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歌
一年之計在於春,千古流傳的名言道出了春在一年四季中所佔的重要位置:春是步入新的一年的階梯,是春耕播種的好時節,是全年收成的基礎和鋪墊。想像中的春耕圖美得如詩如畫:斜風細雨中,一位老翁身披蓑衣,頭戴斗笠,褲腿高挽,一手扶木犁柄,一手執皮鞭,吆喝著趕一頭膘肥體壯的犍牛悠然穿行在水田。而當我親目睹春耕熱烈沸騰的場面時,才發現春耕捨棄了舊形象,轉變為新模樣。
這天陽光明媚,田裡一派熱火朝天的繁忙景象,春耕的人們都在田裡大展身手。 一個身材健碩的中年男人正在耕田,微耕機是他最得利的幫手。只見他目光從容篤定,微彎著腰,雙手緊握著微耕機柄把,熟稔地駕駛著微耕機在田間來回穿梭,隨著“轟轟……轟轟……”的響聲,隔年的作物殘茬、雜草害蟲全被碾碎翻進土裡,化作最好的肥料。表層被破壞的土壤,也被深翻到底層休養生息。耕過的泥土鬆軟平整,細膩均勻,層次分明,為開啟了鄉村人一年收成的希望之門。他大概是個耕地的行家裡手,只一會兒工夫,就耕了好幾塊田。遺憾的是,因為陽光明媚,沒有一人披蓑戴笠;也沒有看到一頭耕牛。我想,社會在飛速發展進步,鄉村變化日新月異,用機器操作取代原始勞作,不但省時省力,而且收成更好。看來,我只能把想像的春耕圖當作一段歷史慢慢回味了。
一個兩鬢斑白但精神矍鑠的老奶奶正在築田埂。她本來可以在家中好好休息,頤養天年,但勤勞已成為她一輩子的習慣。與其閒在家中,不如力所能及地幫家裡做點事。只見她身拴塑料長圍腰,腳蹬齊膝水鞋靈活地彳亍在田中。順著隔年的老田埂,奮力用鐵鍬把田泥一 鍬一鍬地鏟到田埂上,再鏗鏘有力地用鐵鍬踏平整。她時不時抬起頭,左顧右盼,看看田埂寬窄高低是否達到要求。雖然黃泥糊滿了她的鞋子,泥星不時濺在身上臉上頭髮上,但她毫不在乎。不知不覺一條美觀牢固的田埂如藝術品般呈現在眼前了,宛若一條黃褐色的帶子環繞在田間。鄉村老人條件有限,不能像城裡老人通過跳廣場舞鍛鍊身體,但他們通過田間勞動照樣能舒活筋骨,抖擻精神,大概比跳廣場舞更有趣,更有實際價值吧!
當凜冽徹骨的霜風轉化成吹面不寒的和風時;當晶瑩剔透的雪花羽化成潤物無聲的細雨時;當死寂冷清的荒野蛻變成喧沸熱鬧的綠野時,春天輕輕悄悄地開始了。萬物復甦,蓄勢待發,處處充滿著新生的喜悅和希望;蛙鳴蟲啾,魚躍鳥舞,處處洋溢著生命的活力和能量;土壤溼潤,溪水叮咚,提醒著鄉村人們春耕也開始了。
鄉村少有遊手好閒之徒,就連天真可愛的小孩子也加入到在春耕的隊伍中來。他們一會兒拿著鐮刀,握著點鋤,這裡挖個坑,那裡刨條溝 ;一會兒跑到水渠邊摘幾朵漂亮的野花送給小夥伴或獻給勞作的父母;一會兒蹲在田角溝邊捉靈活的黃鱔和泥鰍。孩子們的汗水和泥灰粘滿了臉頰,頭髮上沾著些草屑和花瓣,猶如一隻只髒兮兮的大花貓,可他們毫不介意,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笑容,每個人的心裡都樂滋滋的。沒有循循善誘的教導,只需耳濡目染,他們懵懂幼小的心靈已懂得“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正道理;沒有冗長繁雜的說理,只要親身實踐,他們初諳世事的心靈已明白“勞動最有滋味”的深刻內涵。田間地頭時時流動著孩子們快樂的身影,空氣中時時迴盪著孩子們的歡聲笑話,讓春耕氣氛忙碌中帶著愉悅,緊張中裹著恬適,春耕顯得更富有生命的張力和韻味了。
漫步在春天的田間小徑,春景春意盡收眼底。有的田還沒有耕過,田埂上覆蓋著如絲如絨的雜草,灰白的隔年稻茬頹敗地匍匐在田中,四周七零八落地散落著腐爛的稻草,還有的地方露出在黝黑的田泥。鄉村人知道時節就是命令,耕這塊田大概是明天的工作吧!有的田剛剛耕過,田裡的泥和水混合交融,顯得渾濁不堪,新的田埂已築好,均勻平整地泛著洇潤的氣息。鄉村人明白春耕一刻值千金,抓緊時間耕完這塊還有另一塊。有的田已經耕過了,明晃晃地注滿了水,水清澈透明,如鏡子般映照出了水底平整細膩的田泥和作物殘渣。鄉村人懂得農家少閒月,耕完田還有其他農活。舉止四望,星羅棋佈的梯田依著山勢從山底層層蜿蜒到山頂,宛若蒼茫天地間的一幅巨幅油畫;猶如一級級通往神祕天宮的雲梯;彷彿置身如夢如幻的世界。而鄉村人就是這幅巨幅油畫的描繪者;是級級雲梯的建築者,是夢幻世界的創造者。
春耕,春天。讓我聽到了希望的音符在肥沃的泥土中搏動跳躍,欣賞到了淳樸勤勞的鄉村人演奏出的幸福旋律。
寒冷的早晨散文