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述蒙古族頂碗舞的由來和審美情趣?

我國是一個多民族聚居的國家,各民族的民間舞蹈共同促進了中華民族舞蹈文化的發展。每一種民族舞蹈形式都滲透著他們本民族的民族心理、宗教信仰、風俗習慣和審美情趣。頂碗舞作為民間舞蹈形式的一個分支,它的產生和發展,與歷史、政治和經濟等方面因素有著緊密的聯繫。頂碗舞主要存在於蒙古族和維吾爾族中,體現了這一藝術形式在民族交流與民族融合中的生命力。頂碗舞的繼承、發展和創新在各時期融合了本民族特色,同時也體現了這兩個民族相似的審美情趣。

  一、頂碗舞的歷史發展

  公元三世紀,匈奴人就有了類似《瓶舞》的舞蹈形式。《瓶舞》是一種來源於生活,以器皿為道具,並且帶有一些技巧性的舞姿,因此可以說《瓶舞》與《頂碗舞》在舞蹈形態上有諸多相似之處。西漢初年西域就已被匈奴控制,匈奴樂舞開始傳至西域,公元前138年,張騫出使西域,將西域樂舞帶回中原,豐富了百戲的內容。根據《晉書》卷二十三說:“矜手以按杯,反覆之,此則漢世惟有盤舞,而晉加之以杯柈反覆之也。”可以推斷漢代已有《盤舞》,《盤舞》是北方少數民族獨具特色的以器皿為道具並帶有技藝性的舞蹈形式。西晉時期,女樂雜舞中流行一種《杯盤舞》,有人推斷《杯盤舞》是漢代《盤舞》的發展,而《杯盤舞》和《盤舞》都與今天所看到的《頂碗舞》有一定的淵源關係。唐朝燕樂中的軟舞,其名稱大都是因西域地名而來,其舞蹈也多是從西域流傳而來,如《涼州》樂舞。張祜的《悖拏兒舞》生動的描繪了《涼州》樂舞:“春風南內百花時,道唱梁州急遍吹。揭手便拈金碗舞,上皇驚笑悖拏兒。” 這種託碗而舞的形式正是來自西域少數民族。

  元代是頂碗舞的成長期。元代有一種帶有伴唱的獨舞形式,即載歌載舞的表演形式——倒喇。“倒喇”在蒙古語中的意思為歌唱。清代顏光猷《京都雜詠》載:“倒喇傳新曲,甌燈舞更輕。箏琶齊入破,金鐵作邊聲。”詩中描寫《倒喇》表演者既能演奏,又能歌唱,還能頂燈起舞。《歷代舊聞》記載:“元有《倒喇》之戲,謂歌也,琵琶、胡琴、箏皆一人彈之,又頂瓷燈起舞。”由此可見元代盛行的“倒喇”在舞蹈表演風格和動作形式上與《頂碗舞》極其相似,說明它們有一定的傳承關係。元代的宮廷舞蹈中還有一種酒杯舞,元代詩人楊允孚在他的詩集《灤京雜記》中寫道:“東涼亭下水濛濛,敕賜遊船兩兩紅,回紇舞時杯在手,玉奴歸去馬嘶風。”這種來自回紇部族的持杯而舞與《倒喇》中的頂甌起舞結合,已初具我們今天所看到的頂碗舞的舞蹈形態。

  頂碗舞在明清時期基本成熟。明代劉侗、於弈正在《帝京景物略》談到:“倒喇者,掐撥數唱,諧雜以渾焉,鳴哀如訴也。” 清人陸次雲在《滿庭芳》詞中描寫倒喇舞道:“舞人矜舞態,雙甌分頂,頂上燃燈。更口噙湘竹擊節堪聽。旋復回風滾雪,搖絳燭,故使人驚,哀豔極,色藝心誠,四座不勝情。這幾句詩生動地描繪了《倒喇》的舞蹈場景。這兩段描述說明《倒喇》這一舞蹈形式不僅被保留著,而且在流傳過程中也逐漸形成了完整的音樂舞蹈表演模式。民國時期,蒙古族和維吾爾族依然盛行這種以頂碗為道具的舞蹈表演形式,並且動作仍在不斷完善,最終在民間藝人和舞蹈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將其動作形式、舞姿形態固定下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維吾爾族的民間歌舞藝人康巴爾汗•艾買提便採用這一民間舞蹈素材創作了《盤子舞》,將維吾爾族獨特的舞蹈形式和舞蹈魅力展現在舞臺上。蒙古族舞蹈藝術家斯琴塔日哈將鄂爾多斯的《酒盅舞》與杜爾伯特部的《頂碗舞》融合,創編了《頂碗舞》。隨著時代發展,這一古老的民間舞蹈形式也在不斷地發展,維吾爾族和蒙古族舞蹈家們先後用這一舞蹈形式進行創作,使許多《頂碗舞》的舞蹈精品呈現在舞臺上。

