲:“嘿,老錢,悠著點兒!”

  燈嗡嗡地喘息著。

  老錢是個普通人。

  但他的燈,亮在我心上。

  篇【2】:我所景仰的蔡先生之風格

  傅斯年

  凡認識蔡先生的,總知道蔡先生寬以容眾;受教久的,更知道蔡先生的脾氣,不嚴責人,並且不濫獎人,不像有一種人的脾氣,稱揚則上天,貶責則入地。但少人知道,蔡先生有時也很嚴詞責人。我以受師訓備僚屬有25年之長久,頗見到蔡先生生氣責人的事。他人的事我不敢說,說和我有關的。

  ***一***蔡先生到北大的第一年中,有一個同學,長成一副小官僚的面孔,又做些不滿人意的事,於是同學某某在西齋***寄宿舍之一***壁上貼了一張“討伐”的告示;兩天之內,滿牆上出了無窮的匿名檔案,把這個同學罵了個“不亦樂乎”。其中也有我的一件,因為我也極討厭此人,而我的匿名揭帖之中,表面上都是替此君抱不平,深的語意,卻是挖苦他。為同學們賞識,在其上濃圈密點,批評狼藉。這是一時學校中的大笑話。過了幾天,蔡先生在一大會中演說,最後說到此事,大意是說:諸位在牆壁上攻擊××君的事,是不合做人的道理的。諸君對×君有不滿,可以規勸,這是同學的友誼。若以為不可規勸,儘可對學校當局說。這才是正當的辦法。至於匿名揭帖,受之者縱有過,也決不易改悔,而施之者則為喪失品性之開端。凡作此事者,以後都要痛改前非,否則這種行動,必是品性沉淪之端。這一篇話,在我心中生了一個大擺動。我小時,有一位先生教我“正心”“誠意”①〔“正心”“誠意”〕出自《大學》。“正心”,指端正心思;“誠意”,指意念真誠。 “不欺暗室〔不欺暗室〕指不在暗處傷人。”,雖然《大學》念得滾熟,卻與和尚唸經一樣,毫無知覺;受了此番教訓,方才大徹大悟,從此做事,決不匿名,決不推自己責任。大家聽蔡先生這一段話之後印象如何我不得知,北大的匿名“壁報文學”從此減少,幾至絕了跡。

  ***二***蔡先生第二次遊德國時,大約是在民國十三年吧,那時候我也是在柏林。蔡先生到後,我們幾個同學自告奮勇照料先生,凡在我的一份中,無事不辦了一個稀糟。我自己自然覺得非常慚愧,但蔡先生從無一毫責備。有一次,一個同學給蔡先生一個電報,說是要從萊比錫來看蔡先生。這個同學出名的性情荒謬,一面痛罵,一面要錢,我以為他此行必是來要錢,而蔡先生正是窮得不得了,所以與三四同學主張去電謝絕他,以此意陳告先生。先生沉吟一下說:“《論語》上有幾句話,‘與其進也,不與其退也,唯何甚?人潔己以進,與其潔也,不保其往也。①〔與其進也,……不保其往也。〕語出《論語?述而第七》。意思是,贊成他的進步,不贊成他的退步,何必做得太過分呢?人家潔身而來,就應該贊成他的自潔,不要老追究他過去的事。與,肯定、贊成。’你說他無聊,但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他能改了他的無聊嗎?”於是我又知道讀《論語》是要這樣讀的。

  ***三***北伐勝利之後,我們的興致很高。有一天在先生家中吃飯,有幾個同學都喝醉了酒,蔡先生喝得更多,不記得如何說起,說到後來我便肆口亂說了。我說:“我們國家整好了,不特要滅了日本小鬼,就是西洋鬼子,也要把他趕出蘇彝士運河以西,自北冰洋至南冰洋,除印度、波斯、土耳其以外,都要‘郡縣之’。”蔡先生聽到這裡,不耐煩了,說:“這除非你做大將。”此外如此類者尚多,或牽連他人,或言之太長,姑不提。

  即此三事,已足證先生責人之態度是如何誠懇而嚴肅的,如何詞近而旨遠的。

  篇【3】:我的一位國文老師

  梁實秋

  我在十歲的時候,遇見一位國文先生,他給我的印象最深,使我受益也最多,我至今不能忘記他。

  先生姓徐,名錦澄,我們給他上的綽號是“徐老虎”,因為他凶。他的相貌很古怪,他的腦袋的輪廓是有稜有角的,很容易成為漫畫的物件。頭很尖,禿禿的,亮亮的,臉形卻是方方的,扁扁的,有些像《聊齋志異》繪圖中的夜叉的模樣。他的鼻子眼睛嘴好像是過分地集中在臉上很小的一塊區域裡。他戴一副墨晶眼鏡,銀絲小鏡框,這兩塊黑色便成了他臉上最顯著的特徵。我常給他畫漫畫,勾一個輪廓,中間點上兩塊橢圓形的黑塊,便惟妙惟肖。他的身材高大,但是兩肩總是聳得高高,鼻尖有一些紅,像酒糟的,鼻孔裡常藏著兩桶清水鼻涕,不時地吸溜著,說一兩句話就要用力地吸溜一聲,有板有眼有節奏,也有時忘了吸溜,走了板眼,上脣上便亮晶晶地吊出兩根玉箸。他常穿的是一件灰布長袍,好像是在給誰穿孝。袍子在整潔的階段時我沒有趕得上看見,餘生也晚,我看見那袍子的時候即已油漬斑斑。他經常是仰著頭,邁著八字步,兩眼望青天,嘴撇得瓢兒似的。我很難得看見他笑,如果笑起來,是獰笑,樣子更凶。

