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傷感記憶隨筆
編者按:二十年前的回家路是這麼的艱難,至今都難以忘記。那時的回家路都是坑坑窪窪,車子左搖右晃。
回家的路
二十幾年前,我中專畢業後,被分配到全縣最偏遠的鄉下“鍛鍊”。窮鄉僻壤,居住和生活條件都很艱苦,可這對於我來說並不算什麼,最讓我頭疼的是它的交通不便:路長,土道,少班車。回一次家很不容易,坐班車晃盪近5個小時,才能攜著滿身灰塵到家。
剛上班的頭兩年我還未成家,坐在搖搖晃晃的班車上東瞧瞧西望望,並沒有覺得這路途有多麼的無趣難熬。可是自結婚懷孕後,我忽然發現回家的路一下子變得漫長難熬起來,懷孕反映強烈的我一坐上那搖搖晃晃的班車更是嘔吐不止,直吐到胃裡空空滿嘴苦澀才罷休,到家後整個人都虛脫得如生了一場大病。尤其是大月份以後,我的尿頻尿急起來,一路上不得不頻繁叫停司機。可是長長的路上又有幾個廁所供我方便,又有幾個司機願意總是為我停車呢?只好狠勁地憋著……那種感覺真是說不出的難受。
孩子出生後,因種種原因我不得不將孩子託付給家裡的公公婆婆,所以我在上班的時候心裡就多了一份牽掛,孩子吃的睡的怎麼樣?有沒有生病?有沒有找媽媽……我想那種煎熬痛苦沒有做母親的人是難以體會到的。工作無心幹,滿腦子就是孩子孩子,一肚子的心思就是找機會回家。只要是有車,不用說班車,哪怕是個順風的送貨車,我也敢坐著回家。
記得有一次孩子生病了,我聽到訊息後心裡那個急啊,恨不得一步就邁到家裡。沒有班車就搭了個順風車,可是車子行駛到距家還很遠的地方竟然壞了,等了半天師傅也沒修好。當時天已經很晚了,路上又攔不到別的車,於是我決定徒步走回去。初秋的夜很冷,而我卻還穿著單衣,獨自一個人走在黑漆漆的通往家的路上,坑坑窪窪的土路,有石頭、瓦礫不時硌到我的腳,微弱慘淡的月光,沒有人聲,只有路兩邊黑黢黢的樹林和偶爾草叢裡的秋蟲聲伴著我。我從小就特別膽小,怕黑更怕走夜路,可是那晚不知為什麼我愣是一個人走到了家裡,到家裡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冷汗,牙齒都咬酸了,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凍的。抱起孩子的那一瞬間我忍不住淚流滿面。
我決心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我要調回到孩子身邊,哪怕是離家近點也好啊。於是我硬著頭皮去找了人事局的某主管領導,我誠懇地介紹了我的實際情況。我以為這主管領導是個女同志,也是位母親,一定會念在我已經在最基層工作了很多年,現孩子幼小需要照顧的份上幫幫我。可是沒想到那女領導絲毫沒有半點同情,反倒張嘴閉嘴說你這種情況多了,要是每個女同志都以自己有小孩為藉口調動,那鄉下的工作都誰幹,都怎麼開展云云,接著就很生硬地打發我離開了。
我不記得當時我是怎麼走出那個門,又怎麼來到瀑河邊的,就覺得心裡悲憤難抑。同樣的畢業生,為什麼有人就不用分配到鄉下“鍛鍊”,同樣的人,為什麼有人就能天天下班陪著孩子和家裡人?同樣是人區別怎麼就這麼大呢。就因為我是個沒有後臺沒有門路的小人物嗎?一時間,團積在心裡多年所受的不公和委屈一下子全湧上了我的心頭,我一下子崩潰了,忍不住痛哭失聲。有一瞬間我甚至想到了死。
忽然有人輕拍了下我的肩膀,緊接著耳邊響起一個溫和蒼老的聲音,“姑娘,別哭了,這瀑河邊風大會吹出病來的。”我抬起頭,淚眼朦朧中,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姑娘,發生什麼事了?我搖搖頭。面對一個陌生的老人我真的無法開口。老人沒有再繼續問我,姑娘,快回家吧,家裡人都該等著急了。有啥大不了的事呢,記住,世間除了生死都是小事……老人掏出個花手絹一邊幫***眼淚一邊安慰我。
我在老人的安慰下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是啊, 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個調動,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只要活著總會有機會。可是若我今死了,那我和孩子就天涯永隔了……
“世間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時至今日,老人的這句話一直迴盪在我耳邊。它叫我無論在回家的路上,還是在人生的旅途中,都永遠保持著樂觀堅強!
作者:葛麗紅
公眾號:南粵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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