 二、頂碗舞的審美情趣

  由於歷史的原因,民族間的遷徙與融合,使得舞蹈可以隨民族間的交流和發展而不斷的更新和充實,逐漸形成今天人們所看到的舞蹈形式,舞蹈形式繼承了歷史性與民族性,並在兩者的交融中確立了自己的藝術定位,而頂碗舞在兩個民族發展的過程中,體現了人們的審美傾向和審美情趣。

  由於不同的地理條件、生態環境,不同的生存依託,形成了蒙古族和維吾爾族不同的生產方式和生活習俗,從而影響著民族舞蹈文化。作為遊牧民族的後裔,蒙維族具有相似的審美情趣。在他們的眼中,身邊的一切都是值得讚美的;在他們的生活中,舞蹈是情之所至,是感情的最真實表達,是人在強烈感情驅動下的必然表現。頂碗舞最初是在節日盛典或款待賓客時,當人們酒酣興濃時的即興舞蹈,這是一種在情感的表達中所形成的人們認同的美。頂碗舞作為一種民族舞蹈形式,由起初的無意識的自娛性舞蹈或宗教儀式舞蹈,逐漸發展成為一門藝術形式,並且能夠在兩個民族中存活和發展,是因為蒙古族和維吾爾族先民在吸收外來文化時非常重視與本民族的審美意識的結合,以民族審美需要和創新精神創造了符合本民族審美特徵的舞蹈形式。這一古老舞蹈形式在蒙古族和維吾爾族傳承延續,也說明這種舞蹈形式符合人民的審美情趣,具有特殊的內在魅力。茫茫草原給了遊牧人民寬大的胸襟,他們直抒胸臆以宣洩情感,所以頂碗舞是情之所至。感情的表達又是因人而異、隨機碰撞出來的,《頂碗舞》更能表達人在彼時彼刻的激動,更具有感染力和感召力。自娛自樂是草原人民所喜愛的表達方式,因為不受任何限制,使得自娛性的舞蹈形式得以更大範圍的發揮其更深層的潛力。在蒙維人民看來,這樣的隨性,這樣的無拘無束就是美的。頂碗舞便是這種不受場地限制,不受音樂限制的隨性而舞,舞者興起便頂碗持盅,伴隨著眾人的歌聲和用筷子擊打盤碗的聲音即興而舞,這正符合草原人民的心理,所以他們對這種舞蹈樣式特別鍾愛。加之這是一種酒酣興濃的席間舞蹈,更貼近生活,易於被人們接受。頂碗舞是一種自擊節自舞的自娛性舞蹈形式,它的自由性更能激起旁觀者的共鳴。同時這種舞蹈結合雜技的因素,從而帶有很強的技藝性,更為符合他們內心的滿足感,使得人們從中獲得他們所期待的審美享受。

  綜上所述,頂碗舞是生命本能的自我體現與民族精神的生動展示,是心靈震顫的自然宣洩,是人類情感的自娛自樂與臨場即興。它的產生反映了一定的民俗內容,反映了人們的宗教信仰、生活習俗和審美情趣,它是遊牧民族人民生活的真實寫照。我們通俗意義上的生活用具在他們眼中就不僅僅具有使用價值,更重要的是人們還賦予了它以新的藝術價值。頂碗舞的傳承與發展,說明這一古老的民間舞蹈形式能夠滿足人們的精神享受,這也正體現了對生活的一種無法言傳的情感,這種情感是草原人民所共有的,這種共同的情感也為這一舞蹈形式的傳承不斷地注入活力,並且在發展融合中不斷創新變化,使得頂碗舞這一表演形式能夠歷久彌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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