  我的學校是很特殊的。上午的課全是用英語講授,下午的課全是國語講授。上午的課很嚴,三日一問,五日一考,不用功便被淘汰,下午的課稀鬆,成績與畢業無關。所以每天下午上國文之類的課程,學生們便不踴躍,課堂上常是稀稀拉拉的不大上座,但教員用拿毛筆的姿勢舉著鉛筆點名的時候,學生卻個個都到了,因為一個學生不只答一聲到。真到了的學生,一部分是從事午睡,微發鼾聲,一部分看小說如《官場現形記》、《玉梨魂》之類,一部分寫“父母親大人膝下”式的家書,一部分乾脆瞪著大眼發呆,神遊八表。有時候逗先生開玩笑。國文先生呢,大部分都是年高有德的,不是榜眼,就是探花,再不就是舉人。他們授課不過是奉行公事,樂得敷敷衍衍。在這種糟糕的情形之下,徐老先生之所以凶,老是繃著臉,老是開口就罵人,我想大概是由於正當防衛吧。

  有一天,先生大概是多喝了兩盅,搖搖擺擺地進了課堂。這一堂是作文,他老先生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兩個字,題目尚未寫完,當然照例要吸溜一下鼻涕,就在這吸溜之際,一位性急的同學發問了:“這題目怎樣講呀?”老先生轉過身來,冷笑兩聲,勃然大怒:“題目還沒有寫完,寫完了當然還要講,沒寫完你為什麼就要問?……”滔滔不絕地吼叫起來,大家都為之愕然。這時候我可按捺不住了。我一向是個上午搗亂下午安分的學生,我覺得現在受了無理的侮辱,我便挺身分辯了幾句。這一下我可惹了禍,老先生把他的怒火都潑在我的頭上了。他在講臺上來回地踱著,吸溜一下鼻涕,罵我一句,足足罵了我一個鐘頭,其中警句甚多,我至今還記得這樣的一句:

  ×××?你是什麼東西?我一眼把你望到底?

  這一句頗為同學們所傳誦。誰和我有點爭論遇到糾纏不清的時候,都會引用這一句“你是什麼東西?我把你一眼望到底?”當時我看形勢不妙,也就沒有再多說,讓下課鈴結束了先生的怒罵。

  但是從這一次起,徐先生算是認識我了。酒醒之後,他給我批改作文特別詳盡。批改之不足,還特別地當面加以解釋,我這一個“一眼望到底”的學生,居然成了一個受益最多的學生了。

  徐先生自己選輯教材,有古文,有白話,油印分發給大家。《林琴南致蔡了民書》是他講得最為眉飛色舞的一篇。此外如吳敬恆的《上下古今談》,梁啟超的《歐遊心影錄》,以及張東蓀的時事新報社論,他也選了不少。這樣新舊兼收的教材,在當時還是很難得的開通的榜樣。我對於國文的興趣因此而提高了不少。徐先生講國文之前,先要介紹作者,而且介紹得很親切,例如他講張東蓀的文字時,便說:“張東蓀這個人,我倒和他一桌上吃過飯……”這樣的話是相當地可以使學生們吃驚的,吃驚的是,我們的國文先生也許不是一個平凡的人吧,否則怎能和張東蓀一桌上吃過飯?

  徐先生介紹完作者之後,朗誦全文一遍。這一遍朗誦很有意思。他打著江北的官腔,咬牙切齒地大聲讀一遍,不論是古文或白話,一字不苟地吟詠一番,好像是演員在背臺詞,他把文字裡蘊藏著的意義好像都宣洩出來了。他念得有腔有調,有板有眼,有情感,有氣勢,有抑揚頓挫,我們聽了之後,好像已經理會到原文意義的一半了。好文章擲地作金石聲,那也許是過分誇張,但必須可以琅琅上口,那卻是真的。

  徐先生最獨到的地方是改作文。普通的批語“清通”、“尚可”、“氣盛言宜”,他是不用的。他最擅長的是用大墨槓子大勾大抹,一行一行地抹,整頁整頁地勾;洋洋千餘言的文章,經他勾抹之後,所餘無幾了。我初次經此打擊,很灰心,很覺得氣短,我掏心挖肝地好容易謅出來的句子,輕輕地被他幾槓子就給抹了。但是他鄭重地給我解釋,他說:“你拿了去細細地體味,你的原文是軟巴巴的,冗長,懈啦光唧的,我給你勾掉了一大半,你再讀讀看,原來的意思並沒有失,但是筆筆都立起來了,虎虎有生氣了。”我仔細一揣摩,果然。他的大墨槓子打得是地方,把虛泡囊腫的地方全削去了,剩下的全是筋骨。

  我離開先生已將近50年了,未曾與先生一通音訊,不知他雲遊何處,聽說他已早歸道山了。同學們偶爾還談起“徐老虎”,我於回憶他的音容之餘,不禁地還懷著悵惘敬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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